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今歲嘆了口氣，放下螺子黛筆。
賀今辰他現在只是個不滿六歲的小孩，才啟蒙半年多，連自已獨立的院子都沒有，他能闖什麼禍？
但轉念一想，賀今辰現在年紀小，不代表以後年紀還小。他之後還得出門上學，萬一就在這五年內，他長大了點跟人不學好還闖下禍。
千萬注意不能讓人帶壞她家小正太。
分析完家庭成員，賀今歲又絞盡腦汁努力思索。
對了，下人！
以賀今歲多年閱讀經驗來看，很多家族的敗落離不開下人作祟。
多少下人奴大欺主，揹著主家就幹了喪盡天良的壞事，最後還牽連了主家。
雖然她祖父軍伍出身，管理侯府就跟軍隊似的。但到底祖父去世多年，縱使餘威猶在，難保沒有漏網之魚呢！
細查，必須細查！
好吧，內因暫時就想到這些了，之後再發現不妥再補充。
接下來就是外因了。
賀今歲嚴肅著小臉，俗話說得好，懷璧其罪。
有時候並不是你惹了禍，而是禍找上了你。
可能性如下。
雖然靖寧侯馬馬虎虎，但老侯爺可是軍功蓋世的大將軍，哪怕人已經不在了，在軍隊的影響仍然不可小覷。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靖寧侯府還不見敗相呢。
難道是侯府阻礙到誰的路了？或者說礙到誰的眼了？
功高蓋主。
賀今歲腦中劃過念頭，不由得想到皇帝。
不至於吧！她爹手不能提的，賀今辰還小未來說不準呢。
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以防萬一，賀今辰最好還是不要往武這方面發展了。
想起小小年紀就捧著筆墨紙硯愛不釋手的小白臉弟弟，賀今歲默了。
棄文從武好像是不大可能哈。
除了皇帝，還有可能是政敵攻訐。
呃……
靖寧侯這樣的算是工部吉祥物了，哪來的政敵？
但是不排除已噶的祖父有。
得好好打探打探了，比如說家裡有特意同誰家避開往來之類的。
賀今歲小手託著下巴，皺緊了眉頭。
還有沒有可能是誅九族誅過來的？
這樣的話，外祖父陶大學士家也得注意了。
其他近點的親戚，也就是姑姑家了。但是姑姑遠嫁外地，守寡多年，夫家就算犯了什麼事也牽連不到侯府吧？
頭好癢，好像要長腦子了。
賀今歲實在是想不出其他原因了，她掐掐臉，努力醒醒神。
還是想想應對措施吧。
最簡單的，立足於眼前，侯府現在和未來的頂樑柱，靖寧侯和靖寧侯世子。
打鐵還需自身硬，要想保住侯府，不能一點本事都沒有。
得想辦法讓紈絝爹上進上進，之前是全家沒人有雄心壯志要求他進取，反正有豐厚家底足夠揮霍好幾輩子。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危機當頭，再什麼人都不把堂堂靖寧侯當回事，那全家都得完蛋。
還有賀今辰，堂堂靖寧侯世子，侯府的未來。
爹孃不能陪她一輩子，她以後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瀟灑快活地過完一輩子，在一定程度上得靠她這個弟弟的了。
賀今歲猛地振奮，刷刷定下“雞娃”計劃。
靖寧侯不上進日久，一時半會兒要他奮發難度太大。但賀今辰還小，發展空間還很大，他資質還不錯，人又乖巧聽話，嘿嘿嘿嘿……
賀今歲一發散起來，恨不得馬上把賀今辰從被窩裡揪起來讀書。
嘉寧的話，嗯……她得跟姐姐努力努力，讓郡主大人在外面不要太用鼻孔看人。
賀今歲托腮。
其實喬新詞人也挺可愛的，她祖父還是內閣成員欸，整個大雍也就四個。
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嘛，哪有那麼嚴重。不行的話可以試試用美食征服她。
說起來，穿過來九年，除去嬰幼兒時期喝奶喝米糊，其他時間她都在專心品鑑大雍本地各色美食，也好久沒吃火鍋燒烤了。
之前懶，現在想想還是得速速安排上，爭取這個冬天就能吃上海底撈！
差點忘了最重要的。
抱皇帝大腿！！！
只要跟皇帝搞好關係了，那還用害怕家裡爵位不保嗎？
現任皇帝雖然不太熟悉吧，但是皇帝親孃董太后郡主娘娘熟啊，迂迴路線也不是不能走嘛。
反正她還小可以不要臉，賣起萌來毫無壓力。
至於未來皇帝，除了她誰能想到是冷宮皇子上位。這可是先機啊。
她昨天還幫了人家，怎麼都算是認識並且留下好印象了吧。再努力努力，從龍之功也不是不能想。
差不多就這些了吧。
窗透初曉。
賀今歲打了個哈欠直犯困，這個狀態也不適合再去思考。
無錯書吧今天還要跟家人一起過中秋呢。
賀今歲將計劃紙藏在妝奩底下，然後同手同腳爬上床，沒一會兒就陷入了睡眠。
——
嘉寧郡主已經洗漱換衣完畢，此刻正坐在梳妝檯前同琉璃挑選首飾。
碧玉簪太素淨，赤金翡翠又太富貴華麗惹人眼，嘉寧挑挑揀揀又否決，半天都沒個滿意的。
看來今兒得去多寶閣再打套頭面了。
正煩惱間，瑪瑙領著幾個小丫鬟端著早膳進了屋子。
侯府主子起床時間各不相同，早飯一般是各吃各的。
嘉寧透過銅鏡見瑪瑙繞開琺琅屏風進了裡間，又比劃了幾根瑪瑙步搖，漫不經心發問：“姑娘少爺們都起了嗎？”
瑪瑙上前正欲回話，卻被清脆童音打斷。
“娘！”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嘉寧眉開眼笑回頭，是賀長恭帶著賀今辰進來了。
賀今辰邁著小短腿蹭蹭就跑到嘉寧身邊，仰著腦袋，“娘是在挑首飾嗎？娘這麼美戴什麼都好看！”
這小嘴甜的，嘉寧笑得合不攏嘴。
賀長恭落後幾步就被兒子搶了表現機會，他急急忙忙也湊過來，將手裡的盒子開啟，“夫人快看我為你準備了什麼！”
嘉寧好奇地看過去，下一刻就被珠光寶氣閃到了。
盒子裡的是已經打造好的一整套南海珊瑚珍珠頭面，端莊優雅，高貴秀麗，很是配得上她的郡主身份。
嘉寧努力抑住飛揚的嘴角弧度，“這是哪來的？”
靖寧侯爺得意洋洋，“中秋了，夫人可不得換上新首飾，這珊瑚跟珍珠多虧我下手快，三個月前就在多寶閣預訂上了。來，夫人試試？”說著就準備上手。
嘉寧也不端著了，眉眼洋溢著笑容，神采飛揚，搭配著新頭面倒是別有一番風情，於是給予肯定：“這珊瑚珍珠是不錯，跟我今天的衣裳也相配。”
小小男孩深深嘆氣。看來二姐說的也不全對，甜言蜜語哪有財富打動人心？
賀長恭得到讚美，眉飛色舞就說：“嘿嘿，這料子難得，我還給全家都留了點。我跟辰兒的是珊瑚手串，阿朝跟歲歲的是珍珠頭花。用歲歲的話說，這個就叫、叫……”
“親子套裝。”
賀今辰幽幽補充。
“對，就是這個。”賀長恭連連點頭。
嘉寧笑著聆聽，突然反應過來，“對了，阿朝跟歲歲呢？”
琉璃早就極有眼色地退下了，只留下退在一邊、此時終於找到機會回話的瑪瑙。
“回郡主的話，猗蘭居那邊說大姑娘用完早膳就在練琴，藕花深處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