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南朝顏的臥房內。
秦王見到林婉清走後,便讓人搬來椅子,坐在離南朝顏好遠的地方,淡淡地問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
此時南朝顏也不再梨花帶雨,反而顧盼生輝地望著秦王,語氣柔柔地說道:
“殿下與朝顏疏遠了呢,是朝顏做錯什麼了嗎?您可知,前些日子,奴婢整日神傷,盡是為殿下啊。”
秦王也不回應,就靜靜地坐下,看著她,雖無任何語言,冷漠卻直逼她的心底。
南朝顏終於也不做姿態,這次卻是真的有淚落下,任由淚珠滴落在冰冷的石磚上。
“殿下想知道什麼?”
“今日發生了何事?”
“小青殺了杏兒,被我撞見後,便也想要殺了我。我奮起抵抗,用我的髮簪反刺了她,她也刺傷了我,就這樣。”
“小青為何要殺了杏兒?”
“奴婢怎知?許是瞧著她不順眼,或是看不慣她鳩佔鵲巢、得意洋洋的模樣?”
南朝顏等了半天都沒見秦王說話,心裡咯噔一下,怕是剛才自已得意忘形,觸了他的黴頭。
這才警覺是林婉清將自已高高捧起,現在自已又重重落下。
剛想開口為自已辯解,卻見秦王突然站起身來,聲音彷彿在九天之外:
“你怕是忘了孤當初救你時你發下的誓言,現在已是分不清誰是主、誰是僕,那孤便再做一次好人。忠齊?!”
“奴才在。”
“南朝顏白日行兇,且極有可能身負兩條性命,現交由虎嘯衛捕送至鎮撫司大獄,三日內查清真相!”
“是!”
審理正忠齊應聲後,便吩咐兩個男僕役準備上前制住驚恐未定的南朝顏。
僕役還未靠近她,就見她想要撲到秦王的腳邊,被人擋住。
“殿下,殿下!奴婢是真的不知小青為何要殺杏兒啊!我是為求自保,才不得不反殺她的。我真的沒殺杏兒,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開恩啊!”
秦王依舊是冷眼觀望著她,似是厭煩了她的求饒,揮揮手,示意讓人趕忙將她帶走。
“不要......不要啊,殿下!殿下......我說,我說!她偷東西!她偷王妃娘娘的陪嫁之物!”
“等等!”
眼見就要被帶離房間,南朝顏終於吐露了真言,此時已是渾身被冷汗浸透,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一般。
秦王看著又被拖回來的南朝顏,情緒不見絲毫波瀾,一股肅殺之氣漸漸瀰漫至整個房間。
“說,一個字都不許留。如若不然,你知道孤的手段。”
南朝顏忙不住地點頭,口中不斷重複著:“是是是,奴婢知錯了,知錯了......”
而後又說道:“是小青在庫房,欲要盜取王妃娘娘的嫁妝,正巧被杏兒姑娘發現。小青欲要蠱惑杏兒,拉她下水,但杏兒不為所動。小青見杏兒油鹽不進,更是想要去告發她,趁其不備,將杏兒刺死了。”
“那你又如何知曉這些?”
“回殿下,奴婢見杏兒回府時行色匆匆,見人就問王妃娘娘的行蹤。奴婢便跟在她身後,想看她去庫房是不是要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好......好向您邀功。”
一口氣說完這些,南朝顏整個人伏在地上,開口便是:“殿下饒命,殿下恕罪。”
秦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了一句:“然後呢?”
“奴婢就躲在庫房門外,見她如此膽大包天,竟然青天白日在王府行兇,不小心發出驚呼,被她聽到後,小青不由分說便想把我也刺死。
情急之下,奴婢拔下發簪,正好插在她心窩處,她手裡的短匕也刺在了我身上,然後我便昏死過去,再睜眼已經在房內了。”
南朝顏講完,再抬頭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但再多的眼淚沒有讓秦王動搖分毫,遂又埋下了頭,不見其神色。
“此次變故,也因你身邊無人侍奉,孤便做主,讓王妃為你遣一名丫頭照料你,謝恩吧。”
“謝殿下、娘娘恩典。”
秦王隨即起身,再也不做任何停留,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紅霞。
南朝顏伏在地上許久,清楚地聽到秦王在外吩咐門口的護衛,她的房間外留人值守,小心看管,不得懈怠。
隨後,她便費力地起身,一點點挪到床邊,就那麼抱膝蹲在那裡,無聲地流淚,臉上的表情卻逐漸猙獰。
林婉清正在苦思冥想,究竟是遺忘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絲毫未察覺到秦王已經走進房內,直到被他從身後抱住,才發覺自已思考得太過專注了。
“夫君何時進來的?”
“剛剛在門口站了片刻,看到你在沉思,便不忍打攪你。誰知你竟理也不理我,我身子弱,只好來抱你取暖了。”
林婉清被他的撒嬌情話逗得嬌笑起來,看來自古以來,男人都是如此,那必須獎勵他一根大棒骨,不然就要鬧意見了。
“夫君,你可知今日刮的是什麼風?”
秦王突然一愣,被她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試探道:“什麼風?東南風?”
“不,是我想你想的快發瘋。”
林婉清說完,生怕秦王聽不懂現代人的土味情話,剛想解釋一下,便看到秦王的俊臉上泛起了窘迫的神情。
“清兒怎得如此大膽?”
這句話不說還好,等秦王說完,林婉清終於繃不住,還是破防了,笑聲還沒持續多久,就被秦王用嘴給堵住了。
俗話說得好,好事多磨,好巧不巧,謝青衣又急吼吼地闖了進來,剛喊了一句“殿下”,後腳跟一扭,欲要轉身離開。
“謝青衣!”
聽到秦王的怒吼,他抬手就對著自已的臉來了一巴掌,而後屁顛兒屁顛兒地小跑進去單膝跪地。
“殿下,臣有罪。臣真不是有意的,一時忘乎所以......”
“刀呢?”
“殿下,什麼刀?”
“你的刀!”
“殿下,我的什麼刀?”
秦王額上青筋暴起,謝青衣感到自已的眉毛似是要被秦王的怒火燃著了,眼見他欲要疾走,邊走邊衝著外面吼道:
“來人吶!給孤取刀來!”
謝青衣瞬間反應過來,一把就抱住了秦王的大腿,“智商線上”地哭喊道:
“殿下饒命啊!臣真是無意為之啊!”又轉向林婉清哭訴道:
“娘娘,救我啊,看在臣算是您與殿下半個牽線之人的份上。”
林婉清歪頭一殺,疑惑問道:“半個牽線之人?這怎麼說?”
謝青衣緊緊抓住這救命稻草,回應道:“娘娘您忘了?是臣替您向殿下表露了心意啊,就是第一次去林府之時。”
“原來如此,夫君,斬了吧。”
“嗯?”謝青衣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兒來,就見秦王已經從護衛手中接過刀刃,舉起便砍。
“啊!截殺影衛的刺客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