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彥明說完,看了一眼秦王,後者淡定地說道:“清兒必不是敵國之人,四哥且安心。”
“好,還請娘娘恕罪,我只是......”
林婉清知曉秦王是信任自已的,並沒有責怪他:“無妨,我曉得四哥只是在推理假設。”
孔彥明被林婉清的這聲“四哥”說得心裡暖暖的,讓小知君為眾人添茶後,便又說道:
“武大寶情急之下將如此重要之物交予一名素不相識的女子,這更加說不通,所以只能是武大寶是認識娘娘您的,而且還知曉您的身份,才放心將御璽交給您。這就說明......”
“武大寶不可能是敵國叛徒!誰家好叛徒把東西交給大理寺卿啊!”
謝青衣說著就要拍案而起,秦王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一旁的小知君對此嗤之以鼻:“真丟人!”
“所以說,那就不應該是武大寶打傷了聖上,而是發生了別的事,讓武大寶拼死帶出御璽。可是發生了何事,能讓掌印太監顧不得聖上的安危,只拼得帶走東西呢?”
孔彥明說完,眾人都陷入沉默,但此時卻突然隱約聽到屋外有聲響,“篤篤篤”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是竹竿敲擊地面時發出的清脆響聲。
只見剛才還談笑風生、淡定從容的“孔四哥”頓時慌亂起來,趕忙捋了一下自已的鬍鬚,撣了撣自已的衣袖,抻了抻自已的衣服。
小知君看到自家先生的反應後,默默從身後掏出一面鏡子遞給他。
“小知君,我給你帶了你最愛的桂花糕。”門外響起一句脆甜的女聲。
“哎,我在呢,重華姑姑。”小知君回應後,就要去門外接人,卻被孔彥明眼疾手快地抓住。
“我今日如何?”
“先生,姑姑盲著呢,您快歇歇吧。”
話還沒說完,就見姬重華與一精神矍鑠的陌生老人一同走了進來。
“喲,大家都在呢。小知君,給,你最愛吃的李記家的。”
姬重華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將其遞給快快樂樂的小書童,此時再不復之前故作成熟的模樣。
“謝謝重華姑姑。姑姑......”小知君踮起腳來在姬重華耳邊輕聲說道:“先生很喜歡那本書。”
“那就好。”姬重華嘴角噙著笑,粉妝玉琢,今日也未飲酒,走進屋內時,好像帶進來幾縷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殿下,我給娘娘帶了生肌止癢的藥膏,上次你們走得匆忙,也是怪我忘記了,這次特意補上。”
林婉清主動站起身來,從姬重華手裡接過一個潔白的瓷瓶,見她和身邊的老人都還站著,便招呼她們過來坐下。
“重華謝過娘娘。我們今日來,一是想來為娘娘添一份力;二是......”姬重華欲言又止。
“華兒,還是為師來吧。”
此時立於一旁的老人,踏前一步,隨即跪拜在地,姬重華見此也如他一般跪拜。
“草民姬仁昌叩見秦王殿下、王妃娘娘,今日斗膽懇請殿下與娘娘為草民犬子及舍妹一家四口的冤案做主!”
孔彥明看到姬重華也跪下,瞬間激動地身體前傾,但還是看了一眼秦王,見後者沒有反應,也就耐住性子坐了回去。
秦王此時卻在淡定地飲茶,眉眼低垂,慢慢說道:“哦?要伸冤該去找衙門、敲登聞鼓,你可知越上申訴,是要受刑的。”
“回殿下,草民自是知曉。可自古只有官審民,哪有民告官;就算有,那民告官之艱難,也是難於上青天,更何況我要告的,可是現在我大武王朝唯一的貴妃娘娘。如若不是遇到秦王殿下與王妃娘娘,老朽怕是今生伸冤無望了。但上天有好生之德,給我這五弊之人留了一線生機,所以就算是將小老兒打死,我也要以死明志、上達天聽。”
“好,既如此,那你該以何種身份向孤伸冤。孤該叫你金貴,還是該叫你‘千面鬼手’姬仁昌呢?”
林婉清“噗”得一下將口中的茶噴出,驚訝地失聲叫道:“你......你是金貴?可你倆......可你的容貌、身形為何都不一樣?”
“殿下、娘娘恕罪,草民並非有意隱瞞,實為被逼無奈,還請殿下與娘娘耐心聽草民一言。”
姬氏家族是遠古龐大的家族,族中其中一支分支,掌握著為人改頭換面的絕技。可天地之間,眾生平等,雖然有此等絕技在身,但無不例外,都是五弊三缺之人。
等到姬仁昌這一代,家族已是人口凋敝,只餘他和胞妹兩名姬氏後人。而姬仁昌先是幼年喪父,再是少年喪母,“五弊”中的“孤”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之後他獨自一人含辛茹苦帶大了妹妹,自已也好不容易結婚生子,髮妻卻不幸染病,最終不治身亡;自此,姬仁昌中了“五弊”中的“孤和鰥”,他看著年幼懂事的兒子姬玉軒,再也不敢為他人改頭換面。
不久之後,江湖上“千面鬼手”的名號漸漸淡去,姬仁昌帶著胞妹與幼子隱居在一個小村落中,日子算是平靜,但他知足。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姬仁昌的妹妹也到了婚嫁的年紀,他也知曉妹妹已有心之所屬,但卻並不太看好二人,因為他發現,妹妹所傾慕的男子,並不太滿意自已妹妹的長相。
可僅僅只過去了幾天,男方竟然帶著聘禮上門提親,這讓姬仁昌詫異不已。他內心湧出不安,終於還是忍不住找到妹妹,逼問出了緣由。
女子哪有不愛美,為了能讓情郎對自已死心塌地,妹妹將自已偷偷學來的“改頭換面之術”用在了自已的身上,這才使得男子不再猶豫不決,變得非她不娶。
姬仁昌知道後,暴怒之下,將妹妹禁足,並婉拒了這門親事。可沒成想,妹妹的那一顆勇敢為愛的心,怎是門窗關得住的。她給姬仁昌留下了書信後,便趁著他不注意,與情郎私奔了。
“可我怎捨得真的棄她於不顧,畢竟我們兄妹二人從小相依為命,是至親的親人,我只是怕上天的報應會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在打聽到他們二人成婚後,便與之用書信來往。”
剛剛小知君早已將二人扶起,引入席間坐下。
姬仁昌說完這些,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接著講道:
“我兒姬玉軒,自小便無任何過人之處,唯獨在醫術上略有些天賦,我也並不阻攔,任其發展。在以後的日子裡,玉軒認識了他的青梅竹馬,也就是如今的蘇貴妃,蘇文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