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要是出差到A城，我再約你。”宋哲遠看到手機提示網約車已經接單，“你現在還和黎安玥在一起？”

“嗯。有七年了。”來往車輛的燈光從譚文秉面上一個個閃過，兩人的戀情就像他和宋哲遠的友誼一樣長。

大學裡，他認識了同寢室的宋哲遠，又認識了黎安玥，兩人都陪著他從稚嫩少年到青年，一個是同學朋友，一個是戀人。

“很久了。”宋哲遠掏出一包煙，遞給譚文秉，後者把煙推了回來。

宋哲遠收回煙，自己拿出一根點燃，吸了一口，“你還真是……她說不喜歡，你就沒再抽過。我是沒想到你們能一路這麼久。明明最初，你對她不來電的。”

“有些事情是沒法預料的。”譚文秉語氣淡淡。

安玥和姚雲走近時，就聽到他這句話。瞬間，姚雲拉著安玥的手一緊，按著安玥不讓她動。

安玥不明白這閨蜜又怎麼了，先是想拉她走，剛剛又推著想讓她來說清楚，現在又不讓她動。

疑惑間，就聽到宋哲遠的聲音響起。

“是沒法預料，當初你說要和她談戀愛的時候，我問你怎麼就是她呢。你說都差不多，只要能有一個女朋友在身邊，就能少些告白，清靜一點。”宋哲遠用手指彈彈煙，菸灰窸窸窣窣落下。

“那時候確實這麼想。”譚文秉眯起眼，想起了在學生會辦公室門口被告白後，進入辦公室見到黎安玥在桌邊低頭書寫的樣子。

“譚文秉！”姚雲怒吼一聲。

兩個男人被嚇得渾身一顫，周圍的路人紛紛停下腳步，看向他們。

“咳咳咳。”宋哲遠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到，一口煙嗆住，邊咳邊回身，“咳咳，喲！咳，姚雲，好久不見。”

宋哲遠扯了個難看的笑，眼神掠過一邊的黎安玥，心道糟糕，剛剛那些話……

譚文秉也回過頭，看到姚雲一臉怒容地瞪著他，而她身旁的人居然是安玥。

姚雲手指著譚文秉，“我就知道！當初就該勸安玥不要接受你！”

安玥頗有局外人的即視感，她看著姚雲怒視譚文秉，宋哲遠一副不安的表情，譚文秉訝然的模樣。

這感覺非常迅速，幾乎是剎那，四周車水馬龍的聲音如潮水退去，一片寂靜。時間好似停歇了一般，一秒被拉得異常緩慢。

咔嚓——

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什麼碎裂了，又像是什麼掙脫了。

“安玥！”譚文秉緊張起來，她的眼神很空，明明看著他，但沒有他，一點也沒有。

譚文秉一步跨到安玥面前，想伸手觸碰安玥的臉。

啪！

姚雲開啟了他的手，擋在了安玥面前，“別碰她！”

宋哲遠摸摸鼻子，直覺這回完蛋了，什麼不好聊非要聊這些陳年舊事。

【宿主！你怎麼哭了？】系統48驚叫起來，宿主什麼時候這麼投入劇情了？

【……我沒哭。】

【沒哭，你眼裡冒出來是什麼？臉上掛的是什麼？】系統48如果有手，一定會搖晃宿主，讓她面對現實。

【是……這個身體……在哭……】安玥也很無語，眼裡的淚像是不要錢一樣，一滴滴往外冒，吧嗒吧嗒落下。

“安玥，別、你……聽我解釋。”譚文秉的心揪了起來，他從沒見她這麼哭過，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眼淚一顆接一顆。他想拉開姚雲，替安玥擦掉她臉上的淚。可惜姚雲寸步不讓，甚至用力把他推開。

“說了，別碰她，你不配。”姚雲怒視譚文秉，而後回頭想對安玥說話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安玥在哭，無聲地哭。

姚雲慌亂地拿出紙巾，為安玥擦淚，邊擦邊哄，“不哭了，我們不要他了。”

“我終於明白了。”安玥啞聲說，“原來是這樣。你只是想要一個擋箭牌，是誰都沒關係，我只是恰好……幸運而已。”

“不是的！安玥，你聽我解釋。”譚文秉再次上前，想拉安玥的手。

姚雲又一次揮開譚文秉的手，拽著安玥就跑，看到街邊停著輛計程車，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啟車門跳了上去。

“師傅，快開，去瀾英花苑。”

“姑娘，你是姓陳嗎？”

“啊？不是。師傅快開。”

“哎？不是你叫的單？我不開，我等的是姓陳的。”

譚文秉已經跑到計程車旁，要開車門。

姚雲急了，“師傅，三倍！那個姓陳的車資多少，我付三倍。快開車。”

“你說的！外面那個離遠點！”司機一個油門，車竄了出去。

譚文秉整個人往後一踉蹌，幸好宋哲遠託了他一把。

“抱歉啊，搞成這樣。”宋哲遠撓撓頭，“要不，你打她電話？”

透過計程車後窗玻璃，姚雲看到兩人無措地站在原地，她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搞不懂。”司機搖頭說了這麼句，翻下計價器，開啟收音機放起了廣播。

“安玥，別傷心。”姚雲又抽出一塊紙巾，擦去安玥臉上淚水。

“……嗯。”鼻音濃重，淚水還不停地流，安玥無語，她也不想哭。

“安玥……哭吧，哭完了就好了。”姚雲摟住安玥，拍著她的背脊，“我陪你。”

司機看看後視鏡，那個在哭的女生面無表情，反倒是抱著她的那個女生一臉鬱結，到底是誰在傷心啊？

“勇氣~面對一切的勇氣~只要你告訴我~”

手機鈴聲響起，安玥流著淚掏出手機，淚珠砸在手機螢幕上糊花了螢幕。在模糊的視線裡，她依稀辨認出是譚文秉的電話。

【宿主，接電話吧。】系統48不理解這劇情是怎麼走的，但它怕劇情崩掉，於是慫恿宿主接電話。

安玥盯著手機出神。

抱著她的姚雲見狀，一把拿過手機，直接關機，塞進自己的包裡，“別管他。現在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說完這些，姚雲再替安玥擦淚水，“抱歉，如果不是我拉你過去，也不會這樣。”

安玥搖搖頭，說出的話帶著濃重的鼻音：“不是你的錯。和你無關。”

“你所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譚文秉盯著手機上安玥的名字發愣，直到通話自動結束通話，手機屏倏然熄滅變黑。他抬頭看著馬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有種恍惚感。

怎麼就這樣了呢？

“還沒打通？”一旁的宋哲遠忍不住詢問，眼見譚文秉臉色難看，他也做不到撒手不管，怎麼說這事他有份。

“關機了。”譚文秉握緊手機，胸口憋著一口氣，梗得他難受。

宋哲遠拍拍他的肩，提議道：“要不要再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