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又趕忙躬身彎腰，對林婉清恭敬地說道：“小人金貴，您可喚我性命。這黑色粉末，小人瞧著，似是一種燃燒後的殘留物，像是......”
林婉清沒有再聽到金貴後面的話，只看到此人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閃著精光，正灼灼地盯著她看，目光中不帶絲毫淫邪之意，卻給她一種柳暗花明的欣喜之感。
“不好意思，你說像是什麼？”
“是什麼，您心中怕是早就有答案了吧。”
仵作金貴說完後，低頭不再看她，林婉清驚訝之餘，卻不見其動作。金貴只得輕咳一聲：“林小姐，快要到日落時分了......”
林婉清終於清醒過來，轉身蹲下，迅速進入狀態：“記，死者頸部、前胸處無明顯出血；手指夾縫及指甲內無泥沙、水草......怎麼會沒有呢？”
“林小姐，切勿被心中所想而牽絆，若遍尋不到，何不從頭開始？”正在林婉清焦急之時，金貴突然插嘴說道。
“從頭開始......是了！是了！”林婉清幡然醒悟，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
就在眾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林婉清終於驗屍完畢，起身想要去淨手，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腦中嗡鳴聲不斷，眼看就要摔倒。
“你那雙手還是不要碰她為好！”不知何時，秦王已來到林婉清的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對著正伸出手也想攙扶她的金貴說道。
金貴收回手順勢一跪，俯身磕頭道：“小人該死。”聲音沙啞卻又平淡。
“你是該死！”秦王說完不再多看他一眼，扶著林婉清就去大堂內坐下，杏兒趕忙端來一盆水給林婉清淨手。
其實林婉清早就緩過來了，只不過是貪戀王爺溫暖甜蜜的懷抱，所以演技十分線上。
公案上的張大人可是坐不住了，你倆公然在三法司衙門秀恩愛，全然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了，“林婉清，驗屍可有結果？”
“啟稟大人，民女已有結果。”
“哦，既然如此，還不速速道來？”
林婉清喝了一口秦王親手遞上來的茶，感覺這茶都帶著王爺的“體香”，看得張大人整個人的背景都是黑灰色的。
將剛才的驗屍記錄呈遞給張大人後，林婉清朗聲說道：“大人，這是小女子的驗屍記錄，請大人過目。最後的結論是，死者趙秉才的真實死因是，腦部受到鈍物重擊而死。並非是民女將其推入河中導致其溺亡的。”
眾人一臉的不可思議，張大人更是驚訝道：“你是說，死者被拋屍入河之前就已死了？”
“回大人，是的。兇手這麼做是為了掩蓋死者的真實死因，再趁機嫁禍民女，以達到掩人耳目、混淆視聽的目的。請大人明鑑！”
“一派胡言！大人，別聽這女子妖言惑眾，她......”趙珂突然站出來死咬著林婉清不放，面紅耳赤地像一個小丑。
“你住嘴！”張大人一拍驚堂木，轉向林婉清說道，“你這麼說，到底有何證據？”
眾人也和張大人有同樣的疑惑，只見林婉清不緊不慢地說道：“啟稟大人，剛才民女驗屍時，從死者的屍僵程度、眼睛渾濁程度和屍斑來看，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亥時；而小女子在戌時就已經與秦王在一起了， 怎麼可能再去將死者推入河中，致其溺亡呢？請大人明鑑！”
張大人思考片刻後，看向堂下還在跪著的仵作金貴，問道：“金貴，林小姐所言是否屬實？”
“回大人，確實屬實。”
“那這麼說的話，這死者趙秉才不是被林婉清推入河中，難道是自己失足落水？”
林婉清緊接著說道：“啟稟大人，死者其實是先被人殺害後再拋屍河中的，而兇手就在這大堂內。至於是誰......”
“你胡說，我兄長明明是被你害死的，你這是抵賴！”趙珂又激動地指著林婉清說道。
“哦？我又沒說兇手是你，你在激動什麼？難道是你害死了你兄長，做賊心虛，被我戳破後惱羞成怒？”
“你！”
張大人拿起驚堂木來了一下，“肅靜！林婉清，你說死者是被人謀害的，可有證據？”
“自是有的，而證據就在屍體之上！小女子敢問大人，如果死者是生前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推入河中，那他落水後會不會掙扎？”
“這......肯定是會掙扎的，這是人之常情。”
“那麼，人在水中掙扎的時候，下意識地會手腳胡亂划動，企圖抓住可以支撐的東西，這時就會將河底的泥沙揚起；猝不及防落水後，口鼻肯定會嗆入河水，自然會吸入些許泥沙。但小女子剛才驗屍時發現，死者屍體的口鼻腔內並無泥沙、水草，手指夾縫及指甲內也十分乾淨，那麼可以斷定，死者在落水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呼吸，所以口鼻內不會留有泥沙。”
待到林婉清說完，公案上的三位大人都恍然大悟，張大人更是派一名衙役去檢視屍體，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此外，民女還在死者鼻腔內，發現了一些黑色的粉末，請三位大人一觀。”
衙役將林婉清手裡的小鐵盒呈到公案上，張大人與其餘兩位大人都湊在一起細細觀瞧，隨後疑惑地問道：“這是何物？”
“啟稟大人，這是本案的關鍵性證據。”
“哦？你且細細說來。”
“在回答大人的疑問之前，我想跟趙嚴氏確定一件事。”林婉清轉向趙嚴氏，看著她的臉上還掛著清晰的淚痕，“敢問夫人，你昨晚是不是給了趙珂一個手爐，讓其去給趙秉才送去暖手？”
趙嚴氏乍一聽到問話，還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回道：“是......是的，可這又如何？”
林婉清正顏厲色地說道：“這就是你夫君被人謀害的證據，而且還是你親手將兇器交給了殺人兇手！是你！間接害死了他！”
“等等，你的意思是......這黑色的粉末是手爐裡的炭灰？”
林婉清看了一眼這時智商線上的秦王，又對著張大人說道：“王爺說得沒錯，殺人兇手正是拿著手爐猛擊了死者的後腦，致其死亡的；而死者生前，在還有呼吸的時候，吸入了不少手爐裡的炭灰；所以，兇手就是......”她用手指猛地指向站在一旁的趙珂，“你！”
此時她的心裡，突然冒出來那個戴著眼鏡、扎著紅色蝴蝶結、上身藍色小西服、下身短褲的日本小男孩。“原來他每次指人的時候都是這麼過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