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男人將吳景陽用力一推,她就撞到了身後的桌角上,後腦勺磕出一灘血。
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厭棄又不耐煩的臉便從吳景陽眼眸中消失了。
再醒來時,她像是長眠了一場,安睡無夢。
準確地說,她是被周圍的喧囂聲吵醒的。
按理說,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睜開眼睛,可吳景陽不敢睜眼。
此時她耳邊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正一聲又一聲溫柔且焦急地呼喚著“阿陽,阿陽,阿陽......”,隨之又轉為一聲又一聲哭泣。
這陣仗著實是把吳景陽嚇到了,這女人的聲音她根本就不熟悉,而且好像還有一些男男女女的喧囂說話聲,她心驚膽戰,不敢睜開眼,只豎著耳朵聽。
聽說失明的人耳朵甚是靈敏,吳景陽此刻只是閉著眼睛,聽覺像是敏銳了許多。
忽的在喧囂聲中聽到一個微弱又膽怯的聲音道:“阿孃,妹妹這麼久都沒醒,不會醒不過來了吧?”另一個人回道:“別瞎說。”
又聽見一箇中年男人惱怒的聲音,“這個賤婢,你竟沒有看顧好小姐,叫她摔成這樣,若是我女兒有個好歹,便是將你亂棍打死也是不夠的!”
伴隨著“撲通”一聲,一個稚嫩顫抖的聲音哭著說:“都是奴婢的錯,沒有看顧好小姐,還請老爺饒命啊。今日小姐們自在前邊兒說話,只讓奴婢們遠遠地跟著,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怎麼突然摔下了樓梯。景嵐小姐,您就在我們小姐旁邊,您快跟老爺說說。”
突然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那個稱作景嵐小姐的才說:“我......我不知道啊,妹妹走在我前邊兒,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摔下了樓梯。”
吳景陽初時以為自己在做夢,這時又以為是她如往常一般失眠,塞著耳機在聽小說。正感慨說怎麼現在小說的配音都這麼真實了,她一直聽的,不都是機器人朗讀的聲音,最多是一個人分飾多個角色在讀,可這男男女女不同音色,就連語調都這麼適配。
這時“砰”的一聲,遠遠地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道:“爹,黃大夫來了。”
一陣騷動,隔著眼皮,吳景陽感受到光線暗了許多,像是被一群人圍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好似都盯著她。
她的手腕被人捏住,聽到一個滄桑的聲音嘆道:“氣息微弱。”
“啊?”那中年女人驚道。
吳景陽心中也一驚。
怎麼的?不是在聽書嗎?怎麼自己的手腕被人捏著?
那這也不是做夢?這難道是個老中醫在給自己把脈?
氣息微弱?怕不是要死了。
方才是誰說摔下了樓梯,這是在說她嗎?
吳景陽突然想起,她不是頭磕到櫃子上嗎?想到這,她才覺察到左額陣陣疼痛。
“嘶~”。
吳景陽緊緊皺眉,她睜開眼睛,手腕從老中醫的手中掙脫,碰到傷口處,“嘶~”。
老者忙握住她的手:“姑娘額頭受了傷。”復又將吳景陽的手腕捏到了手中把脈。
“醒了,醒了。”有人小聲說,聲音透著歡喜。
吳景陽抬眼見這老中醫,鬍鬚花白,束著頭髮,穿一件月白色對襟短衫。心想,都說中醫越老資歷越高,看來這老人家很厲害。
又瞧見老中醫身後站著兩男一女三個人,皆束著頭髮,穿著對襟短衫,那女人頭上還插著珠釵。她瞧了瞧頭頂上杏黃色的帷幔,心中疑惑:這是哪裡啊?
這時面前老者摸了把鬍鬚,歪著頭眯著眼,緩緩道:“誒,奇怪,這脈象又正常了。”
吳景陽感覺到手腕上老中醫的手指又用力了一些。
身後三人聽到老中醫的話,將愁容換做笑顏,站在中間的吳元棠問:“大夫,那小女現在是無礙了嗎?只是她這額頭的傷......”
老中醫心中疑惑,他診脈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連著診脈兩次,偏差這麼大的。吳元棠的話他也聽明白了,閨閣女兒尚未嫁人,都是不願傷口留疤的。他點了點頭:“看脈象是無礙了,這額頭的傷老夫開些外敷的藥連續用著,只是這傷口不小,說不好會不會留疤。”
“啊?”吳元棠急切地說:“大夫,用最好的藥,只要我供得起,大夫只管開就是。”
身旁女人正是吳元棠的妻子溫淑怡,她也忙附和道:“對,對對,一定要用最好的藥。”
頓了一頓,老中醫說:“老夫開個方子,吳老爺安排個人隨我去取藥。”
身旁的年輕男子是吳景義,他忙說:“爹,我去吧,我跟黃大夫去取藥。”
等大夫走了,溫淑怡坐到吳景陽床邊,握著她的手:“可算醒了,可擔心死我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吳元棠也在剛剛大夫診脈的凳子上坐下,兩人殷切地看著她。
吳景陽猶豫了好半晌才問:“這是哪兒啊?”
溫淑怡怔住,與吳元棠對視,不知道女兒為什麼這麼問,笑著說“這是家裡啊,這是你的房間。”
吳景陽又問:“那你們是?”
無錯書吧兩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溫淑怡不敢相信,“阿陽,你不要跟娘玩鬧,你不記得阿孃了嗎?”
吳景陽不記得,她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呢?這人看起來這麼年輕,是她娘?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小心地問:“那你是......我爹?”
“方才不是說無礙了嗎?”吳元棠起身匆匆離開。
吳景陽這才看到,後面還站著兩個女人一個男孩,湊著腦袋看她。地上還跪了一個,低著頭。後面一個女孩上前幾步,“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吳景陽輕輕搖頭。
溫淑怡急得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聲音也開始輕顫:“這是你堂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