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走走停停,臨近中午終於到了鎮上。
來的路上聽趙友糧提了一嘴,雲臺鎮遠離京城,位處於戚國最西面,東邊緊鄰無雙國。
兩國交界之處,經常有經商的車隊路過在此落落腳,因此雲臺鎮比周圍其他縣還繁華幾分。
東西兩街都是商鋪,大酒樓小酒館,糕點鋪子還有胭脂水粉應有盡有。
南北街則是零散的小販,路邊支上架子,大部分都是賣瓜果菜蔬的,其中夾雜著幾個算卦攤。
趙糧生趕著牛車在路邊休息,沈莞帶著祁寒直奔東街。
進了董記糧行,買了兩斤陳米一斤粗麵,另花了五文買些做菜的佐料。
出了鋪子,沈莞清點了一下手中的銅板,還剩九枚。
“老闆,這怎麼賣?”
肉鋪老闆正蹲著磨刀,聽有客人上門趕緊站起來,看向沈莞手指的方向時,一愣,很是驚訝。
“小娘子,你要買……這個?”
案板上堆的豬大腸又腥又臭,他每次收攤後都要扔掉的,沒想到竟然有人問賣不賣。
沈莞點頭。
老闆驚訝同情,“全拿走,十文。”
“我這裡只有九文了。”沈莞無奈,如果老闆不同意,那隻能錯失一頓美食。
“行。”
老闆痛快答應,出於可憐,還塞給了祁寒一塊豬血。
心想:怪不得小娘子長得肥頭大耳,一點都不挑伙食,連豬大腸也敢吃。
走遠了,祁寒才出聲,“嫂嫂,你買的這個吃不得,周老六過年殺豬,豬下水都扔掉的。”
他實在心疼,白浪費了九文錢,買斤粗麵也強過買這種腌臢東西。
“你肯叫我嫂嫂了?”沈莞沒回答,反而揪著稱呼不放,“那就是原諒我了。”
沈莞拎著豬大腸,笑眯眯地走在前面。
身後,祁寒咬著嘴唇,盯著嫂嫂的背影,突然偷笑一聲,快步跟上去。
浪費就浪費吧,能讓嫂嫂變好才是最重要的,他可以少吃點飯,慢慢把糧食省出來。
牛車旁邊圍了不少人,指指點點,兩人扒開人群就看到里正躺在地上。
“趙叔!”
祁寒趕緊上前把趙糧生扶起。
沈莞掃了一圈,鎖定了嫌疑人。
一位身穿藍色長袍的公子哥得意洋洋地搖著手中的扇子,旁邊站著一胖一瘦兩個僕人滿臉囂張。
胖僕人朝著趙糧生狠啐一聲,“下賤的狗東西,以後管好自己的畜生。”
“分明是你們先拿石子砸我的牛,才驚了它!”趙糧生被氣得心口疼,捂著胸脯喘粗氣。
“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那可是東邊李家的大少爺,再糾纏下去,小心打斷你的狗腿!”瘦僕人搖頭晃腦說著,甚至挑釁的翻了個白眼。
沈莞從眾人嘴裡聽到些訊息,李家家主李世慶,鎮上大戶,基本壟斷了這一片的經濟。
一妻一妾,各生一子,李子睿和李治康,面前這個就是小妾生的李治康。
“光天化日之下,將黑的說成白的,這就是李家的家風嗎?”沈莞厲聲呵斥,“給趙叔道歉!”
“你是何人!關你屁事!”胖僕人凶神惡煞,作勢欲去推沈莞。
李治康拿摺扇擋住僕人,挪步靠近沈莞,瀟灑地一甩頭。
無錯書吧用膩死人不償命的氣泡音低聲道,“呦,長得是肥了點,不過能勉強湊合湊合。小美人兒~你叫聲相公我就道歉~”
鎮上誰不知道,他李治康是有名的來者不拒。
下到十幾歲未出閣的姑娘,上到三十多歲的婦人,從他身邊經過時皆是提心吊膽。
就害怕被李治康盯上,毀了名聲。
我K!
古代也有普信男!
望著近在咫尺的痘痘膿包,沈莞忍不住了,一拳頭推開面前之人,開始犯嘔。
她這番舉動無疑是當著眾人打了李治康一巴掌。
李治康剛準備發怒,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銅鈴。
祁寒擋在沈莞前面,舉起拳頭,“你敢動我嫂嫂試試,我跟你玩命。”
男孩個子僅到李治康的下巴,可全身的氣場一點不遜。
街對面的墨寶閣,兩名男子身穿書院的院服,默默看著這一幕。
“被小孩子震住,丟人。”李子睿嘖嘖感嘆,“徹底被他娘養廢了,有這種弟弟太丟人,丟人!”
他的心情只能用丟人形容。
“那小子有骨氣,還知道護著嫂嫂,為什麼不是我弟弟呢?”
唉,李子睿很羨慕,弟弟與弟弟之間的差異。
旁邊的男子身姿挺拔有型,勾人心魄的一雙桃花眼含滿笑意,唇角微揚,“無妨,他是我弟。”
“……”李子睿傻眼,這麼巧?
祁驍扯扯嘴角,半眯著眼睛。
他長時間不回去,寒兒越來越懂事了。
隨即,那雙凌厲的雙眼盯向那道身影。
她,今天感覺變得有些不一樣。呵,肯定又在耍什麼花招。
以前的沈莞跟他相處很陌生,能娶她全都是為了安撫孃的情緒,兩人甚至沒發生過肢體接觸。
一身的惰性讓人忽視了她的內在,祁驍偶爾回家住一晚,次日一早便匆忙離開。
其他同窗每次休假,會把髒衣服揹回去,再返校就會裝一筐子的吃食。
只有他,來回返程全是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