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山無奈地附和他，將本子推回去，表情還是配合他的樣子。
“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吧。”季洲予轉過身來，總覺得他這樣寫被發現了絕對不太妙。
蘇忍本子一合，“當然知道了，我現在坐那可無聊透頂了，根本沒人說話。”
季洲予撇撇嘴，沒理他。
她隱約覺得梅金康是知道了他們兩個人人的事，但是卻又什麼也沒做，而且最近臨近期末考試，他們說話的時間也變少了，話題更多是討論題目。
“一切都是和以前一樣嘛。”季洲予並沒有不滿這樣的生活，只是枯燥的生活似乎拉低她對新鮮事物的閾值，隨意的東西都能讓她亂想很久。
但是沈棲山在身邊，又會格外的安定。
林奕秋好似聽到她的話，心裡想了事情，卻沒有說出來，瞥見她無聊的樣子，“也許吧，學習就是這樣，你最近有什麼困擾嗎？”
季洲予搖搖頭，“要說困擾的話，還談不上吧，只是茫然地前進——你有想過未來要幹什麼嗎？”
林奕秋看見她眼中的茫然，“做個會計，或者別的什麼，你呢？”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我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想著沈棲山做什麼，我可以學著他做什麼，反正他都會教我吧。”季洲予擺弄著文具盒上的木牌。
林奕秋心中有幾分波瀾，但是沒有顯現，她斟詞酌句，“你想著要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嗎？”
“他很好啊，應該不會和我說什麼分開的話吧。”季洲予並不擔心這個，她還和以前一樣是個隨波逐流的人。
林奕秋和她相差甚遠，她有強烈的自我，這來源於她被不在意，所以才會更多地考慮自已，聽到季洲予說出這句話時，她有些吃驚，這好像與她印象中的季洲予有所出入，可細細想來，卻又不謀而合。
“不是說他不好的意思，你呢，你自已是怎麼想的，說懸浮一點，你的夢想？還是腳踏實地一點，你想靠什麼生活呢？”
林奕秋的話並不嚴肅，但卻把她自已內心的問題擺在了面前。
她其實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認真學習，是因為老師督促，父母嚴格。
她努力考上零班，每次都盡力進步，聽父母的話，很少和別人產生矛盾，似乎對很多事情感興趣，到堅持下來的也沒幾樣。
甚至到林奕秋問出這個問題，她才意識到她好像依靠沈棲山太久了。
他們幾乎被綁住了很多年，小時候，她學著“別人家的孩子”怎麼做，和沈棲山一起玩，一起學習，在她的印象中沈棲山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然後他們在一起了。
重逢時，她很為此喜悅，她找到了他們曾經的相處模式，沈棲山走在前面，她沿著他的腳印，他有時會回頭拉著她，她也欣然接受，這是林奕秋問她，知不知道這條路屬不屬於自已？
她不知道。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啊，她不需要考慮的，她只需要學著他怎麼做，父母就會滿意，她自已也會開心，所以根本不用考慮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問題。
最令她發抖的事情是，她好像從來沒問過沈棲山他以後會怎麼樣。
她深深意識到自已是如此短視的一個人，“我不知道。”
林奕秋並不知道自已的話掀起了她心中的波瀾，她只覺得大部分人都會思考這個問題吧。
巨大的茫然深深包裹住了季洲予，她又向後轉，對上沈棲山探究的眼神。
“怎麼了？”他的聲音清亮卻有力。
季洲予看著他，“你的夢想是什麼？”
“在一二線城市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和你一直在一起，這是長期計劃。”他話說得很清楚。
“如果我找不到工作呢？在你的城市？”
“那我就去找你，你在哪我就在哪。”他點點季洲予的頭，猜想她是不是最近有點焦慮了。
按理來說，季洲予應該放心才對，可是她還是很茫然，她轉了回去，在草稿紙上胡亂亂畫，圖案像她的腦子一樣亂七八糟。
——
“一起回家吧。”沈棲山今天早已收拾好了東西，他倒是先站起來。
兩人往樓下走，哪怕走到車棚，他也沒有干涉季洲予自已的行為。
“你今天，似乎有些想法？”他先開了口，他有點擔心。
季洲予點點頭，“不是因為你，我只是覺得有點不知道怎麼走，甚至連分班，我都是別人說怎麼樣，我就怎麼樣的。我好像沒有目標，這樣對嗎？”
沈棲山看到了她眼中的困惑，心下了然，“每件事情不是隻有對和錯，你不用去找那些正確答案的，人生不是數學題。”
“我知道，只是突然覺得有些困擾，只是這樣，有種不能操控自已人生的感覺。”她停了下來，直直的盯著沈棲山。
“沈棲山，如果你高中沒有回來，我們還會再見嗎？”
她將兩人的重逢看做命運的饋贈，更加珍惜這份感情，所以無形之中更加依靠他。
沈棲山不是第一次直面這個問題，他曾在很多次午夜夢迴時想過，如果父母沒有吵架離婚，自已還會不會找季洲予。
“如果在我們剛剛重逢的時候，我應該會說，會。”
“那現在呢？”
兩人四目相對，情緒卻不能傳到對方的腦中。
“我不知道。”
季洲予作為女朋友，應該生氣，但是她也沒有。
“我以為你會生氣。”
“但是我沒有，很不可思議，對吧。”
“季洲予，你知道自已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親切？守舊？只是個普通女生罷了。”所以才按照你描摹自已成長的道路。
“你怎麼會是一個守舊的人。小時候讀什麼小說，你最喜歡的角色總是最叛逆的一個，調皮的事也幹的不少。”所以才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個時光。
沈棲山摸摸她的頭，“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找你，因為這個世界太多不確定了，我不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我會變成什麼樣，至少現在，我很慶幸我回來了。”
“為什麼，怕我變成不好的樣子？你就不喜歡了？”她拍掉他的手，回看他。
“怕你不喜歡我了，我和以前也不一樣，不是嗎？”
“有點不一樣吧，只有一點。”
“也許分開久了會更多吧，你是不一樣的。”
“我變醜了？”季洲予捏捏自已的臉。
“當然不是，不再像跟屁蟲了。”他笑著看她，兩人都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