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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幫她一把

當年,大長公主在香山設宴,遍邀京城青年才俊,林夕身為顧家嫡長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她一介低賤庶女,根本沒資格去那種場合。

這事,普通百姓不知,只當茶餘飯後的談資,大肆宣揚,可這並不代表,京城的達官貴人們也被矇在鼓裡。

即使現下無人發現其中端倪,也遲早有人會發現,這故事的主人公早就從她變成了林夕!

人心何曾經得起考驗,別說這事的確屬實,就算這事是她捏造,人們也只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國公夫人和自己的繼子……這兩個人放在一起,難不成世人還會往清白了去猜不成?

說來,她還要感謝林夕辛苦替她造勢,若沒她的手筆,這流言還未必能人人皆知。

事情到了這地步,恐怕等林夕發現不對,也已經為時已晚了吧。

林夕……這渾水,她可是趟定了!

顧宅,信鴿從外頭飛進來,被飛白一把撈住。

他看過其中信件後,連忙往書房去,“主子,林家的訊息。”

“進!”清冷的聲音落下,飛白應聲而入。

“主子,林四小姐又傳了新的流言……”

飛白硬著頭皮對顧晏禮說道,他可真看不透這位林家的四小姐,見過哭天喊地叫冤的,也見過不管不顧冷處理的。

這親自下場傳自己流言的,還是頭一次見!

甚至還越傳越起勁,從開始的空口無憑,如今連時間地點人物都傳上了,難道林家小姐心悅顧寧的事還是真的不成?

這邊飛白百思不得其解,顧晏禮卻是看著信件沉思,不消片刻,他嘴角緩緩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隨後他將信件燒燬,泰然自若吩咐道,“讓咱們的人幫她一把。”

“啊?”

飛白閒著驚掉了下巴,他沒聽錯吧,主子說的是幫她一把?

主子不是向來護著林四小姐的嗎,怎麼如今,也落井下石起來了。

飛白心中不解,卻不敢追問,只能應道,“屬下這就去辦。”

顧晏禮卻低聲笑出了聲,這個鬼丫頭,果然不是個讓自己吃虧的性子啊。

大長公主的性子,他再瞭解不過,她最看重嫡庶之分,向來瞧不起庶出的子女,她又怎會請林若瑾去香山呢?

只怕那去了香山的,是另有其人吧……

“主子,薛閣老請您過府一敘。”侍衛隔著門稟報。

顧晏禮聞言緩緩收斂了笑意,片刻後,淡淡道,“我知道了,隨後便到。”

薛閣老薛大人,如今任東閣大學士,曾為太子太傅,身為朝中的正二品官員,可謂如日中天,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同時,也是他的舅舅……

他府上雕樑畫棟,大到一處景觀,小到一顆石子都是有講究的。

每歲光植樹造景的銀子,一年便不下千兩。

薛家是幾代的世家大族,真正的高門顯貴,幾房人為官的為官,行商的行商,官商配合。

如今出了薛青雲這麼一號人物,已是足以保薛家幾代不衰了。

顧晏禮由專人相引,足足走了一刻鐘,才到了薛青雲的書房。

他進了書房,薛青雲抬頭看他,露出慈愛的笑來,揮手屏退了下人,才對他說道,“長珩來了,坐吧,舅舅新得了上好的武夷茶,嚐嚐?”

薛青雲早已年過五十,微微發福的身材仍十分挺拔,一身淡青色的直綴,上頭繡著仙鶴的紋樣,十分儒雅的讀書人打扮。

他面容慈愛,總掛著溫和的笑意,一雙眼睛神采奕奕。

倒不像是權傾朝野的東閣大學士,更像一閒散老翁多些。

“給舅舅請安,舅舅近來身體可好?”顧晏禮稽首問道。

薛青雲放下了手中毛筆,笑呵呵的上前將他扶起,“身子還算硬朗。”

薛青雲說罷,同顧晏禮一道坐下,方才開口,“上任錦衣衛指揮使也有段時日了,還習慣麼?”

顧晏禮點點頭,中規中矩道,“只算的上勤懇罷了。”

薛青雲哈哈笑了兩聲,看向他的目光悄然多了幾絲滿意。

“長珩倒是謙虛的很,舅舅今日叫你來,是聽聞你私鹽一事已然查的差不多了?”

顧晏禮遲疑三分,方才點點頭,要說差不多,倒也的確。

有了林若瑾提供的線索,本來需要調查一段時日的案子,如今基本脈絡已經理清,只是再往細了查,卻是詭異的線索全斷。

如今若是收網,倒是能將李同之逮捕歸案,說一句差不多,也是能擔得起的。

薛青雲笑容未減,替他倒了杯茶,“長珩啊,若說查案子,你乃是個中翹楚,舅舅指點不了你。

可若是為官之道,你卻是稍顯稚嫩啊。”

顧晏禮眉眼微凝,旋即又恢復如常,謙遜道,“還請舅舅明白示下。”

“走私私鹽事關重大,獨一個李同之還做不了主,他在京中必有靠山。”

薛青雲的話,顧晏禮自然是早有考量,只是他要繼續查,卻是再無頭緒,任他如何嚴刑拷打,偏偏無人開口。

“侄兒倒是試圖查過,可惜……”

“誒!”

薛青雲抬手製止了他說話,笑呵呵接著道,“這等殺頭之事,若要做,便不單單是金銀利益的牽扯,往往還涉及家族血脈。

若只為金銀,你抓了那麼多人,他們早便該說的都說了。

可若是為了家族……長珩啊,那他們怕是打死都不會開口。”

顧晏禮聞言,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薛青雲見狀,不疾不徐接著道,“對付這等硬骨頭,你那刑訊逼供的法子,怕是不靈。

依舅舅看,抓小放大,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顧晏禮聞言,沉吟片刻,看向薛青雲,低沉的嗓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清冽,“多謝舅舅提點,侄兒知道該怎麼做了。”

薛青雲笑了笑,打趣道,“害,老頭子我不過那麼玩笑一說,長珩可莫要放在心上。”

顧晏禮淡淡一笑,“舅舅這才是真玩笑。”

薛青雲擺手,低頭輕押香茗,再看向顧晏禮,眸底多了絲微不可查的惋惜。

“長珩,你萬事皆好,唯有這性子……哎,倒也怨我,當年若非舅舅調任金陵,不在京中,你母親也不會……”

薛青雲幾番欲言又止,顧晏禮神色未變,卻已經起身,拱了拱手,“舅舅,侄兒還有要事在身,便先告退了。”

薛青雲見狀,自然只能同意,遂嘆了口氣道,“去吧,去吧……”

顧晏禮出了書房,面上的笑容當即散的一乾二淨,步伐越走越快,不多時便出了薛府。

上了馬車,卻也沉默寡言,周身都泛著不容忽視的冷氣。

他端坐在車廂,顫抖著微微閉上雙眸,呼吸罕見的亂了幾分。

顧晏禮腦海中回想著舅舅的話,不由想起了母親,記憶中端莊典雅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