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裝置並不完善,但是因為剛做完手術,得觀察一晚上,以防今晚發燒。於舫讓大家都回去,老丈人跟丈母孃年紀大了,熬不得夜,葉二妹雖說是姐弟,可難免有不方便的時候,所以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於舫了。
於舫在包紮的外面倒了一層藥水,把紗布都浸泡透了,預防發炎。
做完這些,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於舫也感覺到了疲憊,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打算眯一會。
耳邊聽到小舅子的虛弱聲音傳來“姐夫,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哼,知道就好,還有啊,別再傻傻的被人利用了,你得擦亮眼睛看世界,好人,壞人,你學會去分辨,不是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呀就真的放心了,不然我都不敢跟講實話。”
“姐夫說的也太誇張了,哪有那麼嚴重啊!我也沒看出來誰是壞人啊!”葉義根笑笑,並未放在心上。他儘管覺悟了,可到底是一葉障目,還沒有發現自已只是被人編織在一個美好的夢境裡罷了。或者說他只看到了表象,並沒有看透本質。
“那我問你,什麼樣的人算好人,什麼樣的人算壞人?還有什麼樣的人對自已有利,什麼樣的會對自已不利的?這些你能想明白了,也不會被騙的團團轉了。”
葉義根沒回答,垂目盯著床沿,彷彿哪裡有他值得研究的課題,回想恍惚間看到的畫面,堂哥一家的做法,跟壞人搭不上邊,但對自已的確是以最大惡意對待,只是自已看不透,以為別人本來就應該這樣。外甥女罵自已不識人心,人家砂糖嘴,砒霜心,自已當寶,別人真心實意對自已,自已反而覺得對方意有所圖,典型的煞筆二貨。
現在想來外甥女沒罵錯,自已確實不識人心,怪不得一輩子活得像傻瓜。
自已有錢的時候,他們就都上趕著來,自已落魄的時候,只有大姐二姐家出人出力,最後還沒落個好。自已可真白眼狼啊!
“姐夫!這輩子不會了,我笨,姐夫教我!”
沒有聽到於舫的回應,抬頭一看,於舫坐在凳子上趴在病床上早就睡著了。
葉義很眼裡閃過內疚,因為自已姐夫今天怕是擔驚受怕的狠了。抓起旁邊的衣服,蓋在於舫身上,自已也緩緩閉上眼睛,現在最重要的養傷,當然如果運營得當的話,或許可以順利退婚。
一夜平靜的度過,葉義根的腿恢復的很好,昨晚並沒有發燒。再觀察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但是重要的事還沒搞定,今天不準備出院了。一大早於舫去了昨天借灶的老太太家,熬了魚粥,裝一大盆,給老太太留了一大碗。自已提著籃子到醫院,今天不用餵食了,傷的是腿,不是手,昨天也麻藥還沒過,手上沒力。自已完全可以吃了。於舫匆匆喝完粥,然後幫助小舅子上完廁所,跟旁邊的病友打了招呼,讓他們幫忙照顧一下,自已出去有事。
今天他得去下小舅子未婚妻家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她沒有來,就算要退親,也得把理由說出來,無緣無故退人家親,有點不地道啊!
小舅子的未婚妻在劉家寨大隊,他們大隊的面積比平岙大隊大,人口也比平岙大隊多,所以有點看不起平岙大隊的人。
他們大隊距離縣城比於舫所在平岙大隊近,所以於舫沒有回家,直接去了他們劉家寨。
到了村口,一顆大樟樹,也不知道是啥毛病,每個村口都會有棵大樹,有樟樹的,有柏樹的,有槐樹的,也有杏樹的,五花八門。
大樟樹下有許多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在那嘮嗑,於舫上前,詢問:“大爺大媽,請問劉美麗家怎麼走啊?”
“你是啊?小夥子!他們家可不是好相與的,你找她家做什麼?”
“哦!大爺,你給我說說,我跟她未婚夫是同村,姓於,這不昨天她未婚夫受傷了,聽說可能這腿保不住了。請人通知她,讓人過去幫忙照顧人,也沒見她過去,她未婚夫不放心,怕她們也有什麼事,所以讓我來看看。”說罷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給周圍的人撒了一圈。
“小夥子,你啊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她家,昨天聽通訊人一說,就鬧開了。她弟弟相中了一個城裡姑娘,要娉禮三百塊。
可農村誰家有這麼多錢啊,只好在家裡的女娃身上找,可她家劉美麗已經訂婚了,眼看著就要成親了。她弟弟就急了,打算在她姐姐婚禮上鬧一出,南方要是不拿出一大筆出門費,就不給成親。
昨天你們同村人來一說她未婚夫腿受傷了,可能會成為瘸子,他們就鬧著要退親,把她姐賣給鄰村的鰥夫人家願意出三百塊錢。”
“那她自已怎麼說?沒反抗嗎?真願意嫁給鰥夫?”
“確實不願意嫁給鰥夫,所以鬧起來了,她爸媽氣的罵了兒子又罵女兒,說她就一個弟弟,也不知道幫襯著。”
“反正從昨天開始到現在就沒消停過,我家在她家隔壁,吵著煩了,跑這裡躲清淨來了。”
“你們不知道,劉美麗其實不想嫁給瘸子,也不想嫁給她未婚夫。”
“嗯?大媽你說說,這裡面有啥貓膩。”
“哎呀!我這嘴,今天我說漏嘴了,你們可不能把我供出去啊。我好幾次看到劉美麗跟她表哥夜裡偷偷出去小溪邊,兩人坐在那嘀嘀咕咕的,靠的很近。要是有事,沒必要靠的這麼近。再說,她要是願意嫁給她未婚夫的話,聽到未婚夫受傷了,難道不應該去醫院看看先,而不是在家裡哭哭唧唧的,然後跟弟弟吵架。”
“大媽說的有道理,很符合邏輯啊。”點頭贊同這位大媽的話“不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還是得去她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