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仍是黑魆魆的，遠處的天邊僅有一絲亮光，高大的耗兒山猶如一座巨大的黑色墳墓，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連獵人也不會在這天亮未亮的時刻上山。
小黑自是不怕，大白卻遲疑了一下。
深山裡林不是鳥兒的主場，哪怕一隻小型獸類，也可以將它吞入腹中。
但它沒有露一絲怯意，還是挺著胸脯邁進去。
它是大姐大的馬仔，必須衝在最前面！
兩小隻加一個人，徐徐朝山中前進。
桂如月拿著砍柴刀，劈開荊棘。
還別說，這些灌木的枝幹像鐵一般，砍起來尤其費勁。
若不是她這段日子被大白投餵得壯實了些，她是斷不能砍下一枝半截來的。
但饒是如此，她跟那些常年砍柴的男人們也存在實力上的鴻溝，因此砍伐的速度極慢，隊伍只能緩緩向前挪。
帶到日頭升到最高，從巨大如冠的樹頂漏下陽光，他們才抵達一塊林中空地，
可以稍作歇息。
桂如月累得不行，全靠靈力支撐。
她掏出水壺，先給小黑和大白餵了，才自己喝兩口。
然後環視四周的植被，她覺得差不多。
應該就長在這種地方……
有了！
她驚喜地發現，在不遠處一棵大樹底下，一棵一米高的植物，正俏生生佇立。
大駁骨丹！
託上輩子那個倒黴催農學院的福，桂如月經常和隔壁中醫藥學院的人混在一起。
她在山下種地，他們在山上採藥……
一來二去，她也略懂一些中草藥知識。
大駁骨丹，古代跌打損傷神藥。
可以續筋駁骨、祛風消腫，正適合被打得渾身發爛的張小蘭用。
桂如月欣喜地摘了幾大把，塞進背後的籮筐。
正摘得投入，大白突然啾啾叫起來。
她回頭一看，它停在一顆小小的植物旁邊，使勁撲騰翅膀。
而小黑早已從它頭上爬下來，此刻正趴在那顆植物的頂端，狂抖觸角。
彷彿在招呼：
“快來呀！大姐大！好東西！”
這啥玩意？
桂如月走近後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啥。
看著有點眼熟，像是在中醫藥學院的課本上看過，但怎麼也回憶不起來是什麼。
大概不是啥重要的東西吧？
不然那群中醫藥的瘋子，不得天天捧到她眼前炫耀？
桂如月累得很，砍刀都舉不起來了，不想去琢磨著沒用的玩意兒。
她薅了一把那植物的葉子：
“好了，我採著了，咱們回去吧。”
大白不懂這些，乖乖地轉頭就要走。
小黑卻不走，圍著那被薅禿的植物瘋狂賺。
桂如月眼睛都暈了：
“小黑，你幹嘛呢……”
難道是想讓她挖出來？
她只好勉強舉起砍刀，吭哧吭哧挖了半天。
“這也沒東西啊……啊！”
她驚叫了一聲。
這……
眼珠子快掉出來。
難怪中醫藥的同學從沒在她眼前曬過。
因為這是現代幾近絕跡的，野山參啊！
野生人參主要生長在生態原始的高山密林裡，根據古代記載，野山參有大補元氣，固脫生津的功效，經常被用來吊命。
有了這東西，張小蘭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小黑，你太棒了！”
桂如月忘卻手臂痠痛，快手快腳地將整顆山參挖出來。
只可惜這顆山參還沒長成，像個參寶寶，參體還沒成型，僅有幾根參須勉強像樣。
若是拿去賣，定是賣不出高價。
但自己人用完全夠用。
採完野山參，桂如月興高采烈地打道回府。
路走到一半，大白突然又飛到一棵樹上啾啾啾個不停。
桂如月抬頭一看，哇！
好大一個鳥窩！
看來是有好東西。
身上的疲憊一掃而光，她手腳並用爬到樹上，把一窩鳥蛋掏了個乾淨。
接著大白又發現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當中還有山雞蛋。
一路掏到山下，竟攢了半框蛋。
桂如月笑得臉都酸。
這下可以給小蘭好好補補，她的身體一定很快好起來……
嗯？
她們家門口怎麼又圍了一圈人？
不同於昨天大夥兒興高采烈來看八卦，今天圍觀的村民卻神情複雜，看她的眼神有些躲閃。
見她回來，他們不但沒有七嘴八舌圍上來，反而一鬨而散。
彷彿怕沾上什麼髒東西。
無錯書吧搞什麼鬼？桂如月心裡嘀咕。
揹著一大筐東西進了院子。
院子裡靜悄悄。
連最愛嚼舌根的王氏也沒有露頭。
桂如月感覺大事不妙，扔下籮筐往房間裡趕，正好看到一個臉上頂著顆老大黑痣，黑痣上還搖著一根毛的嬸子，笑得滿臉發皺地掀簾子出來。
“張老孃，就這麼說定了，生辰八字我先拿走，午後再來抬人……”
什麼？
桂如月一步並做兩步走，上前擠入房內。
把那老嬸子擠得哎喲一聲，歪倒在一旁。
“你誰啊！哎喲我的老腰喲！”
“哎呀，我的腳！”張老孃同時痛叫。
她正在後頭跟著呢，被老嬸子倒退狠狠踩著了腳，痛得面部扭曲。
走在最後面的是周氏，看到桂如月闖進來，她臉上有些不自然。
但很快又恢復柔聲和氣的面孔，細著嗓說：
“大嫂，你可回來了！這一整天的跑哪兒去了？女兒躺在床上也不管不顧，倒要我們做嬸子的跑前跑後……”
桂如月一腳踢翻這杯綠茶：
“你跑什麼了？這老嬸子是誰？”
老嬸子被張老孃扶起來，面上先不高興。
“張老孃，你們家大兒媳啊？也太沒規矩了些！你這老孃還在呢，她倒七手八腳鬼吼鬼叫的。”
張老孃賠笑：
“吳大嬸子，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她就這莽樣，要不能生出小蘭這傻的？”
然後又好聲好氣安慰了對方一通。
桂如月懶得搭理她們，跑到床前一看，張小蘭還在。
只是昨天輸的靈力太少，她熬了這大半天，臉又恢復成剛回來時的死色。
但還有一口氣。
還有氣就好。桂如月放下心來。
張大娘和周氏送那什麼吳大嬸子出去，張小丫不知被支哪兒去了，屋裡只剩桂如月和張小蘭母女倆。
桂如月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當務之急，得先把那野山參煎了給張小蘭灌下去。
她跑去廚房一通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