“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蘇濯軒咽回了後半句話——可是你的物理不是比政治要穩得多嗎？
“那你選什麼啊？”
“物化技。”
“嗐呀，軒哥肯定不用愁，你們可得多教教我，我的化學忽上忽下的。”蔡孟胥大聲嚷嚷著，言語間卻無一絲頹廢的氣息。
“可惜了，失去了好多橘子和麵包。”徐茵幽幽地感嘆。
“徐！茵！”
“叫姑奶奶我幹嘛？”
“開學考比排名敢不敢？輸了的人叫一學期爸爸。”
“誰怕誰！”
王鈺澤扶額嘆氣，熟練地戴上耳機，余光中突然瞥見母親端著一碗果切走了進來。
“鈺澤，快吃點水果。”
王鈺澤接過碗，拾起一塊蘋果咔擦咔擦地啃著，就見身邊母親佇立在原地、遲遲不再有動作。
“媽，怎麼了嗎？”
“你在學校裡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
“啊？”王鈺澤像是冬天裡穿梭在巷子中被人從高空潑了一盆冷水的落湯雞，僵在原地。
“沒有啊？我聽你剛剛手機裡有男生的聲音……”
一陣急促的回答把對方的話語打斷。
“是我們的討論群，媽你想多了。”王鈺澤的語氣裡盡是無奈。
“哦——高中不影響學習也是可以談一下戀愛的啦，媽媽不反對的！”陳萍月尷尬地搓了搓手，又真情實意地勸說。
“誒呀知道了知道了，媽你忙你的吧！”王鈺澤上手推著陳萍月離開。
她突然記起自己的麥克風還沒有關，那豈不是她和她媽媽的對話都被其他人聽到了！
等她把房間門口闔上，耳機裡不出意外地傳來了好友們的調侃。
“嘶，沒想到王鈺澤痴迷學習已經到了被媽媽催著談戀愛的地步！”蔡孟胥嘖嘖稱奇，他在家可沒有這個待遇！
“鈺澤怎麼說啊？打算談一個嗎？”周宛昕也含笑追問。
徐茵緊跟著附和道：“對啊，我們也不反對你談一個的啦！只要不影響學習……”在手機對面眉飛色舞一番，徐茵才想起來群聊開著的是語音通話，其他人看不見。
“饒了我吧，題目都做不過來呢還談戀愛！”王鈺澤並未將眾人的話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揭了過去，戀愛、結婚、生子，這些根本不處於她的考慮範圍內。她更喜歡研究怎麼用知識換個好未來。
雖然已經知道對方的態度，蘇濯軒還是有著難以言喻的失落。這段時間他不是沒找過王鈺澤聊天，但是……
蘇濯軒：在幹嘛呢？
王鈺澤：在聽歌。
蘇濯軒（按歌手推薦了五首歌）：誒，這幾首歌挺好聽的，看看我們歌單有沒有重疊的。
王鈺澤：這首不錯，其他好像都跟我平常聽的不太一樣。
蘇濯軒：你平常聽些什麼？
王鈺澤（分享《牽絲戲》《錦鯉抄》《傾盡天下》）：偏古風一類吧。
蘇濯軒絞盡腦汁地點出歌單中幾首靠近的歌曲分享了過去。
王鈺澤：道不同。
蘇濯軒就像翻飛中的蝴蝶突然被一陣風拍在了地上，盯著對話方塊刪刪改改還是沒能接住對方的話頭。
不止於此……
蘇濯軒：今天出門忘記帶傘了，淋慘了。
王鈺澤：我們這邊沒下誒。
蘇濯軒：你們那邊天氣很好嗎？
王鈺澤：還行。
還有……
蘇濯軒（分享照片）：路上碰到的，很可愛！
王鈺澤：是好可愛！它多大了啊？這是不是拉布拉多啊？
蘇濯軒：看這顏色我以為是金毛來著。
王鈺澤：金毛的毛髮應該更長吧？
然後他們就圍繞著怎麼分辨金毛和拉布拉多爭論了下去，他們甚至還討論到了糞便，充滿了學術氣息。
就這居然還是他們聊得最久的一次！
造孽啊！蘇濯軒心想，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平生第一次追女生最大的敵人居然是學習！
正愣神間，耳機裡傳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
“蘇濯軒難咯！”是趙謙寧的感慨。
“難啥？”不知情的徐茵還在好奇發問，知情的蔡孟胥何辰義等人已經憋笑憋得人都快瘋了。
“對啊，難啥？”周宛昕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模模糊糊地產生了些許猜想，急切追問。
“嗷——他喜……想要保住第一可就難了！”趙謙寧嘴比腦子快，話到嘴邊艱辛地拐了個彎，舌頭險些打結。
蘇濯軒被趙謙寧說話間的大喘氣嚇得心驚肉跳，見對方圓了回來，一時之間又慶幸又有些失望。
要是她知道了會怎麼樣？蘇濯軒突然一個激靈回神，彷彿所有理智在這一刻全部歸籠，窗外的涼風帶著雨絲淅淅瀝瀝地打進來，直叫人冷出一身雞皮疙瘩。
他完了，他栽進去了。在這一刻他突然看透了自己的內心，如醍醐灌頂般突然通透。
手機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為什麼啊？”周宛昕直覺不對，鍥而不捨地追問。
“為什麼呢……”趙謙寧低聲呢喃，救命他好像圓不回來了。
“他有喜歡的人了，最近心野著呢！”何辰義憋不下去了，直接戳破。
一句話激起千尺浪。蘇濯軒只覺得自己的手機像是個被點燃的鞭炮，噼裡啪啦不停地炸，他根本分不清都是誰在講話。
“他有喜歡的人了？誰啊誰啊？”
“蘇濯軒不聲不響幹大事啊？”
“追到沒追到沒？”
“軒哥厲害啊！是我們學校的嗎？”還有人在渾水摸魚，攪亂視線。
……
“這不得展開講講？”這句聽清了，是王鈺澤問的。
何辰義作壁上觀，吃瓜吃得好不快樂。
“何辰義人呢？何辰義？你不是知道嗎？快講快講！”徐茵激動地快把桌子給掀了，這可是她朋友圈裡難得一見的大瓜！終於給她遇上一回了！
“誒，不是，我只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啊！具體怎麼樣你們要問蘇濯軒的啊，他哪能跟我講這種事情！”何辰義見引火上身，急忙轉移話題，把所有人都注意力吸引回正主身上。
“有道理，蘇濯軒人呢？別害羞啊！”
“就是就是，講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