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蘇家還未是豪門貴宅,僅僅是當地富戶;而蘇常省也並未有官身,只是蘇家的家主。
蘇常省的次女蘇文瀾,與姬玉軒從小就相識,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可就在兩家家長為二人談婚論嫁的時候,武帝武文生卻帶宣武軍軍隊路過此村莊,恰巧歇息在蘇家。
次日,軍隊便開拔離去,但蘇家卻一反常態,果決地退還了婚書,並嚴厲禁止蘇文瀾與姬玉軒再見面,從此兩家斷了往來。
可姬玉軒早已對那蘇文瀾情根深種,又怎是能輕易妥協的?想方設法要見到她。奈何蘇家看護得緊,外人根本進不去,任由姬玉軒如何在外跪求,卻也是閉門不見。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姬玉軒心灰意冷,整日醉酒在家,姬仁昌實在不忍看到他如此墮落,更不忍他被矇在鼓裡,便破了自已的誓言,“改頭換面”進入蘇家,探尋真相。
原來,宣武軍駐紮在此地的當晚,武帝受邀去當地富戶蘇家吃酒,醉酒後便宿在了蘇家,卻不知為何會與蘇文瀾發生了關係。
“此事,孤也有耳聞,父皇也曾說過,當時酒醒後懊悔不已,覺得是自已醉酒誤事,違背了與我母后的誓言,當時就想要斬了蘇常省一家。但卻怕龍種......”
林婉清沒想到還能聽到關於武帝的軼事,正想繼續吃瓜時,秦王跳出來為其說話,還是那種大男子之言,隨即就“哼”了一聲。
秦王這次似乎明白了林婉清這個“哼”的意思,趕忙補救道:“但不管怎麼說,孤還是要替父皇向姬先生賠......”
“使不得!殿下,萬萬不可!我想聖上絕不是那貪圖美色之人,不然那蘇文瀾怎可能一直覬覦後位卻始終不得?”
“沒錯沒錯,這個我懂。如若不是那蘇家有意,諂媚獻女以謀求富貴,聖上光明磊落之人,怎可能落入圈套?”
林婉清見秦王還沒說到正點上,接著又放緩語調問道:“不知殿下可會醉酒誤事啊?”
這一問把秦王嗆了一下,趕緊回道:“孤不飲酒,絕不誤事。”
姬仁昌隨後接道:“娘娘說得不錯,據老朽調查,確實是蘇常省的授意。”
他探查到,蘇家在當晚便設計邀約武帝前來,偷偷在酒中加了藥,所以武帝才臨幸了半推半就的蘇文瀾。但他不能將真相告知兒子姬玉軒,只怕他會更加傷心欲絕。
在大軍返程時,武帝帶走了蘇文瀾。姬玉軒聽說後,簡直痛不欲生,他還始終認為,是武帝強迫了蘇文瀾,而她還對自已情有獨鍾。
為此他不惜與父親姬仁昌鬧翻也要去追隨蘇文瀾,而姬仁昌更是以斷絕父子關係為由,卻也阻止不了他。
最後,只得任由他隻身前往京城,向蘇文瀾求個真心。
臨行前,姬仁昌再次破例,為兒子“改頭換面”,並給京城中落戶的妹妹修書一封,囑咐姬玉軒去投奔姑姑,彼此好有個照應。
等到姬玉軒到達京城後,才打聽到蘇文瀾已經入宮做了貴人,無奈只得先去找姑姑商議此事,之後姑侄二人決定為其納捐,因為他本身略懂些醫術,可以進入太醫院做醫士。
之後的日子還算平靜,姬玉軒順利進入到太醫院中,並時常與父親通訊,信中說到他不久前剛剛晉升到御醫,終於可以有見到蘇文瀾的機會了,一定會找她問個清楚。
“老朽讀著他的信,看在眼中,痛在心裡。”姬仁昌正說著,卻情緒激動地落下淚來,眾人也都觸景生情。
平靜的日子還未持續多久,戰爭就爆發了,甚至一度波及到姬仁昌所在的村縣,他被逼無奈離開了生活了許久的“傷心之地”。
在顛沛流離中,姬仁昌遇到了在戰爭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兒姬重華,並收留了她,從此“逃難老少二人組”便一路往京城方向行去。
“如果沒有師父,我很有可能就沒命,就算能苟活著,也極有可能被抓住當做貨物買賣。”姬重華的絲帶似是溼潤了些,林婉清注意到,孔彥明一直看著她,握緊了拳頭。
嗯?!這二人絕對有大瓜,林婉清心中打定主意,準備開始磕他倆。
“華兒天資極高,就算沒有老朽,也必然會逢凶化吉,大放光彩。更何況,她待我如生父般敬養,這絕對是上天恩賜我一個女兒。”
姬仁昌真心實意地誇讚著自已的徒弟,就像誇讚自已的女兒般自豪。師徒二人的感情,更像是父女之間的親情。
他並未傳授她逆天之術,生怕天罰會降臨到她身上。
居無定所的日子裡,姬仁昌也徹底失去了兒子姬玉軒和胞妹的訊息,以後更是被捲入了金沙之戰中,不得自由身。
戰爭結束後,師徒二人才輾轉去到京城,等到姬仁昌去打聽胞妹一家時,卻被人告知胞妹一家已經被人滅門。
姬仁昌如遭五雷轟頂,隨即趕忙去宮中欲尋找兒子姬玉軒。
“我兒離家之時,化名為吳軒。老朽花重金託人去到宮中太醫院打聽,得到的結果卻是......死無全屍。”
姬仁昌此時已是泣不成聲,只見老人又再次向秦王和林婉清跪拜,懇請二人為他全家做主。
“小妹,為何之前從未聽你提起過此事?”孔彥明眼中的擔憂都快要溢位來了。
“是老朽不讓華兒與你們說的,還請不要責怪她。”
“先等等!”林婉清突然蓋特到一個點,“可姬老先生如何知曉是蘇文瀾謀害了您的親人?”
眾人見姬仁昌從懷中拿出一節紅繩,舉起來後說道:“娘娘,您可記得這條紅繩?”
“自是記得,今早我和殿下一起去宮中,在蘇文瀾的針線盒裡取到的。可這能說明什麼?”
姬仁昌低頭看著手中的紅繩,幽幽地說道:“我姬氏家族的‘改頭換面’之術,還需要一味藥引做輔助,此藥名為‘寂神香’,有安神助眠之效;但卻不可多用,不然輕則昏迷不醒,重則丟掉性命。”
林婉清突然一怔,似是想起了什麼,看向秦王時,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已,兩人心有靈犀,並未多言。
“這‘寂神香’是我姬氏家族的不傳之秘,凡是我族傳承者,必以性命守護此秘藥,萬萬不會落到外人手中。就算是軒兒愛她至深,破戒交給她,可殘留在這繩上的藥量,已經足以致人昏迷。”
“那為何我沒有昏迷?”林婉清還是有些後怕的,“還有,此香可有解藥?”
姬仁昌並沒有立刻開口回應,而是怔怔地看著秦王和林婉清。
秦王看出姬仁昌似是在權衡利弊,忍不住開口問道:
“姬老先生可是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