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藉著酒店門口的燈光,才看清那“怪物”的模樣,原來是一頭紙紮的馬,被一個人連夜從紙紮店扛了回來,準備明天早上出殯用。
我回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師傅已經回去了,師孃她們沒有走,又冷太黑,就準備住在樓上。
如萱正抱著毛毛,逗著他笑,說著話。
奶奶說:“本來說好的一起過個小年,你又到外面喝酒去了。”
師孃說:“你喝了酒估計沒吃飯吧?奶奶特地給你包了韭菜餡的餃子,你要煎的還是煮的?”
我說:“現在還不餓,睡覺前要餓了,我自己煮一點,”
師孃問:“你準備哪天走?”
我說:“明天我到水庫去一下,聽說水庫有車子要處理,打聽一下怎麼賣?我準備後天回家。”
奶奶說:“後天二十六了,是要早點回去,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第二天早晨,師傅騎腳踏車來了,後面滿滿的馱著很多東西,都是寶峰崖家裡的,他正一點一點的往下搬。
我告訴他,要去水庫看看那輛豐田皮卡,問問什麼情況。
師傅說:“我們的預算也就是兩三萬塊錢,不能超過三萬。”
水庫管理處我是第二次來,12月底給奶奶報銷藥費來過。到門衛一打聽胖子楊偉,都知道,他打了個內部電話,不一會,楊偉從大樓裡出來了。
楊偉見到我很高興:“昨天晚上喝多了,我到KTV就睡著了,回來黎婧開的,到家都快一點了。
“我先帶你看看車。”
他領我向大樓後面車庫走去,一排新舊有十幾輛車,有卡車,轎車,皮卡和吉普,楊偉開的北京切諾基最醒目了。
我看到了切諾基旁邊的那輛豐田皮卡,我對汽車的知識還是空白,但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喜歡上了。
那簡潔流暢的線條,橘黃與黑色的車飾,粗壯的金屬保險槓,雙排座的駕駛室, TOYOTA和豐田車標,寬大的輪胎,迷你貨廂,這一切都讓我愛不釋手。
車門打不開,楊偉看我愛不釋手的樣子:“這是豐田海拉克斯第四代,八二年進口的,跑了十五萬公里。
“坐五個人,馱一噸貨,一點問題沒有,四缸發動機配四級變速箱,開起來要多爽就有多爽,油耗才十個,一點不比切諾基差,
“新的進口要二十多萬,我問過了,現在處理六萬,這還是我們單位內部人的優惠價。”
六萬?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遠遠超過我們的預算:“太貴了!太貴了!買不起!”
楊偉說:“我不是有車開,我肯定買,這車轉手就能賣八萬,單位車保養好,你看這輪胎都是新換的,一次事故都沒有。”
我真的喜歡極了:“我不是你們單位的人能買嗎?”
楊偉說:“你真的想買,我先以我的名義買下來,然後轉給你,也不加你錢,那輛桑塔納三萬,已經被基建科長定了。
“這輛車比較貴點,暫時還沒人要,主要是沒有駕照。”
我對這皮卡是一見鍾情,簡直是垂涎欲滴,饞死了!
車子,男人總是用愛車來稱呼了,除了稱了老婆為愛人。
車和老婆概不外借。
所以車,是男人的第二個家,車外的世界紛繁複雜,車裡卻靜謐溫暖,每個男人,對於汽車,都有著深厚的情感。
常說車是男人的第二張臉,也有人說車是男人的第二個情人,由此看來,汽車和男人的關係真的非同一般。
一個男人,總是會和車之間,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情。
無論是寵愛,還是依賴,還是供養,都成為了他和車之間的一部分。
身邊常有這樣的男人,下巴上的胡茬懶得去打理,卻總是要把車洗得乾乾淨淨的;
即便就是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一包煙,也要把車子開上;再窮不能窮了它,煙可以不抽就可以不喝,但是車裡不能沒有油,不能不保養。
男人,往往顧不上對於家庭和自己的打理,卻總是把車子收拾得體面大方。
當然,愛是相互的,男人之所以會對車如此之好,也是因為車子給了他不一樣的寵愛和依賴。
我忽然想,我手裡還有小雅的十四萬,要不?
我對楊偉說:“這樣,你先幫我定下來,錢我回老家跟親戚借,師傅給三萬,要是問起來你也只能說是三萬,那三萬我另外想辦法,年後來辦手續。”
楊偉說:“那好吧,你要不要,這是我的電話號碼,都告訴我一下,不要的話,單位準備市場處理了。”
楊偉留我在他們單位吃中飯, 我沒肯,我要回家和師傅商量。
六萬塊錢,開了八年十五萬的進口皮卡,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反正我喜歡!
回家我告訴師傅:“那是進口的豐田皮卡,水庫內部處理價三萬,賣到市場值五萬多,我想買。”
師傅說:“不超過我們的預算就行,年前來不及了吧?”
我說:“確定要,我告訴我師兄弟,他幫我訂,年後上班就可以去辦手續。”
師傅說:“那就要唄!”
我立馬騎車到萬家酒店,向老闆娘借了電話,打給楊偉,我要了!
明天就準備回去了,我告訴師父準備到翟主任家的商店,買一點土特產帶回去。
師傅拿了一千塊錢給我:“回去帶點錢給父母,土特產你不要付錢,我過兩天一道去結賬。”
我到了翟主任的商店,人很多,小姐姐問我買什麼?
我說:“回家過年的,你給我推薦一下。”
她拿了一堆東西:蘇嶺山藥,雲嶺小米鍋巴,雲嶺切片糕,琴溪小魚乾,章渡的醬菜,茂林的糊糊,茂林臘豬蹄,山核桃等
我說:“醬菜和豬蹄就不要了,每樣來兩盒,再來個三斤的土蜂蜜。”多了我也不好帶。
師傅給了一千塊錢,我自己的三百塊錢,昨天吃飯花了一百多,來回路費八十,足夠了。
第二天一大早,師傅送我上車,如萱抱著毛毛也要送,師孃說:“外面颳大風,天太冷了,毛毛就不去了。”
我說:“沒幾樣東西,師傅騎腳踏車送我到車站就可以了。”
臘月二十六趕大集,在外打工的,上學的,上班的,探親的都回來了,雖然天氣很冷,趕集的人特別多,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我上了班車,對師傅說:“你回去吧,我正月初八就過來。”
師傅笑笑:“總歸把年過好,還要拜年,過了十五來也可以。”
我說:“水庫初八上班,不能等。”
為什麼不能等,我怕車被人搶了,畢竟是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