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出來……
王鈺澤看著試卷上的物理題陷入了沉默。
試卷周邊是已經打滿了草稿的廢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放棄。
尋找外援！抬頭便看到了蘇濯軒右肩上被誤傷的一道筆痕，上星期和蔡孟胥糾纏時留下的，雖然墨跡已經淡了許多但依然清晰可見。
算了算了，找假想敵請教題目怎麼看怎麼尷尬。
可是繞過他捨近求遠去問姜印月豈不是很奇怪……
沉浸式做題的蘇濯軒察覺到背後突然傳來一陣久違的輕微的碰觸。
最近這個星期不知道怎麼了。他們這一片像是學瘋了一樣，徐茵和蔡孟胥也不打賭了，王鈺澤下課跟粘在凳子上似的，前排兩個女生又基本不說話。這幾天他跟周圍人的溝通只剩下了“作業是什麼”“老師佈置作業了嗎”“這題怎麼做”等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備戰高考。
蘇濯軒收拾好鬱悶與期待雜糅的情緒，轉頭看向一臉糾結認真的王鈺澤，心裡默唸著：別提學習別提學習別提學習……
“蘇濯軒，可以請教一下這道題怎麼做嗎？”
蘇濯軒：這學你就學吧，一學一個不吱聲。
“你先寫別的，我看看。”嘴上痛快答應下來，接過試卷轉頭仔細研究起來。
王鈺澤思緒停留在那道物理題上，也沒繼續做其他作業，託著腮悠哉悠哉地等待起來。
待蘇濯軒拿著卷子一轉頭，就撞進了王鈺澤噌地一下亮起來的眼睛裡，茶褐色的虹膜像是深邃的丘壤巖壑，顫動著如大地的脈搏，而他置身其中隨之跳動。
一聲來自遠方的呼喊把他拽回了現實。
“蘇濯軒？”
“哦哦，我接著給你講……”
於是接下來的講題間隙，蘇濯軒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眸子，怎麼會有人的眼睛能吞沒一個人呢？
“大概就是這樣，再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
“沒問題了，謝謝！”王鈺澤欣喜地看向蘇濯軒並道了謝。
“沒事，倒也不用這麼客氣。”蘇濯軒靦腆地回以一笑。
“哈哈哈習慣了，不好意思。”王鈺澤這次笑得更真切了一些，略帶了一些歉意。
無奈地笑笑，蘇濯軒索性直接與其攀談起來。
“感覺你一向很禮貌誒，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客氣嗎？”
“還好吧。你在幫我忙我肯定要道謝啊。”聽到詢問，王鈺澤停下了手中動作應答，眉尾輕輕上抬後又很快被撫平了，不留一絲痕跡。
“該不會你對朋友也這麼客氣吧？”蘇濯軒繼續追問著，眼睛睜大了幾許，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意味。
“這應該要分情況，朋友間之間也不是什麼都隨意的對吧？”
“那我……”話語被打斷，蘇濯軒緊了緊拳，緊張的情緒像是卡在喉嚨裡的魚刺，下不去也上不來，最終化為烏有隨緊握的拳一起鬆開。
“沒錯沒錯，我贊同王鈺澤說的！我跟你們說，我有個初中同學就經常隨便拿別人的東西用……”徐茵不知什麼時候注意到了話題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
“這不太好吧……”看著對面的王鈺澤聽得專注，蘇濯軒莫名有些奇怪的情緒爬上了心頭，擠擠攘攘的，刺撓得他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像是冬天落雨時的傘，擋住了雨水卻抵不住乘風而來的雨絲，冰冰涼涼地往人臉上扎。
“就是，把寢室教室都當自己家了啊？這也太囂張了。”蔡孟胥寬厚的聲音把蘇濯軒的思緒拉回了對話中。
“你別說，後來我們寢室有個室友忍不住了跟她大吵了一架，吵得周圍人都知道了，都對她有防備心了。我可太謝謝她了！”
“哈哈，確實。一看你也不會是那個跟她吵起來的人。”王鈺澤已然斜側著身子，端著水杯，全然投入了話題中。
“怎麼不會？她跟我打賭的時候可兇了！”
“得，徐茵能跟你打賭鬧已經是脾氣很好了，臉大。”蘇濯軒聽得好笑，嘴上毫不留情。
整個人雖是浸染上了笑意，可在王鈺澤看來就像是一隻修飾著皮毛的狐狸。輕晃了晃腦袋，王鈺澤試圖把腦海裡奇奇怪怪的聯想甩出去。
“怎麼了？”蘇濯軒下意識問道，一句話也吸引來了樂呵著的徐茵的注意力。
“頭暈？低血糖？你中飯應該吃飽了吧？要不來點糖？”
“沒事沒事，我哪有這麼脆弱。”對上徐茵和蘇濯軒關切的眼神，王鈺澤哂然一笑以示回應。
大概是有天晚飯吃得少。第二天早讀的下課鈴餘響未歇，剛站起來的她就眼冒金星，天旋地轉。所幸徐茵在她身後準備跟著她出去，眼疾手快攙了一把還帶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讓她順利地吃上了那頓早飯。自那以後，她的書桌裡就一直備著一盒糖。而徐茵雖從未再問起，卻總是能在各種地方給她變出來幾顆糖……
就比如現在。“真沒事啦，我真的沒有低血糖。”王鈺澤無奈地連連擺手，這是不是有點太草木皆兵了。
“吃了吧，以防萬一不是。”“對啊，我可不想再看你暈倒一回。”
“哪有那麼誇張……唔。”還是熟悉的大白兔奶糖，王鈺澤感受著口腔裡傳來的香甜味，頗有些啼笑皆非。
“這下放心了！”徐茵前後左右地拍蹭了幾下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伸手抽了幾張抽屜裡的紙揮了揮，就轉身離開了。
“你快點，待會上課了！”
“知道了知道了。”
一連串互動結束，王鈺澤眼神挪回才發現蘇濯軒依然是朝著後桌的姿勢，蔡孟胥不知何時早已不在座位上。
“你還有什麼事嗎？”
身著藍衣校服的少年劍眉輕擰，曲起的手臂隨意地架在椅背上，視線透過無色的鏡片落在少女眉眼處，嘴唇幾次囁嚅，最終還是沒有吐露出真心的話語。
“你……”
“沒事了。”像陣風似的人就突然轉了回去。
王鈺澤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人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算了算了，寫作業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