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超勒住亮寶粗壯的脖子,匕首直接頂了上去。
身邊小夥兒默不作聲跟上,抖出袖子裡的洋鎬把子,當頭一棍打翻在地。
蘇超動作很快,藉著音樂和黑暗的掩護,悄無聲息放倒了亮寶。
蘇超收回匕首,拉起衣領遮住臉,快步朝陳磊那邊移動過去。
他看到郝愛國也順著圍欄往過走,腳步飛快。
亮寶被一棍打懵了,抱著頭趴在地上。
兩個小青年怕他清醒過來,又朝他後腦掄了一下。
兩棍下去,亮寶不動了。
日,別給打死了。
一個小青年急忙阻止同伴繼續下手。
你忘了三門峽咋死的了。
同伴恍然驚覺,蹲下身探了探亮寶鼻息,鬆了口氣。
沒死,走吧。
倆人四下張望,見沒人注意,急忙溜了。
小青年們都散在人群裡,目光跟隨著蘇超郝愛國程遠三人,只等他們動手便一擁而上。
程遠好不容易甩開女孩兒,卻見一旁的小賊給他擠眉弄眼,眼神飄向他正前方的一個男青年。
程遠眼睛一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男青年穿著翻領花襯衫,喇叭牛仔褲,長髮梳成背頭,鼻直口方,和穆鐵柱有幾分相似。
陳磊?
程遠無聲的動了動口型。
小賊點了點頭,手探進褲兜,攥住三稜刮刀。
程遠解開棉衣釦子,握住刀柄緩緩靠近。
蘇超和郝愛國加快了腳步。
蘇超擔心程遠沒幹過這事,郝愛國是想拔頭籌。
這小子咋次次狗屎運,老是碰在他跟前。
郝愛國掏出刮刀,開始奔跑。
陳磊。
程遠走近,喊了一聲。
陳磊正和姑娘侃侃而談,很自然的扶起姑娘胳膊,一手攬上姑娘的腰肢。
隱約聽到有人叫他,只以為是江湖朋友,沒有理會。
我在美術學院學油畫,主攻人體藝術。
陳磊的手在姑娘毛衣上游走著,撩開衣角,指尖觸在秋衣上。
你是我見過最接近黃金比例的身材。
陳磊說著話,手指一點一點往姑娘身上滑去。
去你家吧。
姑娘按住他的手,身體貼了上去。
人多,回家吧。
陳磊懵了一下。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他的姑娘們誆老男人時,一般也是這樣說的。
難道場子裡有吃二饃的了?
陳磊吃豆腐的動作停了停。
龍飄飄的面孔這會兒也沒那麼誘人了。
陳磊警覺地觀望四周,試圖找出在他場子裡摳飯吃的傢伙。
然後就看見一個小青年扯開棉襖,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刀。
陳磊下意識的推開姑娘,後退間碰到慢四舞步中的男女。
程遠眼看暴露,乾脆不加掩飾,一把抽出西瓜刀,快步趕上劈頭就砍。
亮寶!
陳磊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餘光裡,寒芒傾斜。
程遠一刀砍在陳磊肩膀,血花四濺。
美酒加咖啡一曲終了,陳磊的慘叫聲響徹舞池。
人群沒有察覺什麼,沉浸在溫香軟玉中的男人們沒有在意其他喧囂。
蘇超闖過人群,和轉身逃跑的陳磊撞了個滿懷,匕首順勢往他小腹紮了進去。
陳磊的墨鏡不知道掉在了哪裡,眼睛瞪著,滿是難以置信。
直到此時,他仍以為是場子裡來了搶地盤的。
陳磊的異樣總算引起散落舞池周圍那些小弟的注意。
許多小青年開始往陳磊這邊移動,蘇超他們的人也立即做出反應,拔出棍棒刀子見人就打。
沉浸舞曲中的男女終於發現不對,驚慌失措地躲避不知何時開始的鬥毆。
蘇超的匕首連根紮了進去,陳磊奮力掙脫,後背又是一陣劇痛。
程遠緊跟上來,接連兩刀把陳磊砍翻在地。
陳磊根本顧不得回頭,手腳並用往凌亂跑竄的人群裡爬。
兩個小弟終於穿過人群趕了過來,急忙扶起大哥。
走。
陳磊捂著小腹,大步往圍欄外衝,腳下血跡斑斑。
郝愛國姍姍來遲,混在向外逃竄的人群裡,朝陳磊三人逼近。
陳磊嗅到的危險的味道。
扭過頭,目光和郝愛國撞在一起。
他見過郝愛國。
扒手界,郝愛國大名鼎鼎。
陳磊站住了,從小弟手裡奪過菜刀。
姓郝的,你啥意思。
我得罪你了?
陳磊小腹的刀傷一直在淌血,按都按不住。
郝愛國指了指他身後。
程遠和蘇超提刀趕來,三個人,團團圍住他。
認識他不。
郝愛國點了點程遠。
陳磊一臉懵。
他就是程遠。
你不地道,給公安點炮。
你說,該不該收拾你。
郝愛國說。
陳磊啞然。
這次我認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陳磊自知理虧,加上對方明顯有備而來,再不服軟,恐怕今天要交代在這兒。
硬碰硬是四飛的長項,陳磊信奉好漢不吃眼前虧。
陳磊痛快認慫,讓程遠有些措手不及,滿腔血勇一下沒了去處。
郝愛國見蘇超和程遠都沒有異議,便讓開了路。
謝了。
山水有相逢。
陳磊忍痛回頭撂下句話,被小弟攙著跌跌撞撞離開了金蘋果。
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遠兒喝了十五天稀飯。
蘇超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差不多了,你那刀扎得挺深。
郝愛國悶悶不樂。
本來是他憋一肚子火打算撒撒氣,結果到頭來就他沒動上手。
蘇超一聲招呼,一群人四散而逃,只留下滿地血跡。
等亮寶悠悠轉醒,金蘋果舞廳已經空無一人,只聽見警笛遠遠傳來。
操。
亮寶一下精神了,捂著後腦勺,翻過圍欄往黑夜裡跑了。
事後亮寶跟陳磊抱怨,操,啥嘰巴兄弟,你們都跑了,沒人管我。
媽的你好意思,老子被砍的時候你人呢?
陳磊比他還窩火。
蘇超那一刀沒傷到要害,倒是程遠那三刀砍得實在。
左肩傷到了神經,使不上勁兒,舉不過頭頂。
還有背後那兩刀。
道上挨刀不算啥,刀疤更是榮耀。
可刀疤落在背上就丟人。
別人會認為,你是在逃跑的時候被砍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這事不算完。
程遠是吧,媽的,我記下了。
陳磊咬牙切齒。
亮寶嘴上沒吭聲,心想你可扯吹牛逼了,當人面認慫的時候,其他兄弟可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磊自已也知道,這次不光是受傷吃虧,他的威信顏面也掃地了。
這個場子不找回來,以後沒法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