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臉色果然一變，那說話之人是戶部侍郎家的寧三小姐，不是個能輕易開罪的。
“是我管教不嚴，縱得她無法無天，勾引二公子，我真是愧對國公爺！”
林夕捂著嘴啜泣，言辭懇切，讓眾人心生憐惜。
都說繼母難當，這林夕同顧寧年紀相近，平日裡不便管教，可不為難？
寧三小姐噎了噎，剛要說話，林若瑾上前一步，護在林夕身前。
“寧三小姐放心，那丫頭竟敢在姐姐眼皮子底下勾引主子，姐姐定會嚴懲不貸。”
林若瑾的話，讓得林夕臉色微僵。
秋葉有沒有私通，她心中比誰都清楚，原就是替她背鍋，若是真罰了她，豈不是寒了下人的心？
林夕一時沉默，林若瑾勾了勾唇，接著道，“再者，那秋葉是姐姐身邊人，顧二公子同繼母身邊之人有私，這話傳出去，姐姐的臉往哪裡放，這就更不可能徇私了。”
林若瑾話鋒一轉，回頭看向林夕，“姐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林夕神色微怔，笑得難看極了，“正是……”
秋葉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夕，來不及說什麼，已被婆子們拖走了。
寧三小姐意味不明地打量著林若瑾二人，笑了起來，“顧二公子竟和自己母親的貼身丫鬟有私情。
想來平日裡二公子沒少往國公夫人處走動，否則那丫頭怎麼有機會勾搭得上二公子啊。”
這話，瞬間引得眾人議論紛紛，一時間，眾人落在林夕身上的目光都帶著深意和探究。
林夕心中一慌，彷彿被踩住了尾巴，險些露出馬腳。
“寧三小姐慎言，這話讓有心人聽去了，怕不是要以為，顧二公子同姐姐也有私情了。”
“林若瑾，你胡說！”
林夕聲音都尖銳了起來，說完之後，下意識慌亂的看向周圍，聲音又軟了下來。
“此事同我有何干系，大家莫要多想。”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片刻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出來打了個圓場，算是把此事揭過。
這裡到底是國公府的宴席，林夕身為國公夫人，還是有人願意賣她個人情的。
不過話雖如此，林夕卻始終覺得，旁人看向她的目光，都隱隱多了絲戲謔。
接下來的宴會，眾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方才的事。
林夕強作鎮定，臉色卻不及早些時候好看。
林若瑾好容易撐到宴會結束，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國公府。
今日，若不是為了揭穿顧寧和林夕的私情，她早就離開了此處。
算計一場，終究功虧一簣，讓林夕逃了過去。
不過，能害的顧寧聲名盡毀，倒也不全是白費功夫。
至少此生她和顧寧，應當是不會再有牽扯了……
想到這裡，她深深地鬆了口氣，靠在了馬車上，這才發覺身上早已冷汗漣漣。
假寐片刻，她又坐了起來。
“拾香，讓你拿的東西，你可拿上了？”
拾香謹慎地向外看了看，才點頭，“拿到了。”
拾香從袖口裡拽出一個肚兜呈到林若瑾面前。
這肚兜用的乃是真絲，以蘇繡製成，可不是一介丫鬟能用得上的。
“小姐，經此一遭，日後大小姐和顧二公子肯定會更加謹慎……”
拾香心中有諸多疑問，卻始終沒問出口。
“無妨，先收起來，日後，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馬車緩緩在林府門前停下，林若瑾下了馬車，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
“四小姐，老夫人在壽康院等您。”
柳嬤嬤神色嚴肅，林若瑾心中一緊，嘴角的笑容不由淡了幾分。
她剛到壽康院，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一聲厲喝，“死丫頭，還不跪下！”是她的嫡母蘇氏。
“給大夫人和祖母請安。”她依言跪到了地上。
“誰讓你去國公府胡說八道的，你這小賤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蘇氏上來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顯然白天的事，這位已然知道了。
她的祖母王氏平靜地喝著茶，聞言皺了皺眉，並未說話。
林若瑾聞言，並不做任何辯解。
她只是想擺脫和國公府的親事。
如今顧寧深陷輿論，沒了前世那樁事，這親事自然不復存在。
至於被蘇氏責罵，這又算得了什麼！
蘇氏見林若瑾一言不發，哼了一聲，臉氣得漲紅，偏又說不出什麼來。
王氏暗自瞪了眼蘇氏，揮了揮手，看向林若瑾，“行了，別跪著了，起來說話。”
又喚人給林若瑾添了座位，面上帶了絲循循善誘的笑意，“那顧二公子，想來你今日已經見過了，是個才華橫溢，英俊瀟灑的，雖是……”
王氏突然頓了頓，很快又轉了話題，“但你只是一介庶女，能做顧家大公子的妻子，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
“什麼……”
林若瑾還沒完全坐下，就聽王氏說什麼親事，心中一緊，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王氏。
她幾乎懷疑是她聽錯了，親事？
她不是已經避開了顧寧，和顧寧分關係也沒有，為什麼……為什麼還會有所謂的親事！
她一時間腦子亂得厲害，恐懼後知後覺如潮水般湧來，如墜冰窟。
抬頭，又見王氏垂著眸喝茶，看起來不是第一天知道這事的模樣。
一時間，屋子裡沉悶得厲害，時不時響起茶盞碰撞的清脆聲。
林若瑾的呼吸變得急促，眼前一陣陣發黑，心慌得厲害，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祖母，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她從椅子上滑落，跪到了地上，顫抖著嘴唇，一字一頓道。
王氏喝茶的動作停住，詫異地看向林若瑾，眉頭深深皺起。
蘇氏臉色陡然變得異常難看，“婚姻之事，長輩說了算，哪有你說不的份兒！”
“大夫人！”林若瑾拔高了聲調。
她在蘇氏等人面前，從未如此放肆過，但她明白，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
她不能退讓，否則，便是無盡的深淵。
若真是走到那一步，與其死在國公府，倒不如死在這裡，好歹乾乾淨淨！
“今日，那顧寧眾目睽睽之下與人偷情，可見其品性不端，讓我與他成親，豈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您在京中素有賢名，人人誇讚，難道就不怕此事傳出去，惹人議論嗎！”
“林若瑾你竟敢這麼和我說話，你放肆！”
蘇氏拍案而起，胸口起起伏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坐下！”
王氏猛地將茶盞放下，黑著臉看向蘇氏，沉聲厲喝。
目光在林若瑾同蘇氏間流轉，她最終說道，“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這本不是什麼大事。
況且你姐姐身邊人總好過外人，日後你嫁進去，她也能幫襯你一二。
你如此介意此事，怕不是要被人指責嫉妒，名聲有損，屆時林家的家法可不講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