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很少看見沈卿塵發怒,特別還是為了喬思寧。她覺得只是死了個人而已,即使沈卿塵知道也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並不會發生什麼變化。
於是,她迎上沈卿塵嗜血的目光,坦蕩地說:“阿塵,你不要那麼生氣,喬小姐她……她……”她本來還沒有那麼害怕的,可是隨著沈卿塵的目光一點一滴地變冷,她越來越不敢開口。
結果黎思的父母在旁邊直言:“那位好心給思思輸血的女子,說是去世了。”黎母脫口而出。
沈卿塵臉色發青,怒目圓睜,他手上本來握著剛進房間傭人遞給他的紙杯,頃刻間,化為廢紙。他怒極反笑:“死了?”聲音既飄渺又不真實,因為他自已也不相信喬思寧可能會死。
兩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黎思的父親還繼續火上澆油,無所謂道:“卿塵我知道你也不好受,畢竟之前聽說去世的那位,是您的好友是吧?”
黎思並沒有告訴父母喬思寧的真實身份,也沒有說過那個女人其實是自已的替身,父母一直認為只是一個配型成功的陌生人,塞點錢財解決一下就可以了。
“說來也是比較淒涼,那位女士,據說還是有孕在身,不過黎思還有我和她爸,已經給了她充足的賠償費用和酬禮答謝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也沒有太多的意見。”黎思的父親嘆氣道。
“呵?”沈卿沉啊不可思議地冷笑:“你們是在演戲嗎?怎麼突然都配合那個女人演戲了?”他不信喬思寧死了,只覺得是這群人在胡說八道。
偏偏黎思的母親還是沒有察覺沈卿塵暴怒的情緒,沒眼力見地說:“肯定真的啊,人命關天的大事,我們怎麼可能亂說呢?”
黎思瞬間拉住她媽的手,小聲嘀咕:“媽,快別說了。”她真覺得服了,她當初沒告訴家裡人喬思寧的身份,以至於現在人死了,她爸媽還在這說些有的沒的,這沈卿塵肯定覺得她和她家人狼心狗肺。
黎思的父母不知情,無法理解地看向沈卿塵,“卿塵,人死不能復生,再說那位女士也是自願輸血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護士長也在旁邊幫腔:“是啊,沈總,其實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誰也不想看到,而且黎小姐還有黎先生和太太給了死者很多賠償,死者其實也不算死的冤枉。”
黎思說的情真意切,輕咬著下唇,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阿塵,我知道你內心不好受,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希望你節哀順變。”
特助在外面站著差點無語死,他想翻白眼,明明死了的人是喬思寧,結果黎思話說得反而是她受到了天大的傷害一樣。
“呵。”沈卿塵笑了,但他的笑比哭還難看,他不願意相信喬思寧死了,更難以接受的是,黎思和她的家人,在說起喬思寧時,沒有一絲感情。
感激?愧疚?可惜?
這些情緒,他一點也看不到他們身上有,話裡話外說的輕描淡寫。
“死了一個人?”沈卿塵向黎思的方向看去,對上她委屈又可憐的眼神。他細細咀嚼這句話,“已經給了賠償?”
他想不通,人的生命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嗎?想著想著,他腦子突然清醒了很多。
是啊,當初的他不也是用錢擺平喬思寧,讓她一直給黎思輸血嗎?
當初的他,和他們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黎思有點狼狽地低下頭,她緊緊咬著嘴唇,那模樣,彷彿受盡了委屈。
可是沈卿塵卻看都不看一眼,他猛然走過去,問特助:“她在哪裡?”
特助知道,沈卿塵問的那個“她”是誰?他無奈道:“已經火化了,孟小姐料理的後事,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砰”的一聲,沈卿塵聽完這些直接站不穩,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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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塵瘋了,突然間發生的。
他在得知喬思寧去世的訊息後,四處在醫院尋找喬思寧的痕跡,但就是找不到,他抓住那天做手術的醫生一直問:“喬思寧呢?我的夫人在哪裡?”
主治醫生被問的一臉懵逼:“沈先生?你的夫人不是黎思小姐嗎?”他試圖掙脫沈卿塵禁錮他的雙臂,沈卿塵很明顯看上去精神狀態不好。
他拉著主治醫生的手掌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摳的醫生的雙臂生疼。“那位喬小姐不幸去世了,兩天前就去世了,您不知道嗎?”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了沈卿塵,他突然咆哮起來:“胡說!你們這些人胡說!我的妻子叫喬思寧!”
事發突然,主治醫生完全來不及逃離,就被暴怒的沈卿塵打了好多拳,“你這個殺人兇手,你把她藏在哪裡了?她明明那天都好好的!為什麼輸個血就不在了!還有我們的孩子!”男人鼻涕眼淚亂七八糟地流淌,不停地毆打醫生,哭喊著:“她都懷孕了,你們這些畜生怎麼可以給她做手術!”
特助帶著保安姍姍來遲,拉開主治醫生後,醫生莫名其妙被毆打,破口大罵:“有病就去看腦子,明明當初是你把人綁來的,要死要活讓我們做手術,現在又要裝深情給誰看!”
“呸!”醫生被打的牙齒都掉了一顆,他吐出來,“你他媽的就不是男人,人家在的時候你不珍惜,把小三的肚子都搞大了,還有臉在這裡說這種話!”
周圍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都對沈卿塵指指點點。
“唉,原來他就是黎思的情夫啊,那個原配走的時候可慘,一直在病房裡哭,直到麻醉打進去身體,眼淚都不停地流,真是可憐,攤上這種男人。”
“是啊,據說那位都懷孕了,生生輸血給抽死的,整個人皮包骨一樣,明眼人都知道不能亂來,那天被綁來時,那個女人也是一直求情說不要給她做手術,說她懷孕了,結果主治醫生沒法不聽從這個渣男和小三的意願,聽說孩子是直接死在肚子裡的,心臟一下子停了,你想多麼嚇人……”
“真是作孽,天底下怎麼有這樣的丈夫和父親,自已的妻子,自已孩子都不知道存在,對小三掏心掏肺的。”
“聽說小三是白月光,忘不了,後面結婚了又回來搞在一起的。”
“那也是他渣男,不愛就別傷害唄,死去那個女人多慘,人生不幸,遇到這種神經病癲公癲婆,把自已命都賠進去。”
“是啊,那個小三真不是好東西,兩人一起瘋,害人不淺!”
沈卿塵聽了周邊人的閒言碎語,更加覺得心痛,喬思寧走的時候那麼淒涼,自已還那麼心狠,他自已也覺得自已真他媽不是人,他被趕來的保安和警察拉住,嗚咽的哭聲吞進去肚子裡。
特助第一次見到自家總裁這副如困獸的樣子,他明白總裁終於醒悟過來他對喬思寧的愛與傷害。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人都走了,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喬思寧也看不到了,現在說這些。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