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雁姐？”孔秀湘向來是知道王冠清脾性的，但凡出事闖禍的絕對有他一個。況且幾人打起來也沒有大磕碰，顯然是制止得早，幾人都還未情緒上頭。
“你這麼罰他們哪記得住。最起碼一人一千字檢討書吧。”劉雁氣定神閒地開口，一開口就對著眾人一記鞭笞。
“劉老師，我們動手了就算了，為什麼王鈺澤也還要寫？”
“你們起爭執她不知道攔著嗎？也不知道喊老師？要是孔老師不來，你們打算一直打下去是嗎？”劉雁語氣愈加犀利，凜若冰霜的氣勢直接鎮住了發問的蘇濯軒。
十一班幾人見班主任發火了，個個縮著頭得像鵪鶉一般，不敢再發一言。
“行，就按你說的辦。你倆回去也給我寫了交上來。”孔秀湘對著王冠清和劉林穆命令道。
待幾人皆喪著臉離開後，劉雁和孔秀湘面色迅速恢復如常。
“雁姐，這麼多人欺負我們班一個，不考慮再補償點？”
“還是你精明，想要什麼？太過分的不行啊，王冠清那闖禍程度你也是知道的。”劉雁用手隔空點了點孔秀湘的額頭，收穫了後者的一個微笑。
“今晚上你不坐班，幫我盯他寫作業唄？”
“誰？王冠清？你還真是跟他犟上了，不怕前途白栽進去？”
孔秀湘苦笑一聲，嘆道：“箭在弦上……就這麼說定了！”
“行，但我還是得勸你一句，這麼做任誰看都是立不住的，但凡有人……”語意未盡，兩人卻都知曉其中包含了些什麼。
當天晚上，王冠清便在辦公室沙發處看到了他今日的授課教師——劉雁。
手裡拿著他人代寫的檢討書，王冠清白眼已經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劉雁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在看見王冠清散漫地走到忙碌的孔秀湘旁丟下檢討書後尤甚。
“怎麼是你？”開口便是一句反骨仔的嗆聲。
“雁姐，你先喝口水。”聽聞動靜的孔秀湘停下手中動作，將不情不願的王冠清領了出去。
兩人不知道討論了些什麼，等回來時劉雁便驚奇地看到了一個沉默乖巧的王冠清。
以眼神詢問同事卻未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劉雁便將注意力轉回，領著王冠清寫起英語試卷來。
中間王冠清幾次遊神都被劉雁叩桌子驚醒，每次欲要發作之時又像是被誰無端地澆了一瓢涼水，驀然安靜下來。
第二日，十一班幾人也陸陸續續地將檢討書交給了劉雁，在蘇濯軒抬腳準備離開辦公室時，卻被一句“等一下”絆住了腳……
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此翻篇之時，唯有王冠清一人仍在不懈努力。
在被特意叮囑過看好王冠清的各任課老師關注下，王冠清被接連逮到了三次想要前往十一班的動作。
在所有老師都以為王冠清會保持下去之時，他卻超乎尋常地安靜了下來。
事情發生在那天下午……
見副科老師忙於解答學生的問題，王冠清躡手躡腳地溜出了教室，來到十一班教室後門。
正準備探尋王鈺澤身影的他感覺後脖頸的衣領被突然揪起，惱怒回頭看到一張英氣的臉龐。
“你誰？”對方先於他一步訊問。
“你誰啊？放開！有種單挑。”王冠清有些掛不住臉，被一個女生拎住衣領動不了，怎麼想怎麼尷尬。
姜印月挑挑眉，鬆開了手，這是上門來尋仇了？
“去外面。”
王冠清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氣惱，轉身就朝著教室前的空地走去。
然後……縱使王冠清如何挑釁叫囂，在後續的幾個回合中他都沒掰扯過姜印月。
姜印月在一個收著力道的過肩摔撂倒王冠清後，看著倒在地上生無可戀的王冠清，留下一句：“不行就別找事。”爾後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
奇恥大辱！躺在地上的王冠清發出一聲哀嘆，躺著躺著情緒又低落下去，最終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著遠處好奇張望的過路者怒吼一句：“看什麼看！”
……
在此之後，眾人的校園生活就真正地徹底歸於平靜了。時間也悄無聲息地推移到了十二月份。
“借一下剪刀。”用筆輕輕戳了戳蘇濯軒的後背，王鈺澤熟練道。
一隻手捏著剪刀尖端從手主人肩膀處搭過來。
王鈺澤傾身向前接過剪刀，開始剪起試卷上的錯題。
繼上次期中考第一之後，這次月考她的成績突然一落千丈，跌至班裡十幾，給她和班主任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她就被劉雁拎到了辦公室，用半個晚自習課的時間，分析了成績突然下降的原因，並向劉雁保證下次會把成績提回去。
“誒，有剪刀嗎？”徐茵湊頭過來問道。
“蘇濯軒的。”
“你用完也給我用一用。”
“蔡孟胥把錯題本還給你了？”
“對啊，你說他這人，借去看就算了，還在我的錯題本上指指點點，真煩人！”
“人家明明是給你寫別的解法，想幫你，就你傻看不出來。”
徐茵聞言輕蔑一笑：“就他，他不點評我的錯我都要謝天謝地了，還給我寫別的解法。”
“你就說你看了他寫的有沒有用吧。”
“他那明明是跟我得瑟……”徐茵嘀嘀咕咕的，在看到王鈺澤用完剪刀的那刻立即上手，接過剪刀開始同樣補起錯題本。
最終剪刀在幾人手裡輪轉，又透過蔡孟胥手回到了蘇濯軒手中。
蘇濯軒看著手裡的剪刀無奈又好笑，不過想到王鈺澤那同樣被幾人傳閱的筆記本時，心裡又有種隱秘的滿足感。
回想到那天去交檢討書時與劉雁的對話，他腦海中突然有靈光閃過，像一道劃過夜空的電弧，明亮快速。
就在他努力抓住那一道思緒時，王鈺澤的輕聲呼喚打斷了他。
“哈嘍哈嘍，教我道題唄前桌！”
“好。”回答的乾脆利落，蘇濯軒直接拋卻了腦海中所有念頭，拿著筆轉身對上了王鈺澤滿是求知慾的眼眸，乾淨純粹，像是一汪春水。
像是被冬日裡的暖陽包裹，蘇濯軒渾身一顫，心裡似有什麼想要噴薄而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