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兩側的田地視野開闊,在朦朧的晨光中泛著舊金色的光。
遠處山影與天連線,好不震人心魄。
再美景色。
也擋不住穿著有些夾腳的鞋,幫著再推一個半時辰的板車,再支稜的黃花都走蔫了。
終於在太陽金色光暈變成高陽當空時。
永河鎮到了!
夏秋兒見到了樸實無華的古代城鎮,心裡也難免有些小激動,連帶著腳都不疼了。
夯實的土路比他們村的要寬大整潔,高大的青磚護牆,這可是她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看到青磚牆,大門上石頭刻著永河鎮三個字。
青磚白米牆,入鎮兩邊皆是路攤,包子,麵食,白粥,而且還有一家賣油炸糕的。
路過聽了一耳朵,就見一個油炸糕只有成人半個手掌大小,要二文...
蘇二是來給一家店送自己種植的紅薯,這會蘇清河和夏秋兒送他到了地兒,同他約好回去時辰,他們才擔著柴離開。
路上夏秋兒問“相公,我們要把柴送哪戶去?”
“一個酒樓,他們店每年都會收好些木柴,趁著天不冷我打算多送些柴來,有錢了過年就可以給你們每人扯塊新布。”
“聽相公的。”夏秋兒跟在他邊上答話,眼睛一邊亂看。
主街道上有家酒樓名叫香滿樓,按說早上後廚需要把今天常售的菜餚準備妥當,前廳把桌椅板凳擺放好才是。
這會別說後廚各個都在清閒,就連門店的小二都有些懶洋洋的趴在櫃檯邊上,雖然沒有到用餐時間,開門做生意還是要講究一個精神抖擻,但這家店的人和抖擻一點關係都不沾。
“谷掌櫃,你說我們生意再不好,二少爺會不會真關了店鋪啊?”
按說這話絕不是一個店小二該問的,誰讓這個小廝原本就是跟著二少爺的人呢。
只是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二少爺給趕到這裡來了。
自從對面那家翠玉樓換廚子後,任憑他們在門口怎麼盛情邀請,他們店還是連續兩個月沒怎麼有生意了。
這會店小二可憐兮兮的望著櫃檯裡有四十多歲的男子,長的圓面大耳,身材有些肥胖,身穿棉綾直綴的谷掌櫃問。
谷掌櫃被他問的煩,揮手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去幹活去!”
店小二乾脆腦袋往櫃檯上一擱,嘴裡有氣無力的說“桌子,凳子再擦可都要破皮了。”
谷掌櫃嫌棄他礙眼,這會徑直走出櫃檯,站在門口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一眼瞥見對面翠玉樓開始進客,他又抬頭看著天,午時不到啊。
嘆氣的又折回店。
蘇清河應該是沒少來,直接帶著夏秋兒七拐八繞來到酒樓後門,找了人把擔上的木柴給對方看。
這次的負責收柴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看他擔來的柴,蔫吧苦哈著一張臉,不情願的揮了一下手,“你等下”便轉身離開。
夏秋兒見四下無人,便開口小聲問“相公,他們既然是開門做生意的,雖說後院不用見客,但也不至於一臉不情願。怎地我們送柴來,看我們的眼神好像我們欠他們錢似的?”
蘇清河也納悶搖頭,“我也不知,年後送柴來看一眼便熱情的讓把柴擔進去,直接結錢。”
夏秋兒這會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一會,裡面走出一個身穿藍色棉綾直綴的男人,蘇清河見了來人連忙上面拱手,“谷掌櫃,怎勞您大駕。”
對方雖然是掌櫃,見他們挑夫倒也不見厭色,只是虛虛擺擺手,“蘇書郎,你這是也送柴來了?”
蘇清河見對方滿面愁容,解釋說“今日想來鎮上置辦些家用,順帶就帶了兩擔木柴。”
谷掌櫃面色不愉似乎頗有難言之隱,“今日你既然送來了,我便收下,不過我也實話講與你,今日柴只能算你六文。”
夏秋兒一聽就看向蘇清河,來的時候她可是聽蘇清河說過,像他們這擔柴就算賣給鎮上家裡戶,都能賣上六七文,像酒店都要在九、十文。
蘇清河剛要張口說話,便被對方打斷。
“不瞞你們說,店裡生意已大不如前,你可以進來看看,院子現在堆放的都是柴火。只不過東家特有交代,說是四年前突然天寒地凍,鎮上收不到柴,是你們這些莊稼戶擔來的一擔擔火柴,才沒讓酒樓不會因為沒柴歇業。這份情東家記在心裡,所以這次特意交代,讓我見到你們這些熟人說上一聲,酒樓後面暫時不收柴了。”
夏秋兒立馬察覺身邊蘇清河的難過與失落,畢竟他在來的路上還在盤算著多送柴來呢,而且路上蘇清河沒少說香滿樓的好。
他說大家都願意送柴給香滿樓,就是不管送柴來的人穿的多破或上不得檯面,這裡的掌櫃會吩咐後院負責人道:莊稼人不容易,大老遠的來記得倒杯茶給他們。
茶是市面上最低等的茶碎,但樸實的莊稼人在這一刻都覺得舒心。
夏秋兒上前一步雙手疊加放在腰側,對著谷掌櫃施一個不太標準的萬福禮,“谷掌櫃好,我是蘇家媳婦。一路上沒少聽相公說香滿樓的好,谷掌櫃也是心善於人,我們莊稼戶冬日可不得靠給你們送柴過得富裕些。可是店鋪遇上難事?”
對於高門大戶來說,一個婦道人家當著自己男人面這般出頭定是不妥,可莊稼戶可不講究這些,他們在乎的是如何更好的填飽肚子再過個富裕的年。
“嗨,沒什麼不能說的,對面翠玉樓不知道怎麼就挖來一個廚子,聽說師從宮內出來的御廚,靠著一個京城醋魚和一個玉京獅子頭,出足了風頭。客人都去那邊了,我們這邊沒生意,自然用不了那麼多柴。”谷掌櫃說完,張了張嘴,改口道:“你看今日柴可要賣與我們?還是在走街看看?”
蘇清河稍微一想,又看了看夏秋兒腳上破了洞的鞋子,咬了咬牙拿定主意,“感謝谷掌櫃告知,我想在走街看看。”
谷掌櫃對此自然沒有意見,擺擺手轉身離開。
夏秋兒一把摘去肩上竹筐,“相公,我來擔一會,就一會。”說著把蘇清河擠開。
“不用不用,我來就行。秋兒姐我來就行。”蘇清河在邊上喚著。
夏秋兒一把把扁擔壓在肩膀上,同時把手裡竹筐推到蘇清河面前“相公,你幫我揹著竹筐。”
蘇清河見狀,只得拎起竹筐。
“相公,剛才谷掌櫃說翠玉樓生意好,自然也需要柴,我們不妨去那邊看看?”
倆人走出小巷子,夏秋兒看著對面不遠處的翠玉樓同蘇清河商量。
無錯書吧“依秋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