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灰暗色調的樓梯中，沉悶的腳步一點點的擴散開來，江玉飛沒有坐電梯，而是順著樓梯一步步從底層走上來。
樓梯間真的好黑，哪怕外面是白天，現在的樓梯間也只不過是一個稍微能看清的地方而已。
站在門前，江玉飛有些詫異，頂樓的鎖居然是開著的，推開門，仿若柳暗花明，刺眼的陽光毫無吝嗇地打在江玉飛的身上，他緩緩伸出了雙臂，舒服地出了口氣。
“美好的一天，不是嗎？”江玉飛喃喃自語，邁步走了出來，“考慮下徹底攤牌了嗎？”
“攤牌，什麼意思？”后土出現在欄杆邊，眉頭罕見地皺了起來。
“讓我想想，你，應該已經看不到我的潛意識到底在想什麼了吧？”江玉飛笑了笑。
“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后土輕笑一聲，但眼神中明顯帶著慌亂。
“不是可能，是一定，你以為我沒再去過潛意識，但只不過是我沒在你面前嘗試過而已。”江玉飛關上門，“我的意能，已經能夠徹底看到你了。”
后土臉上的慌亂再也無法遏制，她一臉不可置信地開口：“你知道了多少？”
“多少？”江玉飛仔細思考了一下，“大概，已經把本質看透了吧。”
“讓我想一想，還是迴歸我最初拿到修羅鎧甲的時候吧，庚伮金剛杵在那個時候，應該是在鎮魔塔中的密室才對。”
“這是我第二次問你了，告訴我，為什麼庚伮金剛杵會在鐵板燒店？”
似乎是不再慌亂，后土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她目光復雜地看著江玉飛：“我說了，這是為了你，而做的部分移動偏差而已。”
“那李昊天也是嗎！”江玉飛冷聲打斷。
被這句話一喊，后土失了神，嘴巴微張，就這麼卡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庚伮金剛杵不是你移動過去的，是因為，我認為那個東西就應該在那裡，對吧。”江玉飛輕聲開口，如釋重負一般地嘆了口氣。
后土沒有說話，如同雕像一般在那裡站著，面如死灰，她用盡全力維持的謊言，在這個人面前如同輕紗一般，一戳就破。
“那麼問題來了，我是不是可以推測，甚至斷定這個世界，是以我的記憶作為基礎推演而成的？”
“讓我仔細看看，我這一路到底經歷了什麼，拿到修羅鎧甲之後，擊殺庫拉，重傷，導致我之後不敢使用修羅鎧甲。”
“馬靈靈血液第一次失竊，讓我再次加速了劇情，帶著警察把整個天天好集團都給衝了。”
“隨後是保下柯國龍，硬生生將他的命延續到了第五元素的發現，使得雷霆雅塔萊斯的出現更加平滑。”
“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端木燕的徹底成長完全，他的心態不需要改變，只要沒有崩壞但類似電影中凌駕於人類之上就好。”
“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路法開始搞事，逼得我不得不北上走向希望市，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路法狼狽逃竄，但終究給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再然後，是喪暴病毒跟幽冥魔的結合，出現的更加強大的幽冥魔，強度已經直逼鎧二後傳。”
“在然後，就是一個水怪案件，那個案件後面演變成了喪屍圍城的情節，不得不說，很震撼，也很嚇人。”
“而現在，小剛死亡，喬奢費被奪舍，路法徹底復活，馬靈靈又一次被拿走了血液，我問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一樁樁一件件，每一個事件都是在告訴我，我只是個傀儡，從最開始沒多久，劇情就已經偏差了。”
“這不是你能操控的能力，而是我，對吧？”
說出這句話時，后土清楚，江玉飛所說的不是什麼詐騙的言語，而是他真的已經看透了。
“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我是否真的是穿越？”江玉飛開口問。
“不是。”
“我的記憶被封存了？”
“是的。”
“封存了多少？”
這句話讓后土沉默了下來，她看著江玉飛，眼中蓄滿了淚水，她努力地想要搖頭，想要閉口不言。
但此時，周圍的景象快速變換，江玉飛的意能已經能夠做到移形換景，周圍的都市景色在飛速遠去，只留下逐漸的空白。
后土試圖衝破移形換景，但在江玉飛海量的意能沖刷下，無可奈何地失敗了，這讓她的心中泛起了驚天巨浪。
他到底隱藏了多久？為什麼，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居然不反抗？任由李昊天拿走了召喚器？
“這就是九世輪迴的記憶嗎？”江玉飛腦海中充斥著海量的資訊，每次，都是這個熟悉的人。
她用各種辦法引導著自已，自已就像刷副本一樣，一遍遍過掉了副本，而現在，自已是第一次，堪破這不過是一個虛構的世界。
“這裡是以我的記憶為主的世界，因此有庚伮金剛杵位置不正確這種無法掩蓋的漏洞。”周圍的景象再次浮現，江玉飛坐在地面，“很抱歉，利用你作為基點撬開了我的記憶，所以，剩下的，不給我解釋一下嗎？”
后土閉上眼睛，臉上帶著計劃失敗的不甘，還有無窮無盡的悲傷，久久不能開口。
不過江玉飛很有耐心，他拿著塊石頭，敲了敲自已旁邊的地面，似乎是想開個頭，他突然說：“如果不是馬靈靈再次受傷，我不會聯想到這麼多。”
“以現在馬靈靈的抗體為基礎，再次增加病毒的能力，試圖繼續加強反派戰鬥力，以此拉長劇情長度，太急切了，以至於一眼就能看穿。”
“好了！我告訴你。”后土似乎是不願再聽，她抹去淚水，終於開始攤牌。
“從你車禍之後，我就把你放進了營養艙，但你的精神一直無法穩定下來，我不得不用你的記憶構築夢境，穩定精神，尋求救活你的機會。”
“以往的夢境輪迴，在劇情完全按照你走的情況下，幾乎是沒幾下就徹底結束了，根本撐不了多久，所以這次的輪迴，記憶，位置，情節全部都是打亂重組，就是為了多拖延一些時間。”
“而為了構築這個空間，你以自已作為錨點，生生穩住了我的夢境空間，是吧？”江玉飛臉上帶著慍怒，語氣帶著些冷意。
點了點頭，后土低聲開口：“我想著能夠穩住你的精神，讓你不會真的死去……”
“那你就可以不顧自已的身體？李妍，這樣有什麼意義！”江玉飛徹底火了起來，他起身扶住李妍的肩膀，“放棄計劃，讓我去死。”
“不可能，絕不可能！”李妍抿著嘴，牙齒狠狠地咬在自已的下唇，眼淚汪汪的，但眼中滿是倔強，“我沒事的，我在等你醒來。”
“沒事？你不覺得你說的就是一句笑話嗎？從第一世讓我看不見，但現在不得不全身站在面前，你現在的精神萎靡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這次你失敗了，我無法醒來，再開啟下一個輪迴，那你就死了，這不值得！”
啜泣聲中，李妍搖了搖頭，一切真相大白的她依舊保持著自已的計劃。
“小飛，我一定會救你，你擋不住我，或者說，你這個人格擋不住我，絕對！”說完，她的眼神滿是兇狠，“這個世界，是我用精神復刻你的人格硬生生搭建起來的，哪怕我死了，我也能利用這些精神溫養，生生把你救出來。”
李妍的瘋狂讓江玉飛震驚了，他一直以為自已不過是被李妍的精神吊著一口氣，但他沒想到，李妍居然用上了這種恐怖的辦法。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命抵一命。
“我不會允許的。”江玉飛只是留下這麼一句話，“哪怕劇情已經崩壞，我還是會走下去，但你的計劃，絕對不會成功。”
說完，他轉身向著樓梯間走去，李妍沒有跟過去。
背後，一道金光滑落，天道，或者說江玉飛的天道人格出現：“看來，主人格並不想復活。”
“我警告你，不要站在他一方。”李妍轉過頭去，陰冷地盯著。
“放心，作為你第二世創造出來的人格，我沒理由不站在你這邊。”天道攤了攤手，從威嚴變成了吊兒郎當。
“也許吧。”李妍疲倦地開口，身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