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趙啟偉宿在柳姨娘屋裡，沈妙音身邊的下人都沒睡好。
知夏翻來覆去，掛心著殿下，見天光微亮，乾脆起身。
她才伺候完沈妙音洗漱，就看見柳姨娘帶著婢女往這邊來。
知夏臉色不自覺冷下來，進屋通傳：“殿下，柳姨娘來請安。”
還有些沒適應自己已經成為主母，府裡有了姨娘的沈妙音有些懵。
是了，趙啟偉納妾之後，妾室每日一早都要來向她這個主母請安。
幫沈妙音梳頭的海棠瞬間冷下臉，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沈妙音，意思是要不要把人打發走。
“請進來吧。”沈妙音對海棠搖搖頭，既然是住在一個屋簷下，又是柳如煙入府頭一日，她把人拒之門外，像是多在乎這個人似的。
主子開了口，海棠再不情願，也只得幫主子把頭梳好，去給柳如煙沏茶。
沈妙音跟前的人都不待見新姨娘，是以柳如煙一進屋，就看見沈妙音身邊冷著臉的下人，反而是身為主母的沈妙音面色平靜。
“妾身拜見主母，妾身初來乍到府上，多虧主母照應，多謝主母恩裳。”
柳如煙聲音柔和溫軟，不止是這張臉，就連聲音都和沈月顏有幾分相似。
她和沈月顏越像，沈妙音心裡就越膈應。
昨夜趙啟偉去了柳如煙屋裡，沈妙音是知道的。
昨日夜裡好在有司徒靖開的藥方，若沒有神醫開的方子，沈妙音定睡不著。
不過就算喝了安神藥睡了過去，沈妙音也因太耗費心神覺得心力交瘁。
趙啟偉的心裡，就那樣在意二姐姐？
她神情懨懨的，等柳如煙說完，淡然道：“你從前是平民之身，沒學過規矩，本宮也不強求你學，知道大概的禮數就是，今後你在府裡切記要安分，記住自己的身份。”
沈妙音沒搭理前面柳如煙的場面話，吩咐她要安分守己。
別的府裡，妾室和主母勾心鬥角的事，沈妙音不是沒有聽說過。
她沒有心力處理這樣的事，也不想成為在後宅和一個女人鬥地死去活來的女人。
只要柳如煙能夠安守本分，她不介意當作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兩相安好是最好的結果。
沈妙音再不濟，也是當朝公主，氣質自幼養成，往那一坐，臉上沒有表情時看起來威嚴十足。
柳如煙只是一介平民，加上畏懼沈妙音的身份，當即被她嚴肅的神情嚇到。
“是，妾身謹記殿下教導，決不惹是生非。”柳如煙應答時低著頭，就連肩膀都是抖的。
簡單說了幾句話，沈妙音就把人打發走了，她沒有給柳如煙臉色看的意思，只不過她看著這張和二姐姐相似的臉覺得心裡不舒服。
“這位柳姨娘看起來還真是膽小，主子不過幾句話她就嚇成這樣。”
知夏把人送出去，覺得好笑，回來時就提了一嘴。
“膽小？我看不見得，我聽說駙馬去問她是否願意為妾時，她當即就當應，就連考慮個一天半天都沒有，把榮華富貴看得太重，將來遲早出問題。”
海棠比知夏要看得明白些，攀高枝沒有錯，人向高處走，但是奔著攀高枝來的人，就決計不會是個安分的人。
與此同時，從沈妙音屋裡請安回來的柳如煙有些心神不寧。
昨日沈妙音賞了那麼多好東西給自己，柳如煙以為她會和自己交好，可今日公主見了她時神色冷淡，著實讓柳如煙不安。
莫不是，公主不喜歡她？
百姓畏懼皇權是人之常情，尤其柳如煙為妾，主母是當朝公主，她自然惴惴不安。
這日趙啟偉正好有公務在身，下早朝後直接出城辦差，直到下午才回府。
他厭倦沈妙音至極，而今新納了美嬌娘，柳如煙就是他在府裡唯一的精神支柱。
從城外回府，趙啟偉徑直去找柳如煙。
柳如煙的院子不大，但是公主府每處院子都設計地別具匠心。
柳如煙身著水紅色的衣裙，坐在窗邊發呆。
忙了半日回來，見到她，趙啟偉身上的疲倦立即煙消雲散。
“煙兒。”
聽見有人喚自己，柳如煙才發現趙啟偉不知什麼時候進屋來。
“趙郎。”柳如煙眼底惶恐地神色還未斂去，因精神狀態緊繃，整個人看起來惴惴不安。
一聲趙郎喚起昨夜兩人狎暱的記憶，趙啟偉坐在柳如煙身邊，呼吸有些重。
“我在外辦差半日，可想我？”男人鼻尖抵著柳如煙的脖頸，動作很是親暱。
柳如煙身邊伺候的下人早早退出去，門扉合上，屋裡只剩他們二人。
兩人才在一起，‘新婚燕爾’，柳如煙恨不得時刻和趙啟偉黏在一起，怎會不想。
她下意識就要點頭，可是想起沈妙音說的話，她猶豫了起來。
公主身為主母，不可能不介意妾室的存在，賞她東西，是出於主母的分內之事罷了。
色慾燻心的趙啟偉總算察覺柳如煙的不對勁，直起身問她：“你怎麼了？”
面對面四目相對，趙啟偉這才看清柳如煙臉上不安的神色，不解地皺起眉。
昨夜兩人度過妙不可言的一晚，趙啟偉覺得柳如煙應當是高興的才對，不能是因為他。
趙啟偉不認為，以自己的能力，還會滿足不了一個女人。
柳如煙囁嚅了一會，才低聲說出自己不安的原因：“今日妾身去向公主請安，公主表現地有些冷淡，似乎，不太喜歡妾身。”
她在酒館打下手不是一日兩日，能察覺到沈妙音表現出來的……厭惡？
可是又不像，畢竟昨日公主才賞了她東西，今日也沒讓她站規矩，可柳如煙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原本還存著和柳如煙調笑的趙啟偉聞言，臉色一瞬冷了下來。
男人‘噌’的站起身，咬牙道：“她還真是虛偽，我就知道，她怎麼會對你進府一事無動於衷！做了表面功夫，關起門來就磋磨人。”
和當初請求陛下賜婚，逼他不得已娶她一樣！
趙啟偉以為自己不在府裡半日，沈妙音就藉機為難自己的愛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