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且趕到醫院時，江清晝正躺在病床上看英劇，床邊還掛著葡萄糖點滴。

“江清晝！”

“嗨，老哥。”

江清晝沒心沒肺地朝江清且笑，他怒氣衝衝地走進來，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零食還有一布兜子的糖，他把除了布兜子的東西都扔到了窗邊的桌子上，而布兜子被江清晝抱在了懷裡。

“是水果糖嗎？還有奶糖！老哥我愛你——”

“少貧嘴！”江清且搶過江清晝已經開啟包裝馬上要放到嘴裡的糖，“說讓我好好吃飯，結果你轉頭給自已搞到醫院來吊葡萄糖，怎麼回事？”

江清晝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江清且心軟，把手裡的糖喂到她嘴裡。況且這糖本來也是他起早去跑各個零食店給江清晝買的，全都是她從小到大愛吃的糖。

“我發誓我這次真的沒有節食減肥。”

江清且坐到床邊，捏捏她的小臉，也就這臉上還有點肉了，“都要瘦成幹了，減什麼肥。”

“可能是最近攝入糖太少了吧，我保證一日三餐都有好好吃的。”

“真的？”

“真的。”

江清晝拿了個洗好的蘋果，那是黎鶴鳴昨晚來看她時帶的，江清晝拿起蘋果就要啃，被江清且搶過來，削好皮，切成小塊，一塊塊喂她吃。

“老哥你今早還沒給我發早餐照片呢，你吃早飯了嗎？”

江清且又好氣又好笑，自已都因為沒好好吃飯進醫院了，還有心思關心他吃沒吃飯，“我吃了啊，倒是你，怎麼又低血糖了？”

“低血糖又不是大病，我多吃點糖就好了。”

江清且看著她瘦到一隻手就可以圈住的胳膊，又給她剝了個橘子，“你以後每天也得給我彙報一日三餐。”

“知道啦～”江清晝吃完蘋果，見江清且還是愁眉苦臉的，張開雙臂要他抱，江清且拿她沒辦法，輕輕抱住她，被江清晝狠狠回抱住。

“老哥不要愁眉苦臉的，像老頭子一樣。”說著用力拍了拍江清且的背。

“那你就少讓我操點心。”江清且揉了揉她的背。

“不許說我像小屁孩。”

“好。”

兩個人還抱著，江清晝手順著江清且後背摸上摸下，最後故意捏了把他的腰，果然換來江清且一聲慘叫。

“啊～”

江清且馬上用手捂住嘴，身子用力掙脫她的懷抱，一雙小鹿眼嗔怪著瞪江清晝，“你幹嘛！”

江清晝壞笑，手還摟著他的腰，“怎麼這麼敏感啊。”說著又上手抓他癢癢，她甚至想掀開衣服去摸，“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淫亂的痕跡！”

江清且急忙拽住衣服下襬，阻止江清晝繼續胡作非為，“有精神了你就鬧！”

兩個人在床上扭打，江清且怕江清晝再受傷，最後讓她佔了上風，自已被摁到了床板上。

江清晝騎在江清且身上，順勢趴下，用自已的體重壓住他，不讓他亂動，江清且力氣可大著呢，還不是怕她受傷才會順她的意。

“哥哥。”江清晝說，他倆這姿勢被不知情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小情侶在玩什麼醫院play，“你和江哥和好了嗎？”

“嗯。”

“我就知道。”她哥身上這些紅痕總不能是蟲子咬的。

江清且感受著江清晝壓在他身上的重量，抬起手放到她頭上，江清晝學著小狗的樣子，把頭蹭到他手心裡，江清且感到一股落地的踏實感。他們挺久沒這麼擁抱過了，江清且看出她最近很累，另一隻手輕拍她的後背，像在哄孩子睡覺。

“我倆和沒和好，你難道不是最清楚嗎？”江清且語氣帶笑，江清晝摟緊他，把臉埋進他胸口，她很喜歡這麼躺在他身上。她從沒和江清且說過，他的胸軟軟的，埋起來特別舒服。如果說了，恐怕江清且會加倍舉鐵，直到那兩坨軟軟的肌肉變成鐵塊。

“有時候真羨慕你們倆，無論怎麼吵架最後都會和好。”

江清且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怕多說一句就會讓江清晝想起過去，於是只繼續拍她的背，另一隻手抱緊她，“累了吧，哥陪你睡一會，咱倆好久沒一起睡覺了。”

“嗯。”

江清晝應聲，移動下身體從江清且身上滾下來，頭依舊埋在他胸前，這個姿勢她能感受江清且整個人包圍著她的溫度，還有他身上好聞的寶寶爽身粉味，而江清且也能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莓味。

兩個人久違地抱在一起，江清且睡了這半年來最安慰的一覺。大約一小時後，江清且被鬧鐘叫醒，他晚上還要趕回學校開會，送走江清且，江清晝又躺回被子裡，手打了吊瓶又不能打遊戲，她點開電視劇看了幾集，看得頭暈。

看樣子睡了太久了，她現在連覺都睡不著了。拿起手機打算找點漫畫看，發現樓棄給她發了訊息。

棄樓:醒了嗎？

棄樓:今天的團活我和群姐打過招呼了。

棄樓:我下午可以去看你。

棄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江清晝想了想，回覆到:

輕舟淹死在萬重山:我想吃草莓

樓棄今天一整天都是實驗課，正無聊地等待有機物的提取，手機螢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看到江清晝的訊息，心情也跟著明亮了。

棄樓:好。

江清晝是個草莓中毒患者，她有時候都覺得是不是因為草莓吃多了，才會自已也成了個移動的大草莓。

想到這裡，樓棄之前是不是說過她身上有草莓味，可她最近明明沒噴過香水，難道樓棄是fork？

話說回來李輕眉昨晚好像也聞到了她的味道。

……

給李輕眉講完題之後，江清晝的腦子更加暈，她覺得自已已經不能再思考了，偏偏身旁的人還在和她搭話。

江清晝努力回憶昨天的事，暈倒前的那一段記憶像是斷片了，只能模模糊糊記得一些片段。

“是不是有挺多人追你的？長得漂亮的煩惱，而且你還這麼聰明。”

當時腦子不清醒，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曖昧，江清晝當時只覺得這是句廢話，她當然不缺人追。

她努力運轉著遲鈍的大腦，回答李輕眉的話，不太靈敏的感官依舊感覺到他在撫摸自已的髮絲，涼涼的手指觸碰過她的脖子、她的耳朵。

“我沒太注意過……”這是真話，追她的人魚龍混雜，大學以前有她哥，有林予墨，有宋與卿……有蘇沉，根本沒人有機會接近她。她開始頻繁換男友不過是大一才開始的事，她也只是想透過這種方式排解寂寞，結果卻越來越寂寞。

“我只想看見那些真正喜歡我的。”這是假話，她真正能看見的只有她也喜歡的，光喜歡她有什麼用。

“那你現在能看見我嗎？”

江清晝突然紅了臉，這話什麼意思？要開始釣她了？這是要追她了嗎？終於對她產生興趣想睡她了？畢竟自已低血糖暈倒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根據某人的描述，自已那種時候會像喝多了一樣，看起來很好騙，因為她酒量很好很難喝醉，這麼形容也不恰當，所以其實更像是在床上被人做迷糊了。

如果真的是因為看到自已那副樣子才起了色心，那他李輕眉也不過如此，歸根結底就是個好色的渣男，長得過分帥的渣男。

如果不是，江清晝想不到其他理由，總不能是和林聽一樣想要個妹妹才故意接近她吧？這麼有病的江清晝估摸自已這輩子也就能遇到林聽這麼一個。

她好像沒有回答李輕眉最後的問題，她當時太難受了，想著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結果下樓梯時腿一軟直接摔下去了。還好只是崴了腳，沒磕壞頭，高二那年她直接磕了個頭破血流，江清且差點以為她會死在那，不然這一次江清且也不會這麼緊張。

她被送到醫院後，東西落在了教室裡，不知道李輕眉有沒有給她收好，或許他告訴自已了，但她那時候還暈著，完全沒印象。

發個訊息問一下吧，要是那個摘抄本被別人看到了，她可以換個星球生活了。

輕舟淹死在萬重山:學長？

ToDo bien:身體好些了嗎？

輕舟淹死在萬重山:好了好了，昨天謝謝學長.ᐟ.ᐟ

ToDo bien:不麻煩

ToDo bien:倒是我，你本來就不舒服了，我還要你給我講題

ToDo bien:我下午去看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帶的？

輕舟淹死在萬重山:我的書包在學長那裡嗎？幫我把書包拿來就行

ToDo bien:在我這

李輕眉想起昨天看見的那首詩，他記下了詩集的名字，並把江清晝寫的翻譯版本也抄寫了下來，當成書籤夾在了藥理書裡。

ToDo bien:下午給你拿去

江清晝隨便回了個可愛的表情，關了手機強制身體休眠，睡飽了才能思考，才能有精力面對李輕眉。她盤算著如何回答那個曖昧的問題，並在心裡默默祈禱李輕眉沒有看筆記的最後幾頁。

正發著呆，突然一陣敲門聲。

“清晝？我進來啦。”

“進——”

江清晝拽了拽被子，扯了下衣領，讓自已看起來沒那麼潦草。

黎鶴鳴揹著書包，拎著一袋零食走進來，另一隻手不知道還拿了什麼，藏在身後，“看我給你帶什麼啦～”

“什麼啊？”

“麻辣香鍋！”

“你真去買了啊？哎呀要走好遠吧，等我回去了再去吃也可以啊。”

江清晝幾天前就嘟囔要吃麻辣香鍋，奈何兩個人課多事也多，一直沒騰出時間出門，眼看要週末了，江清晝又進醫院了。

“醫院的飯你肯定不喜歡吃，你都低血糖住院了，這幾天得吃點好的，我還給你買了好多你喜歡吃的零食……”

黎鶴鳴一邊說著，一邊把帶來的零食擺到桌子上，收拾好一切後拉了凳子坐到床邊。

江清晝掀開被子往前靠，一把抱住她:“嗚嗚嗚嗚和我結婚吧鶴兒，我養你一輩子。”

“好好好，你先起來把飯吃了，出院了再考慮怎麼給我求婚，我可不想嫁給病秧子。”

江清晝於是乖乖吃飯，黎鶴鳴又去給她切水果，她買了菠蘿。

“我說，我低血糖都好了，是因為腳踝扭傷了才要住院的，不用再給我餵食了。”

“腳踝扭傷還不是因為低血糖。”黎鶴鳴把菠蘿切好放在碗裡泡鹽水，坐過來盯著江清晝，“你最近確實吃得太少了。”

“有嗎？”

黎鶴鳴點頭，視線漸漸下移，停在江清晝胸口，“我有沒有說過，你胸都變小了。”手也放了上去。

“有嗎？雖然我最近確實感覺內衣變……啊～”

黎鶴鳴突然捏了她一下，江清晝聲音拐了個山路十八彎，身體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黎鶴鳴也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愣住了沒敢再動。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這麼……敏感。”

黎鶴鳴說著慢慢縮回手，想著幸好這屋裡只有她倆，幸好之前江清晝開玩笑讓她埋胸時她沒有實施，而江清晝在想幸好她今天穿了內衣。

“我也沒想到……”江清晝只知道她哥身體敏感易推倒，而她只是從小就不喜歡肢體接觸，被碰到就會有奇怪的感覺，渾身不舒服，所以長這麼大也就和江清且摟摟抱抱最多，江清且又總是讓著她，往往被欺負的那個是她哥。

“不說這個了！今天實驗課幹嘛了？”

黎鶴鳴給她講了遍實驗課的內容，兩個人閒聊了幾句天，黎鶴鳴還要趕回去上晚上的選修課，急匆匆和江清晝道別。

“明早我給你帶包子。”

“不要酸菜餡的。”

“好。”

黎鶴鳴開門開得急，差點撞到人，“對不起！”

“對不起。”

門外人和她一起說了聲對不起，兩個人互相道了歉，黎鶴鳴怕尷尬，趕緊離開了。

“誰啊？”江清晝聽到門外的聲音，探出身子往外看，這時手機也來了新訊息，黎鶴鳴發的，看樣子是和她吐槽剛剛門口發生的事。

來人穿著一身黑，黑色兜帽戴在頭上，看不太清臉，江清晝一眼就認出他。來人拎著一袋子草莓，拉下兜帽看她，“你點的草莓外賣。”

“只有草莓？”

樓棄笑著把草莓放下，從書包裡掏出平板，朝著江清晝晃了晃:“怦然心動還是低俗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