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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人不能活在真空裡

李輕眉的石膏最終被他清理了兩大箱子出來,除了初戀的頭,都被他裝箱扔掉了。

“你真捨得啊?”

“捨不得啊。”

“那還扔?”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李輕眉說著,不帶一絲悲傷地把箱子放到廢物回收站,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看向還抱著箱子的周午,疑惑他為什麼還不動:“你想欣賞哥的藝術了?”

“誰要欣賞……”周午把箱子摞在李輕眉剛扔的那個上面,嘴裡嘟嘟囔囔:“真搞不懂你這樣有什麼樂趣。”

裝滿了回憶的東西是可以說扔就扔的嗎?周午不理解,從小到大他都不捨得扔掉自已喜歡的玩具、穿過的衣服、看過的書和玩爛的球。它們都承載了相應的人生片段,周午把它們當朋友,就像是家裡養的貓貓狗狗,是有靈魂的,怎麼能隨便亂扔。

李輕眉捏這些石膏的時候,也是認真的,而且不難看出他也很喜歡它們,儘管他每一任女友都是玩玩,不動真心,可快樂不是假的,怎麼說扔就扔了?

“怎麼就無趣了?我捏的時候也沒哭著捏吧。”

“不是,我他媽……”李輕眉有時候真是賤得周午沒辦法,“你不是說談戀愛就是玩樂?”

“對呀。”

“那些石膏你也挺喜歡的。”

“對。”

“它們算是,嗯……那些快樂回憶的象徵?”

“嗯。”

“那丟掉它們不會好像把回憶丟掉了嗎?”

李輕眉沒太聽懂:“它們只是和那些回憶有關,事都記在我腦子裡呢,扔掉它們又不是把我腦子也一起扔了。”

“放屁。”周午才不相信他都記著:“你上一任女朋友叫啥?”

“呃……重要嗎?”李輕眉語氣自然,讓周午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怎麼說他。

“你連上任女朋友都不記得,你還說你都記得。”

“不不不。”

李輕眉意識到周午和自已一直在雞同鴨講,他以為周午指的回憶是指他以為快樂的回憶,就只是快樂,記住的是情緒,是感情,而不是具體的人和事。

“當時的快樂我確確實實感受過了也還記得那種快樂,這不就夠了?難道我要把每一任戀人和我發生的一切都事無鉅細地記著嗎?怎麼可能。”

“那你捏石膏時也是快樂的,現在卻把它們扔了。”

“快樂過了就夠了啊,幹嘛非要把它們都留著,人是不可能活在回憶和過去裡的。”

短短一天內,周午兩次被李輕眉的價值觀震撼,他說得也不全無道理,只是周午無法認同,接受不能了。

哪裡有人能只記得情緒不記得其原因啊,萬一哪天想回憶自已為什麼快樂,卻根本想不起來是誰是什麼讓自已感受了快樂,那該多空虛啊。

“那江清晝的石膏捏好了,你也會扔吧。”

“嗯……不一定。”

李輕眉還沒想好要怎麼捏,未來的事他又說不清楚。

“我看你早晚也會扔,無情的傢伙。”

“好無情啊寢室長,怎麼能這麼說我這個純情少男呢~”

“…純純濫情。”

……

不需要再出門,第二天也不要早起,江清晝換了衣服洗了澡,就直接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

樓卻的電話叫醒了她,她才想起來還約了樓卻見面,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急忙起來洗漱穿衣服,江清晝花了十分鐘做完這一切,打著電話跑到校門口接樓卻。他們學校大門需要刷卡才能進,外人沒有人帶是進不來的。

“我睡過了……”

江清晝難掩歉意,拉著樓卻快步往臨近的教學樓走,讓她進去暖和暖和,手都涼了。

“沒事,我不冷。”

“還不冷?”江清晝轉身用另一隻手摸她的臉:“臉都是冰的了,還說不冷,今天怎麼沒圍圍巾啊?”

“出門時忘了。”

江清晝把自已的圍巾拆下來一圈,和樓卻一起圍著。

“等一下我去排練,你和我一起去吧,可以在下面看節目,我正好去後臺幫你拿票。”

“好。”

今天是最後一次大彩,明天就正式演出了。江清晝和樓卻來到後臺,把樓卻安置在觀眾席後,她就去了換衣間,劉爽剛剛換好衣服從裡面出來。

江清晝繞開她就要進去,拉門的手被劉爽抓住,“等等,裡面有人。”

“嗯?哦。”

看樣子江清晝是沒聽懂劉爽的意思,她靠近江清晝小聲說:“你的紋身。”

“啊!那我等會兒再進去。”

說來劉爽確實守信,真的沒有說出去,也沒有拿這個再開她的玩笑,要不是她剛剛提醒自已時又說起這事,江清晝都要懷疑那天的事是她的夢了。

江清晝做夢總是夢見以前發生過的事或者第二天沒發生的事,害的她時常分不清哪邊是夢,哪邊是真的發生的。

劉爽沒有走開,站在江清晝旁邊和她閒聊天:“李輕眉沒和你一起來?”

江清晝搖搖頭,她和李輕眉不是那種形影不離的小情侶,本來兩個人就各自心懷鬼胎的,不總在一起也很正常,但是劉爽幹嘛在意這個?

“他還沒來嗎?”

“嗯。”劉爽今天來得很早,早飯還沒吃就被叫來了,也不知道來這麼早幹啥。

學生會缺人手幫忙搬東西,就把各個節目的演職人員叫來一部分充當苦力。劉爽本事也是學生會的,自然沒能逃過,她來了之後發現身為學生會長的李輕眉竟然不在,頓時覺得自已是個大冤種,學生會這該死的官僚主義令她噁心。

“早上來了就沒看見他,到現在也沒見到人影,死了?”

劉爽口直心快,說話不中聽,江清晝倒也習慣了,況且罵的是李輕眉,和她江清晝有何關係?

“他可能有什麼事吧。”

昨天下午給自已發了約會取消的通知後,李輕眉就沒再和自已說一句話,江清晝又不是主動的人,她已經過了有耐心裝溫柔的時候,自然也懶得去主動聯絡李輕眉。你不說話,那我就也裝死。

急匆匆趕回宿舍說有事,然後就再沒出息,該不會是宿舍被炸了吧,還是說發生命案了,男生宿舍殺人案?不可能,這又不是柯南,作者又不叫青山剛昌。

等到換衣間裡終於沒人,劉爽也離開,江清晝抱著衣服走進去。她的服裝看似華麗實則結構簡單很好穿,只是各種小飾品讓人有一種衣服難穿的錯覺。而且穿了這麼多次,她已經輕車熟路了,不到五分鐘就換好了衣服。

走出換衣間找了個角落坐下,等待副社裙裙姐來給她化妝——男生都不會化妝,女生呢也有好多純死宅,根本沒有化妝品,所以所有人的妝造都由副社包攬。還有人沒來,也沒到正式開始的時間,江清晝無聊地開始刷手機。

看一會小說,覺得沒意思,又退出來去翻漫畫,漫畫看著圖片看不下去對話,又退出來,看著手機桌布發呆,手有自已的想法就把微信點開了。江清晝意識回籠時,她已經點開李輕眉的聊天框了。

問點什麼比較好吧,但是問什麼呢?

正猶豫著,周午穿著公主裙從她視線裡閃過。江清晝當即放下手機喊住周午。

“女鵝!”然後伸出了爾康手。

周·白雪公主·但黑皮·所以黑炭公主·但更像黑山老妖·午:?我嗎?

周午四周看看,也沒看到別人,江清晝也看著自已,他伸出手指對著自已指了指:“你叫我?”

“媽媽就是在叫你,女兒,過來。”

江清晝張開雙臂,一臉慈祥:“來,到媽媽這裡來。”

周午黑著臉就過去了,像是要對花季少女圖謀不軌的變態——他可還穿著裙子呢。

“什麼事,母后。”

“咳……那個……李輕眉……怎麼沒來?”

雖然早已麻痺自已接受了江清晝和李輕眉談戀愛的事實,但親耳聽到江清晝叫李輕眉的名字還是有一種次元壁破了的感覺。

周午拉了個凳子在江清晝身邊坐下,這幾天穿多了裙子,他甚至翹著二郎腿以避免走光雙手也交疊著放在膝蓋上:“他沒和你說嗎?趙又歡住院了。”

“啊?”

這麼說來趙又歡今天一直沒聯絡自已,她們還說好了這兩天要找時間拍廣子。他們之前拍了一些日常風的vlog,江清晝也發過一些穿搭和美妝影片,校內人很多都知道她是個小網紅。趙又歡幫她拍了模特圖之後,也陸續接到一些模特的工作。

“趙又歡住院了和李輕眉有什……不會是李輕眉給他打住院了吧?”

周午擺擺手:“那倒不是,但確實是李輕眉害他住院了。”

原來說的宿舍有事是這個事,趙又歡也夠倒黴的,前幾天還去醫院找自已借宿,現在就真的住醫院了。

“所以他是去醫院照顧趙又歡了?”

周午又搖頭:“雖然有他責任,但主要不怪他,怪陳星。”

“陳星?”

陳星是江清晝唯一沒見過的室友,周午一下子也忘了這事,又解釋起陳星是誰。

“啊,我忘了你不認識他,我們是六人寢,他就是你沒見過的第六個人。”

“哦哦。”

“簡而言之就是趙又歡和陳星最近在冷戰,然後趙又歡因為和陳星置氣,站凳子上把自已摔了,我們叫李輕眉回來幫忙,結果他幫倒忙,開門撞到陳星,陳星又砸到趙又歡身上,於是就住院了。”

“我怎麼感覺李輕眉責任更大。”

“把他摔了的凳子是陳星的。”

陳星已經負責了照顧趙又歡的全部事情,所以根本用不上李輕眉去醫院。那他為什麼還沒來呢,因為陳星只顧著照顧病人,忘記了還要頂替趙又歡去補充合唱節目的人數,李輕眉跑去醫院是抓陳星去了。

“你她媽的到現在都沒看一眼歌詞。”

陳星戴著耳機排隊給趙又歡買餃子,李輕眉急得火燒眉毛,拿著合唱曲目的歌詞和站在他身邊磨嘰個沒完沒了。

陳星根本沒聽他講話,李輕眉上手拿走他的耳機,就差揪著陳星耳朵對他說話了:“大哥你能不能別聽歌了看看我!”

陳星轉頭看他一眼,又轉回去:“看了。”

“明天就正式演出了,你對口型也得知道歌詞吧?咱下午還得大彩呢,你能不能趕緊買完這破餃子然後和我走?”

“知道了知道了。”

陳星拿過歌詞看了眼,問李輕眉這啥歌,咋唱。李輕眉忍無可忍,插隊拿走餃子拽著陳星脖領子就往醫院走。把餃子給趙又歡後又拽著人回學校,一路上一邊走一邊逼著陳星背歌詞並在他耳邊迴圈演唱。

陳星嫌他煩,捂住他嘴:“你一直唱影響我背。”

“我不唱你能會唱嗎?”

“我不就是個充數的,幹嘎巴嘴不就行了?”

陳星乾脆詞都不想看了,塞回李輕眉手裡,雙手插兜,又戴上了耳機。

李輕眉看這小子油鹽不進,抱著胳膊快步跟上他,用肩膀撞他。

“節目單上報的可是趙又歡的名字,你要是表現不好,我就給趙又歡扣綜測。”

李輕眉胡說的,學生會長哪裡來的那麼大權力,而且一個合唱,報的是合唱團的名字,哪裡會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寫上節目單。但是騙騙陳星絕對夠用,這人一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電腦型號和遊戲攻略他還能知道啥?

陳星果然認真起來,把歌詞拿到手裡仔細揹著。李輕眉知道了,以後想讓陳星聽話,提趙又歡就行了。

說到趙又歡,李輕眉賤兮兮地抬胳膊摟住陳星:“你倆這是和好了?”

陳星不理他,也不妨礙李輕眉繼續犯賤。

“你說你,平時不給人家一點好臉色,把人家真搞生氣了,又不去道歉說什麼絕交就絕交,然後人家真要絕交了,你又去道歉了,星哥,何苦啊?”

陳星斜眼瞪他,李輕眉知道這是被他說對了,要是他胡言亂語沒一句說在點子上,陳星才不會這種表情,應該是一臉不屑、毫不在意才對。

越破防證明對方說的越正確。

“你怎麼像個喜歡欺負喜歡的人的小學生似的?”

“什麼意思?”

“只有小學生才會為了引起對方注意去故意欺負人呢。”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更何況當局者的陳星是個木頭腦袋,旁觀者的李輕眉是個久經情場的大情種。

“陳星小朋友,你沒發現你最近幾個月特別喜歡欺負歡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