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江知野的眼前卻還是一片黑暗。
渾身痠痛，全身無力，第一次留下的感覺在經過一夜後便只剩下疼痛。
他掀開眼罩，刺眼的陽光照來，下意識用手臂遮擋。普通的一間公寓，凌亂的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空氣裡還瀰漫著昨夜瘋狂的氣息。只不過只有他一人資訊素的味道。
起身下地，江知野隨手撿起掛在一側的浴巾走向浴室。下半身痛的厲害，他走的異常緩慢。
開啟淋浴，熱水傾瀉，水蒸氣立刻瀰漫間浴室。
江知野站在水下一語不發，任由熱水沖洗自已，眼神黯淡發著呆。
他就這麼和人睡了，和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睡了。如此說來，他與傳聞那般不要臉又有何區別，算是親自證實了傳聞嗎？
熱水從頭頂砸下，順著下頜線瘋狂下落，兩腿間的汙濁順著水流滑下，一併流向地磚的水漏。
其實他該慶幸，這位少堂主對他很客氣，沒有折騰他也沒有虐待他，甚至出乎意料的有耐心，待他也很溫柔。
說實話，運氣這麼好實在沒必要矯情，可江知野還是雙腳無力，扶牆滑坐在浴室的地磚上。
頭頂的熱水還在噴瀉，滾燙又炙熱的砸在身上，看著從自已兩腿間混著熱水流出的白色汙濁，即使再強迫自已不要眨動眼睛，眼淚還是掉了出來。
他媽的有什麼好哭的？他又不難過，真的不難過…若非要問他此刻心裡的感覺，甚至可以說還存著點歡愉後的快感…那既然不悲傷，為什麼要掉眼淚？
江知野在心裡質問自已，明明心裡沒有一點委屈，他為什麼要瘋狂落淚，不受控制呢？
啪——
江知野狠狠地扇了自已一個耳光。
“他媽的別哭了！”
一巴掌下來，臉頰紅腫，淚水卻未停止。
啪——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
江知野看著自已的手掌，想起秦毅明扇他時衝上來阻攔的原仇。
腦子裡出現他的臉，江知野突然想給他打個電話，什麼也不做，就是想聽他用面無表情的臉叫一聲“小少爺。”
昨晚江知野一直在自欺欺人努力在心裡把那個男人當作原仇，和別人上床時拿身邊的老實人做性幻想…他這樣對一個保鏢是不是有些點過分了？
想著想著江知野忽然發覺，他的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扶著牆面起身，簡單做了清理，走出浴室站到鏡子面前，江知野用冷水仔細拍打著紅腫的雙眼，直到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床邊放著早準備好的乾淨西裝，穿在身上，繫好領帶，整理好頭髮，再照鏡子時他又恢復到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樣子。
房門外正好響起敲門聲。
“小少爺，收拾好了嗎？少堂主吩咐我開車送您回去。”
江知野看著鏡子裡的自已，最後幾秒扯起笑，彷彿發生的一切在他眼裡就是過眼雲煙，一夜歡愉。
拉開房門，看到畢恭畢敬站在門口的梁管家，手裡拿著一隻眼罩。
“收拾好了，走吧。”江知野自覺接過眼罩，戴在眼睛上伸出胳膊讓梁管家帶路。梁管家扶著他朝車子停靠的地方移動。
“你走慢點啊，你們家少堂主昨晚跟個…發情的狼狗似的，搞的我腰疼。”江知野嘴上說的輕浮，走不了卻是真的，步子但凡大一點他都覺得痛。
“知道了。”梁管家小心扶著江知野上了車，自已坐到駕駛位。
又是一路顛簸，江知野能感受到梁管家在有意放慢車速照顧他的身體。
“不愧是中堂的管家，做事就是周到啊。”他靠在座位裡，摸索著找到開窗的按鈕，滑下車窗，任由涼風吹在臉上。
“是少堂主的吩咐，要把您好好送回去。”
這少堂主做人果然客氣，現在道上混的像他這樣沒有戾氣的已經不多了。江知野在心裡嘀咕再怎麼說也是自已的第一個男人，多少還是好奇。
“說實話，你們少堂主是不是身體有缺陷啊？不然我怎麼沒有聞到他的資訊素？還有他為什麼不露面？不好意思見人？”
“少堂主他有沒有缺陷，小少爺昨晚還不知道嗎？”
“……”
靠，這老頭也是貧。
“您可是目前為止最靠近少堂主的人。”
“放屁吧，就因為和他睡了一覺？你們少堂主難道就睡過我一個人啊？”江知野哼笑一聲，將穿著高階皮鞋的腳架在車擋風前。
“確實就您一個。”
老管家的回答讓江知野雞皮疙瘩一起。
昨晚是他第一次？騙鬼呢？！江知野往上挺挺身子，身下立刻被扯的一痛。那樣的還只是第一次，那等身經百戰了怕不是要…把人搞死在床上？？
身下越來愈痛，江知野臉扭曲的像塊苦瓜。
“要不要找個藥店給您買點止痛藥？”梁管家見他表情不大對連忙問道。
“不用。”
他咬著牙根忍住痛，終於一點委屈的情緒被疼痛牽出來，拽緊安全帶發問：“江時冥有聯絡我嗎？”
“沒有。”
本來還想再問問……江知野卻鬆開手兩手交疊在腦後，身子一倒，算了，好像也沒什麼可問的了，只要江時冥暫且沒找麻煩就成。至於他是否平安，也不會有人在意吧...
腦子裡其實有個身影，他卻故意避開。
要不給賀珩打個電話？
“借個電話。”江知野伸出手，梁管家也沒多想，將自已的電話遞了過去。
“幫我開啟撥號頁面唄，我打個電話”
梁管家如是幫他，“用不用我幫你按？”
“不用，盲打不是問題。”
黑暗中感受到電話落在手裡，即使蒙著眼睛，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剛要撥通，最後一刻猶豫幾秒，換成了另一串數字。
“您要打給誰啊？”梁管家撥起轉向燈，聽見電話那頭被接通，一個低沉且熟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喂？”
梁管家神經一緊，手裡方向盤打滑，車子突然急向右轉，好在他反應迅速，重新握好方向盤將車子扶正。
“是我。”
“…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