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鋪裡有個大家都很熟悉的人。張嬸,約莫五十多了,無兒無女。白天在家糊紙盒,拆手套紗線,賺點生活費。晚上就在鋪子裡,她的工作除了給你打湯,就是切切切。
每天她會把豬肺切好焯水,焯水起碼要三遍。然後再切成整齊的一塊塊放到湯鍋裡。豬肚,豬腸都是她切好放進去的。後來多了滷煮,她的工作量就更大了。
有些酒客喜歡在肚肺湯裡撒一把韭菜。只要叫一聲張嬸加韭菜,她就會取一個砂鍋單打一份湯煮著。自已拿上十來根韭菜切碎,湯剛剛燒開一把撒上去。等個一分鐘給你端上來。
別看她生活的異常艱苦,她卻打扮的乾乾淨淨。五十來歲你還是能看出年輕時,這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舉手投足有一股氣質在。做事也是不緊不慢,不會在意別人言語中的不敬粗魯。
來的時間久的客人,聽到有人對張嬸罵罵咧咧,都會站起來理論。要是有礙眼的老客人會教他做人的。
如果仔細觀察張嬸的腿,好像遭過罪,走路一瘸一拐。所以肚肺湯都是她打好,放在木托盤裡客人自已拿。這是酒鋪的規矩大家也都遵守。
直到有一天傻柱到了店裡,心血來潮煮了一鍋炒肝。他興致勃勃的和大夥分享。
“要說這炒肝啊,原先會仙居的不錯。這玩意就是咱們車把式的美食。要是配上餅或者包子能幹兩三碗。這必須是腸多肝少。豬肝不能久煮,就吃這股子嫩勁。勾芡瞧見沒有得慢慢來,醬油也是一樣慢慢來。顏色濃稠度才能達標。還有你們瞧這大蒜也是分三遍下去。來嚐嚐味道。”傻柱今心情不錯,分享完了還給,圍著的十幾個老客,一人打一小碗嚐嚐味道。
今天來了個不速之客,一個小年輕穿著一身灰色的中山裝。在朋友的攙扶下坐在了店裡。朋友就是普通農民打扮。一個勁的埋怨他。“你看看你,大字不識幾個,就愛瞎逞能,你去摻和什麼勁?我問你有工資嗎?學知識嗎?你爸你媽指望你靠喊口號活啊?”
傻柱一聽就是那些,在運動裡頭腦發熱的二愣子。他也不去看他,和熟悉的客人拼桌。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炒肝,倒了二兩酒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石頭,幫我買一碗那個,我餓了。前面都吐乾淨了。”年輕人指著傻柱的那碗炒肝和朋友說。
“傻了吧唧的,你沒看今天桌上沒人理你啊。喝那麼多酒,你錢哪?”朋友明顯不願墊錢。
“沒了,不是做了這身衣服嗎。”
“你爸不是給你十多塊錢了。都在這身衣服上了?”
“是啊,參加大會的領導都是這麼穿的。”
“你是哪門子領導?臭顯擺,走走走回去了。別耽誤人家做生意。”
“做生意,對了,你們憑什麼做生意!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年輕人突然提高的嗓門,讓大傢伙眼光轉向了他,只不過不是關心而是仇視。
小夥子渾然不覺,一個勁在那邊,拿自已完全沒理解的理論,在那指責著酒鋪。眾人看在他是孩子份上沒說話。劉洪斌也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小夥說的沒勁了,突然看到了躲在後面的張嬸。“我說怎麼會這樣,原來你在這裡!你個資本家的小老婆。你等著挨,哎哎哎你幹嘛,幹嘛呀。”
小夥子被隔壁一個,五十多歲的大漢單手拎了起來。“救命,打人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小夥本來還想說什麼對上了老漢的眼睛他哆嗦了。這眼神像是要他命啊,怎麼會這麼兇,這老頭殺過人吧。
小夥的朋友這時候來勸架了。“趙大爺,您知道他的,最近著了魔了。就喜歡胡咧咧。您抬抬手,您這是掐死過小鬼子的手勁。他細皮嫩肉的受不住。”
大漢沒理他,盯著小夥子。“不會說話就閉上嘴,不會做人你爹不教我可以教你。馬上給我滾,這附近再讓我看到你。打折你的腿,你可以回家問問你爹。我敢不敢,還有脫下這身衣服,還好意思參加會議。回去問問你爹把自已搞搞清楚再來。信不信老子去你們大會上揍你,你那些朋友還幫著我揍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