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馬上就要到了，今年春節，關意遠要帶解秦回家過年。
所謂回家，其實是回姥姥姥爺家，兩位老人是關意遠在世的唯一親人了。
解秦心中有些猶豫。
“小遠，我、我還是不跟你回去了，你替我向兩位老人問個好吧。”
關意遠笑了笑，牽過解秦的手。
“解叔叔害怕了麼？”
解秦倒不是害怕，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兩位老人。
盧薇去世那年，他曾經拿著盧薇的遺書，去拜訪過兩位老人——當時是以關意遠的監護人身份。
兩位老人年歲已高，體弱多病，無法撫養關意遠長大，不然盧薇也不會將小遠託付給解秦。
解秦向兩位老人承諾過，要將小遠撫養至18歲成人。
可如今……
他的確是履行了承諾，可他和小遠的關係，早就不是*，而是……
兩位老人都70多歲了，是傳統的農村老人，他不知道如何向他們解釋這一切。
“不是害怕，只是……”
解秦皺了皺眉，無聲嘆了口氣。
關意遠其實早就明白解秦心中的擔憂。
“解叔叔，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關意遠低頭，輕輕吻了吻他蹙著的眉心，笑道：
“別皺眉了，會有皺紋哦。”
“我們走吧。”
*
兩位老人住在離首都不遠的秦港市，郊區的一個農家小院。
兩人開車2個多小時，就到了。
關意遠一手攥著解秦的手，一手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盒，推開了院門。
“汪汪汪！”
拴在院子裡的一條土狗站起身，朝著他們叫了起來。
正屋的門“吱呀”一聲推開，從裡面一前一後，走出來兩位步履蹣跚的老人。
姥姥雖然彎著脊背，但是面色紅潤，精神也很好，一笑露出一口豁了前門的牙齒。
“你們來啦！”
姥爺帶著灰色的帽子，不苟言笑，只是伸手接過關意遠手中的禮盒。
“姥姥、姥爺！”
關意遠親切地大聲喊道。
“唉！”
解秦的心臟砰砰地跳著，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稱呼兩位老人。
本來，按照年齡，自己也應該叫一聲“姥姥姥爺”的。
可是，如果老人還以為他是小遠的*，這樣稱呼會不會有些奇怪……
正在他滿臉尷尬，猶豫不決時，姥姥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滿臉都是寵溺和關愛。
“小秦啊！快進屋，這裡冷！”
姥姥的手乾燥又粗糙，但是卻很溫暖，很踏實。
解秦笑了笑，最後還是客氣地說了句：
“您過年好。”
*
今天是除夕，兩位老人早就準備好了年夜飯的食材，一直在廚房忙碌。
解秦和關意遠兩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解秦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小遠，我去廚房幫幫忙吧。”
關意遠悠悠剝開一個沙糖桔，喂到解秦嘴裡，笑道：
“解叔叔，你是想把我姥姥家的廚房也點著麼？”
“小崽子！我什麼時候點過廚房？！咳咳咳、”
解秦差一點被一小瓣沙糖桔噎死，關意遠又忙著幫他拍後背。
“沒有，沒有，我說著玩的，你激動什麼。”
“解叔叔哪裡點過廚房，不過是燒穿了幾口鍋罷了。”
解秦：……
“大過年的，你是不是找打？！”
關意遠哈哈一笑，把解秦按在沙發上。
“解叔叔在這裡等著別動，我去看看他們。”
只是，關意遠剛去了沒三分鐘，又回來了，還拿回了一大盒子糖果。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關意遠將糖果攤在桌上，繞到解秦後面，輕輕摟住他的腰。
“姥姥說，讓我多陪陪媳婦兒。”
*
按照姥姥姥爺家的習俗，中午吃一頓豐盛的年夜飯，下午是貼對聯，包餃子。
晚上天黑了，就亮起燈籠，放鞭炮，吃餃子。
“小秦，多吃點！你現在太瘦了，要長點肉才好。”
姥姥把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端到解秦面前。
“放中間就好，我可以夾到。”
解秦有些不好意思。
關意遠倒不客氣，伸手就要去夾解秦盤子裡的餃子。
“小遠，你別跟小秦搶！”
姥姥抬手打了打關意遠的手臂，給他使了個眼色。
“喏，你吃那盤涼的，這盤新出鍋的，讓小秦先吃。”
關意遠抬頭看了看姥姥，頓時明白了姥姥的意思，牽起嘴角一笑，又看了看解秦：
“解叔叔，別吃的太快，燙。”
果然不一會兒，就看到解秦忽然皺了皺眉，從口中吐出一個東西。
“這餃子裡怎麼還有東西啊？！”
他定睛一看，是一枚硬幣。
姥姥哈哈一笑，刷刷地鼓起掌來：
“果然我們小秦是最幸運的人！”
姥爺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小秦，你不知道吧，我們這裡過年吃餃子有個講究，就是要包一枚有硬幣的，誰吃到硬幣，誰就是最幸運的。”
“解叔叔，恭喜你啊！”
關意遠也彎起嘴角。
解秦這才反應過來，姥姥剛剛把整整一盤餃子都放在自己面前，不讓別人吃，原來是為了讓他吃到這枚代表幸運的硬幣。
解秦的臉不由得有些紅，他心中很感動，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道謝，只好道：
“原來還有這個講究！”
姥姥看著滿臉通紅的解秦，越看越覺得喜歡，臉上早就樂開了花，緊接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鼓囊囊的大紅包。
“小秦啊，快來收大紅包啦！”
解秦有些懵了，自己已經30多歲的人了，怎麼說都應該是給老人紅包的年紀了，他怎麼好意思再收老人的紅包呢。
“不用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要，我可要了啊，多謝姥！”
關意遠說著，抬手就要去拿姥姥手中的大紅包。
“一邊去，這是我專門給小秦準備的！”
姥姥一把打掉了關意遠的爪子。
“專門給解叔叔準備的？為什麼？”
關意遠故意嘟起一張嘴巴，“我才是您的親外孫啊……”
“你是我的親外孫，不過，我馬上就有兩個親外孫了！你說是不是啊，小秦？”
姥姥哈哈一笑，彎腰把大紅包塞進解秦的懷裡。
“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改口費。”
姥爺也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威嚴。
“改口費都給了，快叫一聲吧！”
解秦有些懵了，他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關意遠，小聲道：
“叫什麼呢？”
關意遠牽起嘴角：“你說呢？”
“姥姥、姥爺？”
解秦只是用試探的語氣，小聲地問關意遠，卻聽到兩位老人同時大聲回應道：
“哎！”
“小秦，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