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宋鹿笙面前,笑道:“想留下來的話,就寫一份沈祁要留下來,宋鹿笙得同意的合約。”
宋鹿笙:“??what??”
都他媽這個時候了,還弄什麼狗屁合約?!!
她湊近沈祁,儘量忽略自己的那張臉,在耳邊低聲道:“你他媽別得寸進尺!!別忘了,我要是想換身回來,喝酒就能解決了!不然,等會兒我一喝酒,你今晚就睡田地裡去吧!”
沈祁挑眉道:“你覺得我會給這樣的機會嗎?”說完,對福嬸道:“沈祁他今晚。哦,是今後,都留下來跟我一起。還有就是,爺爺叔叔伯伯們有什麼酒都得藏起來,他碰不得酒精!一碰酒精,會渾身疼痛,頭暈,然後發癲。”
宋鹿笙:“???”
她氣極之下罵道:“沈狗!!”
沈祁無所謂道:“嗯?你怎麼在罵你自己。”
啊啊啊啊!!!
這癲公!!!
一旁的隱爺爺扶了扶老花鏡,拿出了個碘酒,讓福嬸給宋鹿笙擦擦手臂上的傷。他聽見小鹿那樣說後,奇怪道:“哦,以你這位朋友的病症來看,這是不是過敏啊?”
大家一聽,那些叔叔伯伯一下就把桌上的酒給收了起來,連看都不讓她看。
宋鹿笙:“……”
沈祁用宋鹿笙的那張親切可人的笑臉道:“嗯。一喝酒就會出人命。請不要讓他碰酒。”
宋鹿笙:“……”
宋鹿笙簡直再一次重新整理了沈祁這個癲公的癲。
向隱爺爺要來了個筆和紙,那紙還是平時寫藥方用的。
最後她只能垂頭喪氣的寫了個所謂的合約,期間福嬸一邊給‘宋鹿笙’手臂的傷口處上藥一邊打哈哈道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寫什麼的,沈祁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
無錯書吧雖然沈祁笑著點頭,但是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宋鹿笙寫的紙條。
宋鹿笙寫完後,他迅速的抽走紙張。摺疊起來。
“唉,有這個合約後,我再也不能趕你走了,真可惜。”然後收進了她那黑色外套的口袋裡。
宋鹿笙:“……”
這是她的臉,這是她的臉,這是她的臉……不能打,不能打,不能打……
‘沈祁’要留下來,雖然是有兩個床,但是畢竟男女有別。現在大家房裡都有人,福嬸還提議要不她打地鋪,小鹿睡她床算了。被‘沈祁’還有‘宋鹿笙’等人給駁回了。
最後是福嬸說自己去和汪姨睡。‘宋鹿笙’就睡她的床,‘沈祁’就睡在隱爺爺家裡。
宋鹿笙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一個勁的道謝和道歉。福嬸擺擺手,直道這沒什麼。就這樣決定了兩個人的去處,大夥們都散了,各自回了各自的屋。
宋鹿笙抱著手,臨走前,還瞪了眼沈祁。
沈狗!你用我的身體時最好給我老實點!
沈祁只是哼笑,就跟著福嬸走了。
反正他現在是宋鹿笙的身體,她本人現在也沒有法子趕自己走。
夜幕降臨。吃飯時還是火燒雲的黃昏,一瞬就掛起了月亮,天空漸暗了下來。遠處的青山重疊,成為了這一片夜空的背景。
鄉下的作息非常的規律,在城市裡本該是剛下班的時間,在這裡卻是大夥們的準備歇息時間。
沈祁現在是女生的身體,根本都不敢動任何的部位。只能簡單的擦拭臉頰和洗洗腳。他還特意問要了兩條毛巾。只是脫去宋鹿笙的黑色外套,口袋還露出了那紙條的一角。
他看見這紙條,就忍俊不禁想起宋鹿笙寫這所謂的“合約”時的那副表情。
在歇息之前,福嬸還找了‘宋鹿笙’來嘮嗑。
福嬸已經收拾好了房間裡的床鋪褥被,疊放得整整齊齊。頭上的昏黃的燈泡拉長了房裡的人影。
福嬸收拾後,坐到了床邊處,看了下‘宋鹿笙’向她招手,示意她走過來。
沈祁:……
他操控著這個身體,坐到了福嬸的旁邊。只見她那佈滿歲月痕跡的臉,充滿了皺褶。但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很有精神。
“小鹿啊,你奶奶呢,去世的太倉促了。什麼都沒有給你準備好。現在……現在她那一對子女,一天到晚都在爭吵著要那房子。那本該是你的。沒想到,只是因為你是領養的,沒有那房子的什麼繼承權。你對你奶奶,都比那些畜生還要好!你跟你奶奶相依為命那麼多年,最苦的時候,一個個都上哪裡去了?偏偏在人死了之後,一個個匆匆趕來,就為了搶那房子。”
她搖了搖頭,感嘆道:“你奶奶可憐,你也可憐。那麼小,就被遺棄了。”
福嬸比了比身量,繼續說:“撿到你的時候那麼小,還那麼瘦,臉都是黃黃的,一看就是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
她伸手捏了捏宋鹿笙的那臉頰,笑道:“現在,都已經長那麼大了,還變白白嫩嫩的。”
‘宋鹿笙’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沈祁雖然在聽著,但是腦中思緒已經早反反覆覆的不停轉。
之前他也有過調查,但是沒有那麼詳細。當初只是因為宋鹿笙要當他的秘書,身世背景什麼的必須要清清白白的,不然有什麼汙點的人再優秀,也不配做他的秘書。
調查沒有那麼詳細,只是大概的表明她是個孤兒,曾被一位老奶奶收養,後成績優異,到市裡讀書,憑自身努力考上了985大學。在校內很是優異,幾乎是每天都參加活動,得獎學金來交學費。人際關係也很簡單,幾乎也沒有什麼親密的人來往。也就同學老師,教授,班導之類的這種簡單人際。
宋鹿笙放棄高薪的工作,隻身來到這個偏僻的鄉下,是為了當初那個領養了自己的那位奶奶。
還有那個像是催債一樣的電話,他也調查了。發現那通電話是曾經領養她的奶奶的親兒子。
宋鹿笙,你又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這也是沈祁鍥而不捨的瘋狂追逐她後面的原因之一。
他想了解不曾知道的宋鹿笙的另一面。
在他的記憶中,她很頑強,也很要強。也不軟弱,她跌倒了就爬起來然後繼續跌倒接著繼續爬起來。
和她共事那麼多年,一次也沒有見過她掉過眼淚。
生氣了就罵人,傷心了也不會讓人發覺。做不好的事會一直做到好為止。這就是他所知道的宋鹿笙。
現在,他想了解她。想知道她那倔強的面容後面是怎樣的。
接著又聽福嬸絮絮叨叨的說起關於宋鹿笙的從前。說起她是如何被那位奶奶發現的,是怎麼撿回家裡去的。然後又是怎樣與那位奶奶相依為命的。
沈祁聽得很認真,關於宋鹿笙的一切一切,從別人嘴裡說出的感覺,跟他看調查結果的感覺很不一樣。
福嬸也覺得自己很嘮叨,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只說讓他早點睡覺,就走了。
沈祁思索了一下,便簡單收拾了下,準備休息。
他只是躺了一下,然後就跟床邊的不遠處的一面桌子上面的一隻長長的觸角的某個物種對上了眼。
沈祁:!!!!!
他立馬跳了起來。
刷的一下飛出了房間,離開了福嬸的屋子,衝向隱爺爺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
這邊的宋鹿笙,操控著沈祁的身體,也只是簡單擦拭臉頰和洗洗腳。準備上床睡覺,雖然眼睛已經閉上,但是腦袋裡還在不停轉啊轉。
不知為什麼,她開始回憶起以前自己是怎麼被遺棄在這個村裡的到被奶奶撿回了家,然後就是奶奶去世,家裡突然來了個自稱是奶奶的親人,要把自己趕走之類的過往。
然後還不由自足的想到了沈祁。
宋鹿笙:……
嘖,怎麼想到了這個癲公了?
趕緊試圖甩開這個癲公的臉。瘋狂洗腦自己。這時,就聽見了外面的敲門聲。
隱爺爺家是個大院子,分外院和內院。外院還有他親自從山上移栽在自己院裡的一顆大樹。也不知道是什麼樹,但是在秋季時,會開滿了花,一朵朵的粉色花,好看極了。每逢那個時候,小時她都會去專門搬個小凳,就是為了看這些花。
通往院內外的各有兩扇大門。大門上的青藍色深淺不一。隱爺爺他們都是在院內看診治病還有休息。院外有個小廚房,還有她的這個狹小的兩個被簾子隔起來的小房間。
這個時候敲門,來的人是誰?
她起身過去一開門,穿過那薄薄的風吹微動的簾子。
一開門,竟是隱爺爺。
他正端著一碗白碗。濃重的刺鼻中藥味直竄她的鼻子。碗裡的黑乎乎的藥水,上面還浮著一些藥渣。
宋鹿笙:“……”
救命,她忘記了,沈祁這貨要吃藥這件事了。
本來想坑一把那傢伙的,沒想到!自己挖的坑,被自己踩了!!
她的內心裡淚流滿面,但是神情還得裝成很是淡定的樣子。
聞著那濃郁的藥味,她不由自主的吞嚥了下口水。
“那個,爺爺。有什麼事嗎。”
隱爺爺只是把藥端給他,氤氳的熱氣在他的老花鏡上飄,飄到宋鹿笙的鼻口,彷彿能透過氣味也喝進了這個苦藥。她忍不住的屏息。
隱爺爺笑道:“這是給你熬好的藥,你拿好。”
宋鹿笙穩住心神,努力不抖著手去接這碗熱騰騰的藥。
隱爺爺突然看著她嘆道:“這是第一次看見宋鹿笙有朋友呢。那孩子,從小都很拼命,都沒有看見過她與別人玩鬧的樣子。可憐啊,領養她奶奶去世得太快了,太急了。唉,這孩子真命苦。遇到了那些玩意兒。”
他只是輕聲嘆了氣,之後又擺了擺手。
似自言自語道:“嗐,我說這些幹嘛呢。過去了,都過去了。”他囑咐了她要注意休息。就又揹著手,步伐緩慢的往院內走去。月光輕灑在他的背後,像披了一層薄紗。他慢慢踏進了內院大門,那層薄紗慢慢被揭開。他的背影被黑暗隱沒,然後再也看不見。
宋鹿笙:“……”
她輕輕的吹開碗中的熱氣,然後屏息一口吞下。
又苦又燙,是她熟悉的苦藥味。苦到她的口腔不停的分泌唾液,鼻腔都是中藥的味道。燙到她的喉管,似吞了岩漿進去,然後順著喉嚨進到了胃裡,就連胃也是熱滾滾的感覺。
她吐出舌頭,不停扇風,舌頭又苦又燙,逼得眼淚都哭了出來。
實在太苦太燙了,臉都皺成一團。深呼吸,不停呼氣吸氣。抹去流出的眼淚。最後是撥出了好長好深的一口氣,才緩了過來。
她想奶奶了。
好想,好想……
想她渾厚充滿繭子皺巴巴的小手撫摸她的頭時的感覺。
想她眼睛笑成一條線,再也看不見那閃爍的眼睛,但是能一同一起感受到她的歡喜。
想她的懷抱,溫暖又有力。像在裡襁褓的一樣緊緊的裹住她。
只要她撫摸她的頭,笑著然後抱住了她,就感覺任何事都是小事,也沒有那麼難過和傷心,也沒有那麼怨,那麼累了。
她只是望了下外面高掛的月亮。那圓潤明亮的明珠,周圍總會有星星相伴。
有人曾說,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是天空上的星星變來的。死去的人們,都會變回一顆星星,然後回到月亮的身邊。它會一直看著你,一直望著你,直到你死去,然後你也化作一顆星星,與它,與月亮一起相伴到這世界的盡頭。
她想成為星星,成為奶奶身邊的一顆星星。但是,她要好好的,在這人間好好的活過一回兒才能成為星星。因為,奶奶在看著,她在望著。
她要讓奶奶知道,她現在很好,很開心,很快樂。就像她曾經說過的那樣。
“奶奶希望你能開心開心一生幸福。”
宋鹿笙只是望向月亮,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天上的星星聽。
“奶奶,我很開心,我會幸福的。”
她合上了門,路過一簾子後,只覺滿身疲憊的躺下,慢慢有了點睡意。
在半夢半醒中,突然聽見很急促的敲門聲。還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在喊宋鹿笙。
她猛的一驚。我去!怎麼在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很恐怖啊!!
現在好像接近半夜。
媽的,不會是鬼吧?
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她急忙的閉上眼,試圖不去理會。沒想到那個敲門聲越敲越快,越敲越用力。一刻不停歇。
宋鹿笙:“……”
她捂住雙耳,這也沒有什麼用。
只是這聲響,敲門又伴隨的是自己的聲音,讓宋鹿笙一時有些惱火。
管你是鬼還是什麼東西,偏偏在老孃準備睡覺的時候來!!
一時間,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刷的一下起身,狠狠的甩開了那飄飄隔著床位的簾子。滿身怨氣和怒氣衝向門口。
一開門,是自己的臉。
宋鹿笙:“……”更恐怖了怎麼辦,現在關門還來得及嗎?
她被嚇得一激靈。剛剛的睡意攪得腦袋一片混沌,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現在被這樣一嚇,突然就清醒了過來。想起她跟沈祁換身了。所以……
宋鹿笙非常無語。
“沈祁你幹嘛?”神金,這大半夜的敲門,還是邊喊她名字邊敲的,都要被嚇死了。
沈祁見宋鹿笙開了門,刷的一下擠進了房內。
宋鹿笙:“??!!”
這癲公突然發什麼神經。
沈祁被驚嚇的心,在進宋鹿笙房裡後,瞬間平復了。
宋鹿笙:“半夜不睡覺,到我這來發什麼顛?又是喊名字又是敲門的。你要上演半夜驚魂?”
沈祁神色似乎看見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一樣,非常驚恐的對宋鹿笙說道:“的確是半夜驚魂!宋鹿笙!你們這有髒東西!!!”
宋鹿笙:“……啊?”
不是吧,真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