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明白自己失誤。
可是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蹦躂。
時間一長,它似乎灌滿他的整個腦袋,不時從眼睛、鼻子、耳朵、喉嚨往外衝。
知安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在與它作鬥爭,並且堅持不到萬不得已不見它的主人。
看著知安那沮喪的模樣,胡太醫嘆口氣:“冤孽啊!”
不出胡太醫所料,幾天後二姨娘又花容月貌的和國公有說有笑。
雖沒了管家權,大家看她才用幾天時間就和國公和好如初,也不敢太小看她。
冬日圍獵在大家期盼中到來。
皇上帶著皇室成員,眾大臣帶著家眷緊隨其後。
晃晃蕩蕩得隊伍出了京城朝北而去。
他們今年的目標是京城北邊一個叫遼城的地方。
遼城除了一小座主城外,其餘地方都是大山、森林、河流。
向北越過一大片森林就是丹突國。
第二天,大部隊到達療城,遼城守將餘闊帶著手下將士出城迎接。
將士們把各家最好的房間讓出來,給公主皇子以及各大重臣家眷住。
外面天寒地凍,凍得十指僵硬,屋內溫暖如春。
這是有供暖?南絮在屋中東看西看,上上下下扒拉一把沒發現暖氣在哪。
聶君逸以為她在檢查有無機關暗器,心中把她一頓表揚。
“你說他們這屋子為什麼這麼暖和?”南絮扒拉累了,一屁股坐在炕上。
聶君逸這才明白她在找什麼,看她累得滿頭大汗,不由得惋惜自己剛剛對她的高看。
“大少奶奶,你過來看,他們是從外面在房子底下挖個洞,用沒火的木頭燻得。”豆包頭伸進來喊道。
南絮小跑著出去,一看還真是的。
房子邊上有個一人高的深坑,坑向房子方向延伸,到房牆處有一扇門,開啟裡面堆滿冒著煙的木頭。
“怪不得裡面會如此暖和,整座房子就像建在一個大烤爐上。”南絮感嘆一番,縮著脖子跑回屋中。
“豆包、小菊你們也進來。”燒那麼多木材,這麼大屋子,兩人住太浪費。
豆包、小菊跑進來:“大少奶奶有什麼事?”他們以為南絮有事吩咐。
“把你們的鋪蓋也搬過來,這裡暖和。”南絮朝炕上一躺,舒服要是有個冰激凌就好了。
“鋪蓋凍不壞。”小菊覺得大少奶奶好奇怪,是不是腦子被凍得不好使了。
南絮一聽,他們沒聽懂自己的話:“你們來這屋和我們一起住。”
“什麼!”三個人齊聲驚呼。
“怎麼啦?”南絮被嚇得連滾帶爬地站起身,“有蛇嗎?有蜈蚣?毒蠍?”
三人搖搖頭。
“那你們一驚一乍幹嘛?會嚇死人得。”南絮翻著白眼掃一下三個人,重新躺下。
無錯書吧過一陣見豆包和小菊站著沒動,以為他們貪戀屋中溫暖,不想去拿鋪蓋。“你們不去拿也可以,夜裡冷了,我的不會讓給你們。”
她拉過毯子朝身上一蓋:“我可怕冷。如果不行讓大少爺的給你們。”
“你讓他們睡這裡?”聶君逸終於忍不住了。
“對啊,這屋多暖和,還這麼大。我們兩個人住多浪費。”南絮用手指比劃一圈。
看到聶君逸那冰冷的臉龐,她才意識到自己又忘了這個時代的規矩。
可規矩是人定的,總不能為了規矩把身邊人凍壞掉。
“如果他們生病了,不但沒人伺候我們,也許還要我們伺候他們呢。”南絮坐起來雙眼撲閃撲閃地望著聶君逸。
“可這……”聶君逸指指炕。
“我們可以睡地下。”豆包連忙討好地笑著說。
整個房子都是熱的,地面因靠近木柴更熱一些。
“從中間拉塊布簾擋起來,總之我們只是睡覺。”南絮觀察一下,兩邊牆上有木釘似的掛鉤。
“奴婢去拿。”小菊拉著豆包一溜煙跑了。
“他們都是你我最能相信和依靠的人,住一起才能互相照顧。”南絮可憐兮兮拉著聶君逸衣袖搖著,“就幾天。”
聶君逸無法認同南絮做法,聽她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祖父手札裡多次提到要與士兵同吃同住,打成一片,真心誠意對待他們,才能讓士兵為己所用,誓死保衛大禹國。
沒想到這麼遙遠的道理,她一個小尼姑竟能參透。
自己以後不能只看戰爭一類的書,也要試著去看看別的。
“嗯”聶君逸輕輕抽走南絮手中的衣袖。
不一會豆包揹著兩人的行李,小菊抱著鋪蓋先後進來。
兩人不等南絮吩咐就開始收拾,把床單當簾子拉在屋中間,這樣豆包和小菊在一邊,聶君逸和南絮炕這邊。
知安帶著豆角住在他們隔壁一間小許多的房間裡。
“二少爺,你說大少奶奶她不知道怎麼想的,讓豆包和小菊去和他們一起住。”豆角不能理解。
下人怎麼能和主人住一起呢?還是不同性別的。
“你說的?”知安放下手中的茶杯。
“奴才剛剛去搬您行李時碰到豆包和小菊了,他們抱著行李和鋪蓋往大少爺房間去,說是大少奶奶擔心他們倆凍著,讓他們去大少爺房間一起睡。”
豆角有點疑惑又有點羨慕:“奴才還問,一張炕怎麼睡?”
“小菊說大少奶奶講拉個簾子就行了。”知安聽完豆角的話心中莫名舒服起來。
“二少爺,大少奶奶不像傻子吧?那一定是個菩薩。”豆角滿眼渴望的看著炕。
不過這屋是個單人炕,只夠二少爺一個人睡的。
如果二少爺讓自己和他一起睡這屋,那睡地上也很好。
菩薩,豆角說得還真像,她就是一個帶著佛光的菩薩。
“你如果覺得冷,就在這裡睡吧。”知安看豆角那滿眼的羨慕和渴望。
“真的!”豆角一蹦三尺高,“二少爺最好了。大少奶奶是女菩薩,二少爺就是男菩薩。”
“還不快去拿你的東西?”知安細品豆角的話,心中如冬日遇到暖陽熨服極了。
冬日的深夜,寒風如狼嚎一般在屋頂和窗邊亂竄。
似乎隨時都會把屋頂搬走,把窗戶拔掉。
聶君逸沒睡著,這麼多人一個房間睡覺,他努力過還是一時無法適應。
他閉上眼睛 ,靜靜地躺著。
呼嘯的風聲中似乎有細微不同,那是風吹到兵器 的聲音。
“誰?”知安的責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