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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喚醒萬念俱灰的愛情3

“活人用什麼和死人比啊?”

樓卻一口酒下肚,語氣雲淡風輕,黎鶴鳴傻了眼,她沒想過這種可能。按江清晝的性格,很難真心喜歡什麼,可是一旦喜歡上就長情又深情。

比如一個牌子的水果奶糖她能從七歲吃到現在,一部喜歡的電影她每個月都會翻出來看了又看,一件喜歡的衣服她要批發好幾件然後件件都穿爛……

江清晝對愛情的態度說不清消極還是積極,她愛看真摯美好的愛情,喜歡戰爭中浴血綻放的愛情,日常中細水長流的愛情,黑暗中互相救贖的愛情。愛情可以是溫柔體貼,可以是當鞋合腳,愛情可以是各種各樣的,但無一例外都是江清晝所向往的。她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就是有人願意付出一切像愛自已一樣去愛另一個人,她不相信的是這種愛情會與她有關。

黎鶴鳴記得江清晝曾和她說過,因為她太清楚自已是怎樣的人,所以她堅信不會有人愛上真正的她,因此她乾脆不會展示真正的自已。

江清晝現在不相信虛假的真愛降臨到自已頭上,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相信過,然後真的有這樣的人出現在了她身邊,給了她幻想的愛,然後那個人又離她而去,所以她從此相信不會再有第二個他了。

又或許她從未相信過,只是他的出現是個意外,他突破她的防線走近她身邊,在她已經心生幻想後,又離開。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不能太早遇見太驚豔的人。

黎鶴鳴看著面上一臉淡漠的樓卻,心裡竟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在黎鶴鳴思緒亂飄、腦內風暴時,樓卻正嘻嘻哈哈地和江別塵扯閒篇,兩個人莫名其妙乾杯,喝了好多酒。

黎鶴鳴怕她喝醉,攔著她不讓她再喝了。

林聽和江清且兩個人剛出去洗照片,江別塵無聊,於是一直和樓卻喝酒,剛又準備和樓卻乾杯,就眼見著黎鶴鳴給樓卻的酒杯摁下。

江別塵自已端起杯喝了一口,“讓她喝吧,借酒消愁。”

黎鶴鳴不理解,借酒消愁豈不是愁上加愁,清醒時沒能解決的問題,醉了也不過將其擱置忘卻,等到恢復清醒,痛苦也一併恢復。

但樓卻正有此意,她寧願用酒精麻痺自已,清醒時總是痛苦,她想一直醉下去,舉起酒杯又繼續喝。

黎鶴鳴還想說什麼,被江別塵打斷,錯過了開口的時機,再沒找到機會開口。江別塵可能也是有心事,和樓卻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黎鶴鳴真擔心他倆喝醉了,好在江清且和林聽及時回來了。

江清且幾乎是馬上搶走了江別塵手裡的酒杯,瞪著眼睛看他:“怎麼又喝?”

兩個人吵吵鬧鬧,怎麼看都像是小情侶的情趣,林聽手拿著幾個裝著照片的牛皮紙袋,給兩個江留出二人空間,坐到了兩個女孩子這邊。

他一坐下,樓卻就朝他伸出手。

林聽愣住,看向她,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把手中的牛皮紙袋分給她一份,“你的直拍影片呢?”

樓卻開啟紙袋,拿出照片只看了最上面幾張,嘴角忍不住上揚笑得開心,又小心翼翼地把照片裝回去,“影片明天發你,我得剪輯一下。”

江別塵和江清且還在一旁鬧,黎鶴鳴看著他倆,問林聽不用管他們嗎:“不用管他們倆嗎?”

林聽聞言回頭看了眼兩個人,又轉回頭來搖搖頭說:“江別塵就是喜歡喝酒,番茄會看著他的,而且他酒量挺好的。”

說到喝酒,林聽又想起那晚的事,他之前從沒見過江清晝那個樣子,就像他不清楚江清且的酒量,他也不清楚江清晝……的大部分事。眼前的兩個小姑娘,樓卻擁有江清晝幾近完整的高中時光,剩下的部分分給了蘇沉和江清且,而她大學的全部時間又被黎鶴鳴和其他他更加不認識的陌生人侵佔。

當然這其中他最羨慕江清且,江清晝出生後的每個瞬間,都有江清且的陪伴,他們有著斬不斷的血緣羈絆,而他只能透過特殊手段與她產生一點法律保護的強制捆綁的關係。

或許江別塵沒有心事,可林聽有心事,樓卻也有心事,兩個人各自看著手裡裝著江清晝照片的牛皮紙袋發呆。膠片凝固了片刻的時間,企圖把某一息一瞬的江清晝永久留在身邊,實際上被留在原地的只有照片外的人。

“你也和粥粥一起喝過酒嗎?”林聽沒有抬頭看任何人,黎鶴鳴看不出他是在問誰話,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語。

樓卻興許也喝得腦子不清醒,習慣性接話:“當然喝過。”說罷嘲笑地看著林聽:“你沒機會?”

“……”

林聽張嘴要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也沒心思繼續喝酒。樓卻越喝越上頭,林聽拿走桌子上剩下的酒,樓卻不滿地站起身要去搶,黎鶴鳴怕她摔倒,急忙伸手去扶她。

“你把酒給我!”

“小孩子少喝點酒。”

“我又不是你妹妹!你憑啥管我?憑啥管江清晝?”

黎鶴鳴和林聽一起摁住喝多了耍酒瘋的樓卻,把她摁在沙發上。林聽把酒遞給黎鶴鳴讓她拿走,他坐到樓卻旁邊看著她。

“我沒、我沒有管江清晝。”林聽中途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你不敢管她。”

“對。”

“你怕她陰晴不定、捉摸不透的心說不準哪一下真的生氣,之後再也不理你,從此無視你再出現她的生活裡,你不想她討厭你,更不想她不在意你。”

樓卻真的醉了嗎?林聽不敢苟同,她三言兩語總結了了他的心,他想像個哥哥一樣管著江清晝,是因為擔心她受傷,擔心她被騙,擔心她在外被人欺負沒人給她撐腰;與此同時他又不敢管江清晝,江清晝討厭被人管束、說教,討厭過度關心,討厭親密關係,他怕自已失了分寸,怕走得太近而被推得太遠,謹慎地把握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樓卻整個人醉醺醺的,說話已經開始口齒不清,問的話也前言不搭後語,林聽覺得自已肯定也是醉了,不然怎麼會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你知道嗎,高中時清晝第一次和我介紹你,你穿著一身與高中格格不入的衣服,好像是什麼名牌來著,江清晝不懂,她看不出來,我一眼就能知道那衣服貴得要死,你就那麼大咧咧地站在我們班門口,惹得來往的男生女生都看你。”

林聽當時是去學校給江清晝送藥,他記得那天他本來在自已開的咖啡店裡磨咖啡豆,於是那件衣服上還帶著咖啡的味道,江清晝說他身上好苦,於是他記住了她不喜歡喝咖啡。

“我本來還拉著蘇沉說誰家家長這麼年輕,結果就看見清晝出去和你說話,回來告訴我們你是她認識的哥哥。”樓卻一邊回憶一邊說,偶爾記憶卡住還會停頓一下:“後來沒見幾次面,也就第一次和你說話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對清晝哪裡是哥哥關心妹妹啊……”

樓卻趴在桌子上,黎鶴鳴也已經回來,坐到她旁邊,她眼神清明,凝視著手邊的酒杯,酒杯後看見林聽的手,一雙屬於男性的、成年人的手,手指比她長,手腕比她粗,手掌比她寬厚。

“你分明喜歡清晝。”

黎鶴鳴假裝平靜,故作無事地聽樓卻說出林聽隱瞞的心事。

“你喜歡她啊,其實你藏得挺好的,不對……之前藏得更好,最近你怪怪的,但是番茄哥肯定沒看出來,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我看出來了嗎?”

樓卻換了個姿勢,下巴墊在胳膊上,眼神從酒杯上離開,沒有阻礙地直直地看著林聽的眼睛,“因為我也喜歡她。”

林聽不確定自已對江清晝的那份喜歡,能否夠格算得上愛,但無論是什麼,都到到此為止。

樓卻給自已倒了杯冰水,含著冰塊靠在沙發上,脫了鞋屈起腿,抱著雙膝縮在沙發上,“但是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她和誰談都行,和你不行,蘇沉也不行,我也不行。”

“可蘇沉和她談過了。”

“那蘇沉就更不行了。”黎鶴鳴想,樓卻應該醉得厲害,她醉到忘了蘇沉已經不在了,或是忘了死人沒法和活人比。

樓卻含著冰塊支支吾吾繼續說:“她遇到蘇沉太早了,蘇沉也死得太早了,蘇沉把所有可能性都毀了,江清晝的可能性,我的可能性,你的可能性,她和我或和你的可能性。”

蘇沉的出現給江清晝的愛情開了個好頭,相似的性格又相反的思考方式,讓他們在愛裡痛苦地愛,在互相傷害中愛得兩廂情願,蘇沉的死達成了江清晝幻想的愛情最完美的結局,他死在了最愛她的時候,後續時間又會給她的記憶拋光打磨,讓她一天比一天更愛他。

她的愛情死在陽光最燦爛的日子,烈日下炙烤的是她的屍體,還有她夭折的愛人。

江清晝體驗到了她嚮往的熱烈的愛,她感受到了一個人像愛自已一樣去愛她,這份愛讓她幸福,她也要揹負這份愛帶來的後半生都連綿陰雨的痛苦。

“你沒機會的,清晝從來沒把你放進安全範圍內,我也沒機會,我必須永遠做她的朋友。”樓卻笑著給自已和林聽判了死刑,她突然想起之前江清晝說過的一句話:“我不是非要等他,只是除了他之外,我好像也沒辦法喜歡別人了。”

她覺得自已除了江清晝以外,再不會如此地愛一個人了。

“樓卻你喝醉了,休息一會兒吧。”

黎鶴鳴實在不敢讓樓棄繼續說下去了,她聽了這麼多,她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不會被林聽滅口吧?

林聽後來再沒說話,也沒喝酒,只是給她倆叫了司機,把她倆各自送回了學校,後來他又和江清且還有江別塵說了什麼,黎鶴鳴無從得知。

走在校園裡,她的腦子還一片混亂,樓卻說出的資訊量大得難以消化,她明明沒喝酒,也像是醉了一樣。

拿出手機發現江清晝半小時前給自已發了訊息,說她會晚點回來,聚餐喝了酒,可能要她接一下自已了。江清晝發了幾個抱歉謝謝的表情包,還發了幾張聚餐的照片,照片上幾乎都是她不認識的人,除了最後一張合照。

江清晝摟著劉爽,白雪公主的其他演員們擠在畫面中間,周午在最中間舉著手機給大家拍照,樓棄被迫和周午勾肩搭背,兩個人頭上還帶著情侶髮箍,背景板裡李輕眉被一群人圍住,所有人都在看鏡頭,而李輕眉看著江清晝。

黎鶴鳴打字回了個好,讓江清晝玩得開心,回來記得提前給自已發訊息。訊息發出去沒兩分鐘,江清晝發過來一條影片。

她點開影片播放,是江清晝在錄影片,周午和樓棄被起鬨喝著交杯酒,還有人吵著說下一輪懲罰要玩pocky遊戲,周午紅著臉大喊不行,一激動把高腳杯裡的酒都撒在了樓棄臉上,江清晝在手機後面笑個不停,一個手抖手機掉到地上,鏡頭一片黑暗,接著被李輕眉撿起,黎鶴鳴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大,聽背景裡的對話。

“你別給自已摔了。”李輕眉湊過來坐到江清晝身邊把她摟進懷裡。

江清晝今晚被不少其他社團的男生找藉口要微信,她懶得一一篩選,又不能給了這個不給那個,乾脆全都喝酒推脫說李輕眉該吃醋了不讓她加單身男性,量她酒量再好,現在也有些頭暈。

她沒骨頭似的躺在李輕眉身上,伸手去搶手機,李輕眉結束了手機錄影,塞到她手裡,又拿出自已的手機,對著江清晝開始錄。

“江清晝小姐,請問你喝醉了嗎?”

江清晝最聽不得說她不行的話,撅嘴搖頭:“沒有,這麼點酒誰會醉啊?瞧不起我?”

“那麼你現在做的事都是清醒狀態下自願做的並沒有誰威脅你誤導你或者被酒精麻痺大腦而做出錯誤指令。”

“……對。”

“那你算不算是抱著我?”

李輕眉心機地躲開自已摟著江清晝的胳膊沒錄進去,江清晝要回頭看他的手,他又趕緊把手藏起來。

她確實躺在李輕眉懷裡,江清晝左看右看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但她嘴比腦子反應快:“沒有。”

說罷她推開李輕眉,靠在沙發上面對著他,“我在抱沙發。”

李輕眉又靠過去,“可你剛才在我懷裡唉。”

“剛才確實抱著你,不對,你是抱著我。”

“是你躺在我懷裡讓我抱著你啊?”

李輕眉夾著嗓子茶裡茶氣地講話,江清晝殘存的理智和他繞著彎彎,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潛意識裡又不想服輸,理不直氣也壯。

“是又怎麼了?”

李輕眉看她上鉤了,笑得開心,歪著身子,臉故意往江清晝臉邊貼,“那你佔了我便宜,是不是該補償我?”

一聽這話江清晝皺起小臉,一巴掌糊在李輕眉臉上,嘴裡嘀嘀咕咕聽不清在說什麼。李輕眉本想順勢在她手心親一口,沒想到江清晝先他一步反應,另一隻手糊上他另一側臉,雙手捧著他的臉頰用力往中間擠,額頭頂著他的額頭。

“我自已的男朋友,我抱一下怎麼了?你當初還未經允許就親我了呢?要補償也得你先補償我。”

李輕眉被逗笑:“那你要怎麼補……”

後半句被江清晝的吻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