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東不愧是個居家小能手,黑漆漆的窩裡被他一收拾,頓時就有模有樣了。
地上一層厚厚的衣服被堆起來,在角落裡組成了一個內凹的窩,裡面又鋪上了一層食生蝶的絲繭,躺上去比之前還要舒服。
三個人跟尋寶似的,在g市裡面橫衝直撞,裡面的寄居的變異動物因為羈的原因,躲得遠遠的。
宋東東利用體型的優勢,從廢墟里找出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用來裝飾窩了。
黑漆漆的窩裡被裝上了一排明亮的燈,還有個廢棄的鐘表,雖然已經壞了,但是外觀還是完好的,被掛在了牆上當裝飾。
原本那個用來進出的洞口,也被一張拼接起來的木板擋起來了,睡覺的時候再也沒有風一直往裡灌了。
宋東東原本還想在窩裡整點廚具,裡面的空間其實很大,是好幾層樓的天花板被掏空,然後弄出來的一個巨大的空間,角落裡能躺下兩三個羈的窩也顯得很小了,所以總想再添點什麼。
但這個想法被羈嚴厲拒絕,說是不能在窩裡吃東西。
宋東東想到自家哥哥那做飯的手藝,也沒再堅持,吃點生的,挺好。心裡雖然這樣想,但還是把一個燒烤爐子放在了外面,做飯再難吃的人,烤肉總是不容易出錯的,最簡單的就是烤熟,加點鹽。
川清任由他忙活著,雖然他對睡覺的地方不挑,但能整利索一點誰不願意呢?
忙活了一整天的宋師傅晚上睡得很熟,毛茸茸的白貓懷裡抱著一條黑漆漆的抱枕,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紅色的巨狼將雪豹攬在懷裡,輕柔地舔舐著。
川清的獸形最近長大了不少,起碼不至於在羈一張大舌頭的舔毛之下毫無還手之力了,他用軟乎乎的爪墊推開那張伸過來的大嘴,晃了晃腦袋上被舔扁的毛,然後對上了巨狼慾求不滿的眼神。
川清輕笑了一聲,心情很好,語氣中帶著輕柔的安撫,問,“羈,能和我說說你在南極洲的事情嗎?”
他的聲音很輕,他知道這一問可能會觸及到羈心底埋藏的傷痛,但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想知道他的過往。
羈收回自已的大嘴,但爪子也不老實,尖銳的爪子勾著毛茸茸的雪豹尾巴擺弄。
“南極洲,你們人類很會取名字,”羈思索著,從那些枯燥的記憶裡翻出一些有趣的事情,說給川清聽。
“一開始的時候,南極洲是很冷清的,我被封在冰裡,根本看不見東西,我就只能睡覺。好幾次醒來的時候,面前依舊是一片幽藍和寂靜,我甚至想,我是不是從來沒有睡著過。”
川清的心疼了一下,爪子不受控制地在狼柔軟的腹部一下一下踩著,以此來安撫他。
“又一次醒來的時候,冰川脫落了一部分,我逐漸能透過冰層隱隱約約看見外面,那是比冰川更藍的東西,你們人類管那叫海,我聽見海底傳來了聲音,那聲音傳得很遠,很空曠,偶爾還有巨大的影子游過,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它看起來很友善。”
川清思索了一會,大概知道他說得是什麼了,“那叫鯨,是人類目前已知的海底最大生物,它確實很友善,是人類的好朋友。”
“狼也是人類的好朋友嗎?”羈好奇地問。
川清頓了一下,決定在這方面騙騙這個蠢狼也無所謂,“狼是犬科動物,而犬科動物裡面,大部分和人類都是好朋友。”
羈沒聽出來裡面的彎彎繞繞,總之總結起來就是人類和狼是好朋友,他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沒忍住輕輕用犬齒磨了磨毛茸茸的雪豹耳朵。
“我聽了一段時間鯨的叫聲,就又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南極洲熱鬧了很多,有一些體型很小,但族群很繁盛的動物,它們從冰川上跳下來,抓魚,然後回去聚集在一個地方生蛋,很吵,嘰嘰喳喳的。”
“那是企鵝,企鵝的族群確實很大,而且這種動物只生活在南極。”川清輕笑了一聲,“你就天天看人家生蛋嗎?”
羈低頭,幽怨地看著他,“它們看起來不太好吃,但是它們的蛋看起來還行。”
川清笑得趴在了狼腹部的毛上,這隻蠢狼真是,逮野牛野羊得吃最鮮嫩的,被封在冰層裡還想著吃企鵝蛋,果然是來自遠古的美食專家。
無錯書吧羈任由他笑,又接著說,“我一開始覺得它們熱鬧,後來就覺得煩人了,我只能接著睡覺,可總是會被它們吵醒,每次被吵醒的時候,我就發誓等我能動的時候一定要把它們的蛋都吃光。”
川清聽了,只是揪著他的毛笑。
“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人類,”羈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語氣變得慎重,“雖然我只能透過冰層和海水看見人類隱約的輪廓,但第一眼我就知道,人類很危險,他們能捕殺比他們體型大上很多倍的鯨,我做不到。”
川清舔了舔他的臉,無聲地安慰著。
“海水被染紅,血腥味穿過冰層中的縫隙,我很餓,但我沒有辦法離開,只能繼續陷入沉眠,直到冰川裂開,海水將束縛我的藍冰融化,我才真正醒來……”
羈的語氣變得低落,他剛醒來的時候,是想著去找自已的族人的,他覺得自已沒死,族人活下來的可能性也很大,可是億萬年的時光過去,這片土地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樣,他甚至連該往哪個方向走都不知道,只能隨意挑選了一個方向,幸好並不是一無所獲,他抓到了自已的小雪豹,還找到了禿尾巴。
川清貼在羈的胸前,那裡是一顆磅礴跳動的心臟,他輕聲安慰,“等我們把禿尾巴救出來,就去找你的族人好嗎?禿尾巴既然活著,那別的族人也有可能活著不是嗎?”
羈眼神亮晶晶的,據他觀察,人類的族群意識很強,就像狼一樣,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是不會脫離狼群的,所以他對川清能說出這話感到很高興,連跳動的心臟都加快了好多。
“但是,我們得安頓好宋東東,得等地下城沒有危險了才行。”川清輕輕在狼嘴上舔了一口。
下一秒,一張深淵巨口將他整張臉包裹住,犬齒輕輕摩挲著,不疼,但是很癢。
川清只試過和人類形態的羈接吻,還是第一次和狼形態的羈接吻。
別說,狼吻,是有點子狂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