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看了看遠處,確實如此,“阿婆,我都沒看到,這邊你坐就行,”看著遠處走來的兩個黝黑壯漢,“阿婆,那是您兒子嗎?”
“小姑娘別害怕,這是我倆兒子,不是壞人,別看他們長得老,我倆兒子今年才剛束髮,”老婦人話語中帶著一點趣味,“是不是看起來不像?”
唐蘇是真沒看出來,這倆是十五歲的少年,這真的……唐蘇看著已經走近的兄弟倆,“阿婆說的哪裡話,他們……他們就是成熟了些,這是少年郎沒有的穩重。”
“你這小姑娘倒是會說話,我夫家姓馮,你叫我馮阿婆就行,這個略高一些的是我大兒子馮大朗,這邊是我小兒子馮二郎,”馮阿婆笑著給介紹,“其實看到我們是母子都很驚訝,小姑娘也很驚訝吧,這倆是我的老來子,別人覺得丟人,我不覺得丟人,我老伴兒臨死都是笑著的。”
“哪裡丟人了,馮阿婆很厲害,兩位大哥以後也會孝順馮阿婆,您的福氣還在後面,”唐蘇笑著回道。
“那就承你吉言了,你這小姑娘大方脾氣還好,阿婆還沒問你名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馮阿婆看了看,這邊沒人過來,這才注意到這小姑娘真的就自己一個人。
馮大郎擦了一把汗,將自家板車放到一邊,開口道:“阿孃,我剛剛看到這個妹子就是自己一個人,瘦瘦小小的逐漸落後在咱們後面了。”
馮二郎一屁股坐下,累的直喘氣,“還好有個地方乘涼,妹子,你家裡人呢?你阿爹阿孃呢?你一個人逃荒多危險吶?”
“我叫小蘇,阿爹阿孃都不在了,我沒有親人了,”唐蘇不打算說被趕出來什麼的,沒那個必要,她不打算和那群人有任何牽扯,“阿孃臨死前讓我去京東西路,這邊是去京東西路的嗎?”
馮二郎被自家大哥拍了一巴掌,馮二郎縮了縮脖子,“小蘇妹子,我不會說話,該打該打!”
“沒事的,二郎哥也是不清楚,”唐蘇笑著搖頭,這沒什麼。
馮阿婆握住唐蘇的手,眼神中帶著同情,“你一個小姑娘隻身加入逃荒隊伍太危險了,你這一路就跟著我們娘仨一塊,我們也打算去西邊,這路往西和去江南的都走這一條路,在前面那條大路上分開,一個往南,一個繼續往西。”
無錯書吧“馮阿婆也去西邊?太好了,我好怕自己迷路,那我就厚臉皮叨擾阿婆和兩位大哥了,”唐蘇作一臉欣喜,還鬆了一口氣狀笑著道。
就是這娘仨看起來忒像柺子了,畢竟哪有人一來就這麼熱情的,幸好唐蘇看得出來這娘仨不是。
“什麼叨擾不叨擾,就衝你今個兒讓我們乘涼,阿婆就帶著你,不過是多一個小丫頭而已,”馮阿婆看向唐蘇,繼續說道:“我們一家是打算回老家,我家老伴兒是來自京東西路濟州任城四方鎮,是到處做生意才落戶在京東東路,如今落葉歸根。”
“什麼落葉歸根,咱家那裡又沒有親人了,”馮二郎嘀咕一聲,“大老遠去了後,還得重新適應打拼。”
“啪”又是一個鐵砂掌,馮大郎瞪著馮二郎,“落葉歸根落葉歸根,歸的是根,沒有亂七八糟的親戚不更好?還重新打拼?你在家裡時候也沒打拼,咱家啥也沒有,還適應打拼?呸!”
“大哥,你說話就說話老打我幹啥?我笨就是被大哥打傻的!”馮二郎委屈,馮二郎偏要說,不說怎麼知道他受委屈了呢!
馮阿婆鬆開握住唐蘇的手,然後快速拿起柺杖,對著倆兒子就打去,“老孃好不容易遇到個可愛小姑娘,不發脾氣,沒想到又被你倆給破壞了,氣死老孃了!”
終於解氣了,馮阿婆快速回頭,放下柺杖,溫和一笑,那臉轉變很快,“阿婆就想要一個小閨女,可惜年輕時候一直懷不上,別說小閨女了,就是兒子也沒有,好不容易懷上了,一連兩個都是兒子,往後年紀太大了,不能再生了,可惜……”
頓了頓,“你說說這兒子有啥好?飯吃的多,話還多,闖禍還不少,我是沒看出比閨女好到哪裡,”馮阿婆驀地回頭,看著乖巧坐在一旁的倆兒子,頓時更氣了,“準備吃的喝的,咱們得吃飯呢,還要準備午後繼續行路喝的水,你倆在幹啥?咱們喝西北風啊?”
馮阿婆就要拿柺杖,被唐蘇攔著了,唐蘇一直插不上話,也不知道該說啥,就看著這娘仨雞飛狗跳的,感覺很熱鬧,而且唐蘇自己也沒有那種面對熱鬧時候的尷尬,她還挺喜歡這娘仨這個氛圍的,“阿婆,兩位大哥都知道了,剛剛也是惹阿婆生氣,兩位大哥一下子沒想起來。”
“小蘇,你就別給他倆說好話了,我還不知道他倆?眼裡就沒活!”馮阿婆嘆了口氣,“以前老伴兒在的時候,就說給我慣壞了,這得從小就教出來……”
唐蘇是一直聽著,聽著馮阿婆說她和她家老伴兒的故事,吃飯時候,馮阿婆讓她跟著一塊吃,唐蘇說自己有,馮阿婆不讓!
唐蘇拗不過就一塊跟著吃了,碗筷都是用抹布一擦。
沒一會就開始繼續趕路,沒人組織什麼時候趕路,一個走後面就跟著走了,前面是各村各族,人家有組織,後面零零散散是跟著大隊伍,尋一條活路的。
唐蘇午後趕路是跟著馮阿婆坐在騾車上的,倒也輕鬆的很,馮阿婆家有兩頭騾子,騾車上的東西除了水就是吃的,吃的都是些乾菜和幹餅子,即便如此也很好了!
但唐蘇吃著餅子時候能吃到裡面的肉,再看看騾車,唐蘇覺得馮阿婆家應該不屬於逃荒,只是大概緊緊是跟著逃荒隊伍走而已。
唐蘇猜到了但是不會開口問的,也不需要去問,這是人家的私事,“阿婆,一會天快黑要休息時候,咱們去找知了猴,我就是吃知了猴活下來的。”
“知了猴?那玩意兒能吃?”馮阿婆知道知了猴是啥,有時候夏天會捉來看著它慢慢變成知了,馮阿婆皺眉,“那東西……真的能吃?”
“螞蚱都能吃,為啥知了猴不能吃,”馮二郎回頭,“阿孃,我以前就說知了猴肯定能吃,你和大哥還有阿爹都揍我,看!我說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