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擾擾的街道上擺著許多小食,儘管才吃了一根糖葫蘆,範雅玲也依舊嘴饞,兩位哥哥架不住軟磨硬泡,只好和幾位隨從一起分開去買,讓玉竹和其餘隨從帶著範雅玲在茶攤等候,順便歇一歇,範千安的暗衛也偽裝在茶攤附近,只要有危險他們就會衝出去保護範雅玲。
街上人多嘈雜,範雅玲沒一會兒就有些頭暈胸悶了,大概是身體初愈,暫時適應不了這樣的環境,這才是範千安讓妹妹留在茶攤歇息的真正原因,他怕妹妹強撐著繼續會壞了身體,這才答應帶人去買她想吃的東西。
範雅玲捶了捶胸口,做了個深呼吸,一旁的玉竹早從懷裡掏出藥瓶,倒出裡面的藥粒遞給她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得先吃藥才行。
“小姐,要是實在不行,那咱就回去了吧。”
藥粒被扔進嘴裡,就著茶水服下後範雅玲喘了喘氣,她心口不疼,只是沒來由的發慌發悶。
“玉竹,我剛才在那兒看到支特別好看的簪子,我們去看看吧。”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攤子,那是個賣首飾的小攤,剛才來茶攤時路過那裡,反正離茶攤不遠,玉竹也就應下了。
就在與人群擦肩而過之時,範雅玲的心口猛的揪了起來,她回頭張望,在一群人中一眼看到了那個身影。玉竹不知她在看什麼,只是順著範雅玲的意思轉了個方向,跟著人流前進。
“前面那位公子,等等!”
感受到前面的人越走越快時範雅玲緊張的喊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他,他竟真的停下了腳步,可卻沒有轉身。寬大的衣袖下他暗暗握緊拳頭,心臟更是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但是,她貿然喊住別人貌似不太禮貌,雖然感覺上像是一位熟悉的人,可要不是的話,未免太過失禮了吧。
“抱歉失禮了,我只是覺得好似與公子見過,這才……”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決定先道歉,同時希望對方能轉過身來,讓她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熟悉的人。
這段時間裡她始終認為自己忘記了什麼,是人或是物,不論如何努力,答案也只在邊緣徘徊,就是不讓她記起,所以她知道,只要自己再見一次,肯定就能將所有的都想起來,補全所有的記憶。
沉默良久,對面的男子才僵硬的轉過了身,與她對視。
單恩文面無表情的迴避著範雅玲的目光,他是追出來了沒錯,可在差那一步之遙時他退縮了,他不確定自己走上前去會得到怎樣的回應,是“我不認識你”,還是“抱歉,你是哪位”,他不確定,更不敢想。
最後也只是跟在他們身上,隔著一定的距離去看她,她看上去恢復了許多,臉上又揚起了漂亮的笑容,這樣的話應該就足夠了吧。
可人是貪心的,他越走越近,直到引起了她的注意,想要離開時就被她發覺了。
【滴!記憶修復!】
腦子裡突然響起良緣那道電子聲,緊接著就是大腦一陣強烈的刺痛感。
“呃!!”
她一手抓著輪椅扶手,一手撫著劇痛的頭,無數的記憶片段湧出,不斷的拼接和修補,之前忽略的一些細節也重新想起,這好像是病癒之後,從前的記憶第一次變的如此清晰可見。
“小姐您怎麼了?!”
玉竹敏銳的察覺到了範雅玲的不對,連忙彎下身詢問,不過不是什麼要緊的,頭痛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忽然,好似有一陣風拂過,當範雅玲揉著太陽穴抬頭時,單恩文就已經在跟前了。他眼底的緊張和已經伸出的手都在慌亂的躲避著,好像試圖掩藏這一切。
他們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說話,或者應該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範雅玲忘記了自己當時昏迷後發生的事情,儘管如今恢復了,身體也很差勁,但她能感覺到單恩文對自己態度上的變化,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讓他好像在躲著自己。
“咳咳咳咳,殿下,好久不見了。”
她用手帕捂唇咳嗽,隨及展露笑容,自然地和單恩文攀談,不知是否是錯覺,風中貌似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酒味。
“……好久不見,最近身體還好嗎?”
看著她的笑,單恩文還是做不到轉身就走,他真的很想知道她近來如何,雖說探子會或多或少的告知一些訊息給他,但終究比不上她親口說的。
要說好,那的確比昏迷好,要說不好,這次昏迷過後身體也的確不如從前了,可能是天涼了,一些老毛病就又犯起來了。範雅玲靠在輪椅背上,目光低垂,思索著該怎樣開口才好。
“都,都是些老毛病,沒什麼大礙……”
聽此,單恩文神情緩和下來,表情也變的更自然了,只要她沒事,其他的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他鬆了口氣,看著現在的範雅玲確實要比上次到范家看望要好的多。她似朵嬌花,需要盡心盡力的呵護,單恩文不敢想這十幾年來范家付出了多少心血,稍有不慎,就會使她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樣看來,範千安的警告和排斥也就不無道理了。
“那殿下呢?”她問,神情天真單純。
“我……也很好,不必擔心。”
除了說好,還能怎麼說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毛病犯了,她也沒再保持端坐著的姿勢,身體微微彎著,用手帕捂著嘴,一下一下的顫抖著,晶瑩的淚珠突然冒出,掛在眼邊也不落下,她的臉色陡然變的蒼白,玉竹不停地拍著後背,滿面愁容。
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一抹明黃色闖入視線。
單恩文遞上一張疊的方正的符紙,她不明所以,但卻乖巧的收下了。
這是當時被趕出範府後,他去了趟最有靈性的寺廟,找老師父求的符,保平安健康的,原以為很難再有機會見到她,沒想到再一次的相見來的比他想象的還要快,那就希望就張符能真的起到作用,保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吧。
“隨身帶著,切勿弄丟了。”他輕聲叮囑著。
範雅玲也好似猜到了,鄭重的點了點頭,小心的收了起來。
“就到此為止吧。”
範千安冰冷的聲音從輪椅後面傳來,範雅玲回頭正想和哥哥說呢,就見範千安板著臉,沒有絲毫的笑意。
單恩文也早看到了他的身影,只是自動將他忽略了而已。
輪椅被人向後拉去,範千安擋在了範雅玲身前,高大的身影幾乎蓋住了所有,她都看不見單恩文了,往後拉輪椅的範樂安好像也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兩位哥哥都盯著單恩文,三人頗有種針鋒相對的意思。
看向玉竹,玉竹也只是搖了搖頭。這其中貌似發生了什麼她不曾知曉的事情。
“範公子這是何意?難道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嗎?”
單恩文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心,語氣冰冷,範千安的保護有些過頭了,好像每一個靠近她的人都心懷不軌般。
“殿下,吾家小妹大病初癒,怕冒犯殿下。”
他恭敬的行了禮,面對單恩文的怒意沒有絲毫的害怕和退縮,後背挺的筆直,充滿柔情的雙眸也被冷冽覆蓋,兩人誰也不讓。範千安不願讓一個對自家妹妹有意思的男人接近小妹,而單恩文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同樣也不打算妥協,上一次妥協後的後果他已經受夠了。
單恩文抬腳走到範千安跟前,表明了這一次絕不會退讓。
“我們已成為好友,沒什麼冒犯不冒犯的。”
這句話中挑釁意味十足,儘管範千安臉上毫無變化,實則暗地裡早已握緊了拳頭。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範雅玲的聲音闖出,打斷了這僵持不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