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淮發瘋一般跑出去,跑到一樓大廳,迎面撞上一個雙開門冰箱。
祁穆遠一把拉住驚慌失措的溫淮。
“你怎麼了?”
溫淮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姣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人。
崩潰道:“你又是誰?”
溫淮快瘋了,從自己莫名其妙出現在求婚現場開始,這一切都無比荒謬。
溫淮試探性的胡亂伸手摸了摸祁穆遠手臂上的肱二頭肌,順手又用左手試探了一下祁穆遠的腹肌。
的確很強,但那又如何?兩人對決的話,一拳下去,祁穆遠就得跪在地上求溫淮不要死。
“小夥子,練的不錯。”溫淮摸到真實的面板,見到真人,心裡也冷靜不少。
祁穆遠卻只是看著溫淮手上的鑽戒盡顯落寞。
“你答應池承然的求婚了?”
溫淮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那顆九克拉的真愛眼淚。
“什麼求婚不求婚的,老孃被整了。”
溫淮不再留戀鑽戒的閃耀,再看這顆鑽戒越看越不對勁,越想越後怕,於是她一把薅下戒指,用力扔出八米遠。
“晦氣玩意兒,離老孃遠點。”
溫淮試圖向眼前這個鮮活的男人解釋,她很想抓住這唯一的稻草:“我不是什麼奇怪的人,扔鑽戒是因為剛才一堆人圍著要跟我求婚,然後突然來了一個搶婚的,然後我又突然開始不受控制的牛眼淚,再然後天花板……他們又突然不動了變成橡膠人了。”
“就……就……我知道你覺得不像話,這些也都看起來很離譜,但是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溫淮儘量不讓自己語無倫次,看起來像個瘋子。
她只是很想找到一個理解她的人,現在哪怕是有人再掏出十克拉的鑽戒也彌補不了她的心理陰影。
“我理解你。”萬幸祁穆遠並沒有覺得她是個瘋子。
但他彷彿聽不懂溫淮在說什麼,雖然但是,這也正常。
祁穆遠滿腦子只有溫淮扔鑽戒這件事:“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溫淮以為終於遇到一個正常人,就要感動的快哭了的時候,祁穆遠接著說:“溫淮,既然你不願意嫁給他,那嫁給我吧。”
祁穆遠立刻單膝跪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婚戒盒。
溫淮內心從大喜變為大悲,有沒有人管管這群男人?
……
“這顆鑽戒有十克拉,是我精心為你挑選的。”祁穆遠全然不顧崩潰邊緣的溫淮。
“比池承然送你的還多一克拉。”她一定會喜歡吧?
現在這裡沒有其他人圍著。
溫淮拔腿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亂叫著,“這是什麼恐怖片拍攝現場嗎?瘋子!!一群瘋子!!!!”
溫淮狂跑到大街,馬路上稀疏的車流和周圍的路人再次讓她鎮定下來。
溫淮回頭,慶幸那個肌肉男沒有追過來。
回家吧。
這個心聲響起的時候,溫淮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家在哪。
大腦一片空白,除了自己的名字,溫淮什麼也不知道!
失憶了?一定是失憶了。
先去醫院吧。
溫淮沿街走著,她開始注意街邊商店的牌匾。
很是奇怪。
路過一家冰淇淋店,但隔壁的好幾個店鋪卻沒有名字。
不止是這一處,好多地方都是,這邊有個書店,隔壁的店鋪沒有名字,隔壁的隔壁也沒有。
夏天的溫度很高,街道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憐。
溫淮決定隨便找家店先打聽打聽,就冰淇淋這家吧,溫淮推門進去。
“老闆,給我來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溫淮找了個地方坐下,全然不顧自己兜裡有沒有錢。
店裡只有兩三個客人,這樣的天氣除了上班族,應該沒有人會出來瞎逛。
老闆是個身材有些魁梧,但是看著很和善的男人。
明明長得跟魯智深一樣,卻偏偏讓人在看到他臉的時候覺得和藹。
“溫淮,給,你的冰淇淋。”
溫淮拿起冰淇淋吃了兩口才反應過來,她轉頭對老闆說道。
“你認識我?”
店裡此刻沒有多少客人,老闆也耐心的回頭,“當然認識啦,你十八歲開始就在店裡打兼職,你忘記了?”
溫淮完全沒有印象啊。
“這麼說,你也知道我家在哪了?”溫淮雙眼發亮,手裡的冰淇淋突然變得格外親切,人不可能一直倒黴吧。
老闆回憶了一下搖頭道:“不知道耶。”碩大的體型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居然還有點可愛。
“你沒告訴過我,所以我不知道。”老闆像是完成固定的臺詞一般,“不過這個月你的薪水該發了,喏,我一直在等你過來。”
老闆從腰間的卡其色圍裙裡掏出一個白色信封,溫淮接過開啟看了看,看厚度,裡面應該是有一千軟妹幣。
“謝了。”溫淮揮揮手裡的信封,迅速塞到包裡。
還有這樣的好事?吃冰淇淋倒給錢。
她迅速吃下最後一口冰淇淋,“對了老闆,這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
“最近的醫院在M市。”店長一邊清掃櫃檯一邊回答。
“M市?”溫淮完全沒有概念,因為這地方她聽都沒有聽說過。
“對啊,我們這裡是W市,最近的醫院在M市,離這裡大概一百多公里。”
店長說得輕描淡寫,溫淮也聽得輕描淡寫。
“哦,一百多公里。”溫淮用紙擦著滴在桌子上的冰淇淋液,突然驚呼,“什麼?一百多公里?”
“怎麼會這樣?!那你們生病了怎麼辦?”溫淮在自己腦海裡搜尋,一片空白,自己不能一直失憶啊。
“不知道耶,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生過病。”老闆老實回答。
溫淮從沒這樣無語過,偏偏老闆又不像是在撒謊,於是她認命地對著老闆比了一個大拇指:“不得不說,您的身體素質,可真是優秀呢。”
一臉黑線的從冰淇淋店裡出來,剛開門就迎面撞上了一個打扮清秀的少年。
少年的手裡拿著一本漫畫,看起來應該是很好看,不然也不會走路不看路,去看漫畫撞上溫淮了。
漫畫書掉到地上,溫淮好心撿起:“不好意思,借過。”
少年卻不樂意,他一把拉住溫淮不讓她走:“喂,你給我負責。”
溫淮眼睛瞪大:“負什麼責?”
溫淮回頭看著這個年紀不過十八的少年,這個年紀的少年還在青春期,說懂事兒吧又不太懂事兒,說叛逆吧也挺叛逆的,溫淮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從被求婚開始,就沒有一件事兒是順的。
果然不義之財自己不能收,話說剛才拒絕求婚,自己的運氣會不會好點?
於是溫淮開口,她決定給這個少年一個教訓:“你給我記住,第一,我不叫喂……”
少年出言打斷:“我管你叫什麼?你沒看見你把漫畫書給我踩爛了一頁嗎?!!”
溫淮想得沒錯,這少年果然蠻橫無理。
少年的聲音拔高了幾度,周圍的路人也逐漸被吸引過來圍觀。
溫淮氣不打一處來,又不想在路人面前丟臉,於是放低聲音,貼近少年咬牙切齒的示意他小點聲:“臭小子,你聲音大了不起嗎?你媽沒教你走路看路,撞到人要說對不起嗎?”
“是你該說對不起吧,大姐,你有沒有搞錯,是你把我的漫畫書踩爛了!”
溫淮的腦門都要被氣炸了。
少年聲音非但不小還變高了一度,你小子這麼會升調,怎麼不去參加選秀啊?
溫淮覺得要不是這個少年長了一張能看的臉,估計早就在外面被別人套麻袋毒打了幾百次了。
溫淮現在就很想這樣做。
“大姐?你叫誰大姐呢?”溫淮就沒見過這麼沒眼力見的少年。
“你給我看清楚,你丫的我也不過才……(尷尬了溫淮不記得自己多少歲),但是你個十八歲的小屁孩,叫什麼大姐?”溫淮乾脆擺爛,圍觀就圍觀,丟臉就丟臉,要社死自己也要拉著這個少年一起社死。
“我不管,你要賠給我!這本書是我借的!我還要還回去呢,爛了一頁我怎麼還,老闆不會收的!”
少年看起來也很崩潰,溫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話說重了。
溫淮瞟了一眼少年,也不像是故意訛人的,算了算了,就算自己今天倒黴吧。
溫淮妥協,從信封裡掏出一張紅色兒軟妹幣:“行了行了,這張總夠了吧?下次看見本大姐記得繞路走!”
少年接過錢,溫淮轉身拔腿就走,但是卻走不動,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拖住了,溫淮回頭。
少年拉著自己的衣襬,拿著那張軟妹幣不依不饒。
嘿,還真是個小騙子。
“你不能走。”少年眼淚汪汪,看起來還有幾分可憐。
溫淮頭頂的火山快爆發了:“鬆手?你給我鬆手,撒開我的胳膊肘。”
少年委屈巴巴的。
“這錢不夠。”
“什麼漫畫書一張軟妹幣還不夠?”溫淮震驚。
“這本漫畫是絕版的啊,我求了老闆好久他才肯借給我。”
少年站起來,從後面推著溫淮往前走,“我乾脆帶你去書店吧,老闆說賠多少你就給多少,就在前面。”
“什麼!說多少賠多少?放你孃的狗屁,這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溫淮從未感受到一個少年的力氣可以這麼大,儘管自己已經努力往後仰,少年也硬是跟自己又推又拉,還是糾纏到書店門口。
兩人對視一眼,又互相迴避,都有點兒心虛。
“你先進去吧?”溫淮想著這小子進去,自己就跑。
少年死死的抓住溫淮,這一路就沒松過手:“你先進。”
溫淮反問道:“你跑了怎麼辦?”
“那我們一起進去。”少年就是死活拉著溫淮不鬆手,溫淮也沒辦法。
兩人一步一步挪進書店,每一步都特別小心沉重,生怕對方跑了。
溫淮覺得或許,這,就叫做羈絆,這,就叫做孽緣。
早知道剛才就不扔鑽戒了,那玩意兒看起來不像假的,說不定還能值點錢兒。
溫淮現在腦門上就刻著兩個字:倒黴且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