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廣發告示,願做冬日信使,並免費為百姓們代寫書信。
府衙門口又一次排起長隊,有自己寫好送來的,馬正和田生正耐心指導大家,在信封上留下收信人和發信人的地址;也有不少不會寫字的,在尹星洲和謝良面前哭得聲淚俱下,兩人只好一邊寬慰,一邊幫他們寫信。
孫妙兒在未開張的茶樓裡,給吳景義寫下一封信,告訴他翠湖茶樓這段時間的變化∶“少爺收到這封信的時候,茶樓已經在新店重新開張了,妙兒在新店等少爺回來。”
吳元棠從病榻上被扶起來,書信一封給吳景義,告訴他家裡一切都好,不必掛念。字字句句提起妹妹景陽,都是誇讚和驕傲:“景陽不僅在翠湖茶樓提高了營收,讓茶樓躋身商會;還提議米鋪撤店,做外送服務,省下不少成本;你肯定想不到,你妹妹現在還是襄州商會會長,她不僅幫百姓們爭取免徵賦稅,還帶著全城百姓,為趙家軍籌集物資。這是全襄州百姓的大愛,願你們早日將敵軍趕出祁州,早日回家團聚。”
另外,他又書信一封給吳元朗,告訴他家裡一切都好。“別看你兒子景禮年紀不大,卻十分聰慧,將錦繡布莊打理得很好;女兒景嵐已經出嫁,嫁給了宋家長子宋玉昌。吾弟元朗,你定要平安回來,老來歸家,能得享子女的福。”
他將兩封信遞給沈浩:“景陽忙,咱們也別給她添麻煩,這兩封信,你親自跑一趟府衙送去。”
不多久,沈浩便將三封信送到府衙,遞給馬正,還有一封,是他寫給兒子沈毅的。
同樣來送信的,還有吳景禮和羅微微。
“好巧。”吳景禮靦腆同羅微微打招呼:“我來給我爹送信。”
“我來給哥哥送信。”羅微微嘴角一揚,露出一個優雅得體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天早晨的陽光,溫暖而耀眼,讓他不由自主陶醉其中,久久無法自拔。
“微微姑娘,今日是否有空?樂遊山上的蘭花開了,順著山路從山腳到山頂,一路上都是盛開的蘭花,可好看啦!”
“我......”面對年下小弟弟突如其來的邀約,羅微微有一絲慌亂,她隨意胡謅了個理由:“我同景陽約好了去翠湖茶樓。”
“堂姐不是在那兒忙著嗎?”吳景禮指著不遠處的白衣姑娘,此時吳景陽正提筆幫三嬸寫信。
三嬸樂呵呵的:“你就寫,娶媳婦兒的錢我已經存好了,等他回來,就娶餘家大姑娘進門。叫他一定要保重,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羅微微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是......是約好在府衙的,是我記錯了地方。”她匆匆跑去吳景陽身邊:“那個,我來幫大家一起寫吧。”
“行。”吳景陽只當她是來幫忙的,毫不客氣地將位置讓給她。
她從屋裡又拿出一張凳子,坐在羅微微旁邊,招呼後面排隊的人說:“這兒也可以寫。”後面的人聽到,紛紛挪到她面前,很快形成一條隊伍。
她鋪開一張白紙,拿毛筆蘸了蘸墨,提筆柔聲問面前的老者:“大爺,您這信是要寫給誰啊?”
大爺聲音微微顫抖:“給我孫子孫子彬。”
“什麼?”吳景陽還沒聽清,手中筆就被人搶走。
“堂姐,我來寫吧。”
吳景陽轉頭見是吳景禮,有些意外:“你?”
吳景禮問面前老者:“我聽到了,大爺您孫子是叫孫子彬是嗎?”
大爺點頭:“對對對。”
他對吳景陽擠眉弄眼的,頻頻看向羅微微。
吳景陽懂了,原來這小子是衝著微微來的。
她也樂得多一個志願者幫忙,便讓出位置,隻身前往正新別院。
厲巖對她已經十分熟絡,熱情帶著她往老將軍的臥房去。
“厲叔,老將軍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只是精神好了許多。”厲巖邊走邊答話。
趙直胸前中了辰煊一箭,雖偏離心臟幾分,箭傷卻很深,加上年紀大了,傷口恢復慢,至今只能臥在床上。
“吃喝什麼的,也都還好?”
“顧嬤嬤安排的很好,比我們這些粗人細緻多了。”
顧嬤嬤是趙挺的母親從將軍府派來的老嬤嬤,在宮中時就調教過不少宮女,拿捏春鶯春喜自是不在話下。趙直病重,她正好調教著兩位姑娘服侍他。
吳景陽去時,兩個美人正在榻邊近身服侍,一個坐在床上捂腳按腿,一個在床邊捏胳膊。
她視若不見:“給趙將軍問安。”
“景陽姑娘來了。”吳景陽瞧了一眼,面色紅潤,聲音也恢復幾分力氣,果然精神好了許多。
“老將軍,過幾日我們送物資去戰場,順便幫百姓們給家人送信,您可有什麼話,要帶給趙將軍?”
趙直沉思良久,讓其他人都出去,才說:“那勞煩景陽姑娘幫我書信一封,告訴他,敵我雙方兵力懸殊,敵軍比我們更擅冬日作戰,不能久戰,否則我軍必處於劣勢。現在我軍糧草補給充足,若能找機會,毀掉敵軍糧草補給之路,定能早日結束戰爭。”
“邊境之地魏忠熟悉,若他還活著,讓他帶一隊精兵,繞遠路摸索到敵軍後方,斬斷其糧草補給之路。”
趙直交代的全是兵家作戰之事,沒有問候,甚至連一句保重都沒有。
吳景陽忍不住問道:“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比如讓他注意安全什麼的......”
趙直打斷她:“多說無益,他是萬軍之首,少些傷亡,早日結束戰爭,這才是頭等大事,拖久了,對我們十分不利。”
“既然是軍中機密,我便不寫信了,一定當面轉告趙將軍。”
無錯書吧“嗯,確實不可落於他人之手。”他叫來厲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這是我常年隨身帶的,只要你拿出來,他們都認得,必定相信這話是我說的。”
吳景陽接過匕首收好,便起身告辭:“老將軍多保重身體。”
待她離開,兩位美人再次被傳到老將軍房裡。
“上來吧,這天兒有些冷了。”趙直病重後,尤其怕冷,冬日的棉被也暖不了身,暖床便是顧嬤嬤近日交代下來的事情。
春鶯春喜看著比自己祖父還老的趙直,心中雖不情願,也只能照做,脫掉外衣,鑽進被子裡,一左一右幫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