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又只給清晝帶早餐！”
“哈？”蘇沉正忙著抄英語作業，顧不得樓卻的抱怨，連頭都沒抬一下:“你要是能一天不和我犯賤，我明天也給你帶豆漿。”
“誰犯賤？你犯賤吧。”
樓卻可不和他客氣，書包一甩砸到蘇沉桌面上，差點誤傷到江清晝桌子上的熱牛奶。
“你有毛病啊。”蘇沉用著陳述的語氣，彷彿在說不爭的事實，雖然在他眼裡樓卻是精神病就是不爭的事實。
把樓卻的書包抓起就要丟到地上，像是猜到了蘇沉的打算，樓卻幾乎同時伸出手按住了自已的書包，兩個人暗自較勁，一個非要扔，一個不讓扔，直到第三個人的出現打破了僵局。
“你們兩個怎麼又吵起來了？”
當機立斷決定鬆手任書包掉到地上，最好是東西全都撒出來才好。樓卻鬆了手，轉而摟住江清晝的胳膊，表情委屈訴起苦來:“清晝，蘇沉扔我書包！”
“你個惡人先告狀的。”蘇沉懶得理她，繼續抄作業。
江清晝把書包撿起來收拾好，拉著樓卻坐下，順帶著把她亂糟糟的桌洞也收拾好。江清晝拿出一本書，樓卻就伸手接著放在腿上，等著江清晝一本本都拿出來再把垃圾都扔掉，又把書本分類好放進去。蘇沉把抄好的作業交給課代表，有空來和樓卻算賬。
“粥，你別管她，讓她自已收拾去。”蘇沉把還熱的牛奶插好了吸管遞給江清晝:“還沒吃早飯吧？先把牛奶喝了。”
“下了早自習我再喝……”
“不行。”樓卻收回手，不讓江清晝再碰書，“我自已搞，你把牛奶喝了，還有這個。”
說著，樓卻從校服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年輪麵包。
“你肯定又沒吃早飯。”
“我……”
“別說你下課再吃，下課你就睡了，等一下又要胃疼。”
江清晝的胃病，她的兩個同桌都無比清楚，甚至比她本人還清楚。左右誰也說不過，她只好妥協，沒吃早飯是事實，有胃病也是真的。她早上起晚了，起來時哥哥江清且已經出門了，做好的早飯在廚房裡放著，江清晝硬是像沒看見一樣，一口沒吃。
一手面包一手牛奶，江清晝坐在兩個人中間，像是被投餵的寵物。
“我說，我是你們倆養的狗嗎？”
“狗狗到時間了會自已吃飯。”蘇沉說。
“狗狗餓了會自已找飯吃吧？”樓卻說。
“我要和你倆絕交。”江清晝說。
“快吃吧。”樓卻從課代表那裡又拿回了蘇沉的英語作業，因為她也沒寫。
蘇沉看見了也懶得說她，反而去江清晝那裡翻語文作業，“語文卷子借我抄一下。”
“你化學作業借我一下。”
江清晝吃完了麵包，急著抄化學作業，牛奶喝了沒幾口就被放在一邊。
“你把牛奶喝完我就給你。”
“那你別抄我的語文。”
“你們倆趕緊抄吧，一會兒老班來了。”
樓卻可不想聽他倆進行幼兒園小朋友級別的鬥嘴，早自習眼看著就要開始了，他們班主任最近魔怔了一樣，學校大門剛開就來上班，或者說就來看著他們，而他們？開門前就進來了。
三個人每天早上各有各的忙，手稍微慢點就趕不完作業了。
“你們倆誰寫數學了？”抄完了英語作業，樓卻又到處找數學卷子。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別的不寫這個也不能不寫，蘇沉和江清晝異口同聲:“我寫了。”
“那都借我。”
一個人抄一點才不會被發現。
高中的生活日復一日，枯燥無聊，唯一的快樂也只來自於身邊的朋友。
三個人忙了一早上，有驚無險地補完了作業。
第一節課英語課，催眠課，蘇沉和樓卻昏昏欲睡，江清晝左邊懟一下、右邊掐一把，看著兩邊誰也不許睡。
“別管我了，讓我睡一會兒……”
蘇沉最討厭的課就是英語課，聽不懂一點，還聽了就困，樓卻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兩個人期末分數加一起都不一定有江清晝一個人的分數高。
英語老師最近扭傷了腰，坐在講臺後面講著試卷，沒時間下來看他們，蘇沉就放心大膽地睡起來。換做平時，江清晝也不會管他，但眼看著要高三了，高三就要面對高考，再不好好學習可不行。蘇沉每科成績都不錯，唯獨英語和語文拖了後腿，偏偏這兩科又是江清晝擅長的科目，也不知道是為了報答他幾個學期幫自已帶早餐的恩情還是怎麼，最近的課上江清晝都監督著蘇沉不讓他睡覺。
樓卻稍微省心一點，自已還會控制睡意，不會像高一時那樣說睡就睡，一整天沒多少清醒的時候。
“你看樓卻都不睡了，你怎麼睡得著的呀。”
你要是這麼說話那蘇沉可不困了，他可以輸給英語，但不能輸給樓卻。
蘇沉和樓卻的孽緣開始於小學，兩個人是同班同學，還當了好幾年同桌。從小兩個人就誰也不服誰，明明愛好也挺相似的，難不成是同性相斥？總之蘇沉和樓卻一直都不和，但他們又一直都是朋友。
兩個人的關係就像是，永遠會在一個隊伍裡跑接力，等到接棒時一個不想被超過去，一個想著必須要超過去，最後兩個人一起跑到終點第一個撞線，然後痛失比賽資格。
吃了激將法後，莫名其妙燃起了鬥志的蘇沉腰背挺得溜直，低頭看了眼卷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歪著身子靠過來，蹭江清晝的卷子。
“我卷子丟了，借我看一眼。”
“桌子上那是啥？”江清晝不相信他，瞥了眼他自已面前的卷子。
蘇沉把卷子扔到一邊去:“前幾天的卷子，我亂拿的。”
“哦。”
江清晝把卷子往他那邊挪了挪。
“講到哪了？”
“這個。”
樓卻好像是聽到了他們講話，也湊了過來，可惜她的卷子沒有丟，被江清晝以三個人看一個卷子也太明顯了為由趕了回去。
“你又不是沒卷子，好好聽課。”
“哦。”
過了會兒樓卻又湊了過來:“清晝。”
“嗯？”
“我這次小測分數肯定比蘇沉高。”蘇沉覺得她有病，好端端的又來招惹自已，那他當然是要招惹回去。
蘇沉，超級吃激將法。
“哈？班級第二十九名在這裡說什麼呢？”蘇沉說。
“班級第十四名有什麼資格嘲笑我啊？”樓卻說。
“你倆差不多得了。”江清晝說。
“萬年老二不要說話。”蘇沉和樓卻說。
“你們三個說什麼呢？”英語老師說。
最後三個人都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談話了。
“你們三個怎麼總上課說話？哪裡來那麼多話啊？樓卻你之前不是總睡覺嗎，現在不睡覺就開始說話了是吧？蘇沉你怎麼到哪都能聊起來？還有江清晝怎麼回事？怎麼連你也能說話？”
“啊……”江清晝臉燒得通紅，她不是話多的人，但是一和蘇沉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她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老師，是我話太多了總拉著江清晝和我說話。”
蘇沉及時解圍讓江清晝免了一頓罵，因為這頓罵落到了蘇沉頭上。蘇沉總是這樣默默把責任攬到頭上，救江清晝於水火之中，又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讓江清晝忍不住想，他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嗎？還是隻是自已……
不對不對，不能太自戀，自已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別，不過是蘇沉人太好才會這樣，而且他們兩個說話本來也有蘇沉一半責任。
三個人從辦公室出來，蘇沉被單獨留下，樓卻拉著江清晝去了廁所。
樓卻從衣服兜裡翻出唇釉，抓著江清晝給她試色，江清晝心不在焉的，倒是也不反抗。
“你塗這個色好看！”樓卻把唇釉塞到江清晝衣服兜裡。
“啊？你給我幹嘛？”
“你就當六一兒童節禮物。”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過什麼兒童節，你快收起來。”
江清晝是身邊人裡最小的那個，包括哥哥在內都喜歡給她過兒童節，明明他們是雙胞胎，但只有她被當成小孩。
“那你就當去年的生日禮物。”
“不行，你去年又不是沒送我東西。”
“那就前年的生日禮物，或者大前年的，那麼多生日呢就當是補上以前的。”
江清晝喜歡鑽牛角尖，樓卻也是個倔脾氣，江清晝說什麼都不要收，樓卻也不想和江清晝再多廢話。
“哪有那麼算的，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呢，那我也要給你補上之前的生日禮物。”
“哎呀我就是想給你，你收著就完了。”
看出來江清晝還要拒絕，樓卻搶在她開口前拉著她往教室走，不讓她有機會把唇釉再還回來。
“什麼禮物也不是，你不用回禮，就當是你自已買的。”
“哦……”
回到教室時，蘇沉已經回到座位上了。蘇沉看到她們回來，眼睛掃過江清晝的嘴唇:“粥，班任叫你去辦公室找她。”
“啊？叫我幹啥？剛才不是都說沒事了？”
“對啊，老班不是都罵完你了，叫清晝幹嘛？”
“肯定沒什麼事，去吧。”
江清晝去了辦公室，樓卻坐下，蘇沉看周圍沒人，坐到江清晝的座位上，挨著樓卻。
“離我遠點兒，怪噁心的。”
“放心，我也嫌你噁心。”
蘇沉手上拿了個髮卡，粉色的小兔子，樓卻餘光瞄到，露出一臉勝利的笑容:“我贏了。”
“哈？”
“她今天收了我的禮物，你今天不許送了，不對，這周都不許送了。”
“果然是你塗的。”江清晝一回來他就發現她嘴上亮晶晶的，她不是上學會化妝的人，猜就是樓卻搞的鬼。“話又說回來了，我憑什麼聽你的？”
“不聽就不聽唄，你猜她會不會收？”
“嘁。”
江清晝不習慣收禮物，能收下樓卻的唇釉已經算是破天荒，連著收兩個禮物確實不太可能，蘇沉只好作罷，另找機會把髮卡送給江清晝了。
“你有點太明顯了。”
“女孩子之間這樣很正常啊。”樓卻眼神飄忽，她明知道蘇沉不是這個意思，蘇沉也懶得說破她就是了。
“你最好是。”
……
江清晝走到辦公室門口，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想起嘴上還塗著唇釉，趕緊用手背蹭了蹭嘴。
“進來吧。”班主任的聲音傳來。
江清晝推開門，走進辦公室，“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班主任微笑著看著她:“清晝啊，老師叫你來是想跟你說一聲，咱們馬上要高三了，可不能上課還這麼說話了。”
“好……”怎麼還是這事。
“最近化學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江清晝記得自已曾經考過化學個位數，於是被化學老師和班主任面談，她說自已就是學不懂化學，老師也沒為難她，只是後來時不時會這麼問上一嘴。
都說了學不懂那肯定全都是困難啊。
“還好……”
“我記得蘇沉化學挺好來著，你沒事多問問他。”
“嗯嗯。”那當然好了，班級第一。
“下課討論啊，不許藉著問問題上課說話。”
“嗯嗯，那老師我回去了。”
江清晝轉身就要跑。
“等一下，還有件事。”
“啊？”江清晝有些驚訝:“還…有什麼事？”
“我聽王老師說最近縣裡有個作文比賽，我記得你語文成績一直很好，寫作能力也很強，上次月考是不是還拿你的作文當論文來著？”
“是有這事。”江清晝猶豫了一下，“可是老師我……”
“老師想讓你參加這次比賽，有時間嗎？不算負擔吧。”
挺算負擔的。
“你們也要畢業了，有些事老師也不想說，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這種比賽對你寫作文也有幫助，參加一下也不是壞事。”
江清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老師，我參加。”
“好，你回去吧。”
江清晝走出辦公室，思緒混亂。她最討厭參加比賽，心態不好容易給自已內耗瘋，參加比賽又各種麻煩事，要準備比賽還要和人社交。但是話說到這份上，她又實在不好拒絕。
對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具體又是說哪些事呢。
回到教室，樓卻和蘇沉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蘇沉學英語，樓卻在補覺，見江清晝回來，兩個人立刻圍了過來。
“老班找你幹嘛？”樓卻問道。
“老師讓我參加作文比賽。”
“你不是最討厭這種麻煩的比賽了？怎麼沒拒絕？”
“拒絕人也很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