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收到資訊後才走出大門,她回身望了一眼,這裡是她生活過二十年的地方。
雖說命運的齒輪,在她出生時就已經開始生鏽,但也不妨礙繼續咯吱咯吱地轉動。
舒瑤沒有那麼千轉百轉的愁腸。
她抱緊手中的協議,萬水千山總是情,只要有錢啥都行。
此時,一輛柯尼塞格幽靈超跑,穩穩地停靠在江家門口,車身線條流暢,塗裝成深黑色的車體,在夜晚更顯神秘。
和那人風格很相像,吸引人駐足欣賞,又令人望而卻步。
舒瑤眼睛一亮,她歡快地小跑到車前。
只是走到近處,看著眼前那明亮的車燈,她又犯了難,待會兒她坐哪裡更合適。
坐副駕,後座,還是乾脆去後備箱。
車窗下移,一張俊臉出現,時屹安的目光清涼如水,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上車。”
舒瑤決定不再猶豫,她大步走過去,開啟車門,揚著下巴直接宣佈。
“我就坐這兒!”
時屹安看著被拉開的駕駛位車門,訝異地挑了挑眉,確認道:“你要坐這兒?”
舒瑤點點頭,眼神極為堅定,帶著一種無法動搖的決心。
“我來開車,我更喜歡把別人的命,抓在自己手裡的感覺。”
第一次見有人搭車,要搶駕駛員的位置,時屹安眼神變換,最終淡淡地道:“巧了,我也喜歡這種感覺。”
夜晚的風帶著涼,舒瑤扒著車門,那一絲絲涼意透過衣衫,侵入肌膚,使舒瑤輕微地抖了抖。
時屹安看著帶著倔強神色的她,語氣忽然變得柔軟。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聽話小阿瑤。”
小、阿、瑤!
這這這,誰能受得了啊。
平素越清冷疏離的人,溫柔起來越要人命,舒瑤被這種反差擊中。
每個字好像在空氣中留下了痕跡,也留在了舒瑤的耳朵裡。
她的腦子裡彷彿有一個復讀機,聽話小阿瑤
話是聽了,但是她也神志不清了。
舒瑤最後連她怎麼坐到副駕駛的,都不記得。坐在車上的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是誰系的,是她還是時屹安?
清醒過來的舒瑤,看著正在開車的男人,她忽然心生歹念,很想給時屹安套個麻袋,搬回自己家。
一上車,時屹安就開了足足的暖氣,車裡很暖和,車窗上也逐漸起了霧。
駕駛位男人的側臉,臉龐線條分明,鼻樑高挺,手指握著的方向盤流暢的轉動,手臂肌肉線條明顯。
還有絲絲縷縷的獨屬於他的清冷氣味飄過來,被這種味道包裹住,舒瑤覺得自己莫名的燥熱。
她呼吸有些急促地道:“我好熱。”
舒瑤向下拽了拽領口,可惜今天穿的是高領,效果甚微,她再次重複道:“時老師,我好熱。”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時屹安側頭看了她一眼。
路燈的光線透過車窗灑在她的臉上,映照出她微紅的雙頰,他心中一動,喉結輕輕滑動,聲音低沉地說:“需要溫度調低一點兒嗎?”
今晚上喝了一瓶白酒,熱氣一上來,酒熱也來了。
舒瑤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舔舔唇:“溫度調低恐怕不管用,你的腹肌冰不冰,借我用用。”
時屹安打方向盤的手一頓,車子明顯的打了個漂,搖擺了一下。
他涼涼道:“車上有風油精,需要拿給你涼快涼快嗎?”
風油精?這風涼話,凍得舒瑤迷離的眼神瞬間恢復聚焦。
別人是酒醉發瘋,舒瑤不瘋,直接犯傻。
畢竟,人活一世,瘋子和傻子總得占上一樣吧。
舒瑤從像漿糊一樣的腦子裡,挑選出她今天記憶最深刻的片段。
“童養媳的事,今天要謝謝你啊。”她拿起家產協議晃了晃,高聲道:“這份軍功章上有你的一半。”
時屹安看著她興奮的模樣,笑著道:“既然有我的一半,那就直接分我一半。”
舒瑤擰眉思考,半響後問道:“分一半,那你的家產可以分我一半嗎?我們AA制,平分家財,是不是很公平呀。”
見她雖然酒醉,但是意識卻很清楚,他循循善誘地問道:“你知道是什麼樣的關係,才可以平分家產嗎?”
舒瑤不用思考,瞭然地道:“我們拜個把子,結為異父異母的親兄妹,就可以平分你家的財產了。”
時屹安看著窗外的夜色,和斑駁的樹影,沒回答。
“不對,我是童養媳。”舒瑤邊說,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時老師,你今天怎麼回過來,童養媳這個劇本,真是編得好啊。”
時屹安似是輕輕嘆了一聲:“你小時候,有沒有遇到一個高僧。”
“高僧?”
舒瑤仔細在記憶力搜尋,實在沒找到這號人物,她懵懵地搖頭:“沒有。”
看她真的不知道的樣子,時屹安也有些懷疑起來,他帶著疑慮地問道:“你那把桃木劍是從哪裡得來的?”
沒人回答。
他望過去,發現舒瑤已經靠在座椅上,呼吸均勻,沉沉地睡過去了。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他忍不住微笑著搖了搖頭。
時屹安將車停在路邊,手指輕按了車上的觸控按鈕,為她調整座椅的角度。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然後輕輕啟動了車子,將車速減緩,穩穩地駛向了前方,夜色中,車子如同一道流星,劃過寂靜的街道,消失在了遠方。
快到心動別墅,舒瑤悠悠轉醒。
在時屹安身邊,自己總是睡得好,男人在專注地開著車,似乎沒發現她已經醒來。
她託著腮,看著車窗外的萬家燈火,不久後伸出細嫩的手指,在車窗上寫寫畫畫。
察覺到身邊有細碎的動靜,時屹安微微偏頭,就能看見她的後腦勺,搖搖晃晃,不知在幹什麼。
寫好後,舒瑤回頭看向他:“你看我寫的字,好不好看?”
看清楚了車窗上的字,時屹安有點訝異,他問道:“為什麼要寫這幾個字。”
她神秘地笑了笑:“你等等,就知道了。”
車子行駛到心動別墅,舒瑤先下了車。
時屹安開車去地庫,下車之前,無意間看了一眼車窗。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唇邊勾起一抹笑容。
舒瑤原來藉著霧氣,寫的是:江定寰,江別志,曹雙玉,江漣漪,江翹
現在,霧氣幹了,字跡全部消失。
他們全家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