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品,無空間。整體生活氣息濃郁,溫馨日常,奮發圖強的文。)
大慶國九月中旬,一個名叫下河村的小山村,村後有個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
院中三間土坯房,土坯房有些年頭了,牆角咧著縫隙。
這會屋門大開,進門是一張包了漿的雕花八仙桌,八仙桌後方是一條長案几,案尾不遠處是一堵牆,案首邊上是一個水缸,再過去是土炕。
躺在炕上的夏秋迷糊中聽到有人在低聲說話,帶著陌生的腔調,可她竟然都能聽得懂。
恍恍惚惚間不知過了多久,夏秋終於有力氣掀開眼皮,入眼就是一間簡陋的土坯牆、木頭的房梁,梁帶著些許燻黑,樑上為檁,檁上為椽,椽上為草編的頂棚, 她側邊傳來光亮---夏秋微微斜眼看去,紙糊的木頭菱格窗戶。
躺的是炕,鋪的是草蓆。
此時,屋內八仙桌邊圍著大大小小四人,一名梳著全髻的年輕男子,站在八仙桌旁依依不捨的摩擦一塊硯臺。
蘇家老三蘇清安留著兩條鼻涕蟲,說話前把鼻子裡冒出頭的黃蟲吸溜回去,“大哥,當真要把阿爺留給你的這塊硯臺給賣了嗎?”
男子眼底盡是不捨,語氣卻格外堅定“留著無用,不如請大夫再來一趟,再換點吃食回來。”
一聽有吃的,蘇清安鼻子裡剛探頭的黃蟲再次歡快的消失不見。
他獨佔八仙桌一面,桌拐角挨著他的是家裡最小女子蘇晴蘭,今年五歲。
頭頂垂髫鬆散,這會想要看清桌面上的物件,只得踮著腳尖。
無錯書吧蘇晴蘭看看桌上的硯臺又扭看躺在炕上的一個人影,瞬間眼裡就起了水,委屈小聲道“我不喜歡新嫂嫂。”
擺弄硯臺男子的手一怔,隨即明白了怎麼回事。
回頭看了一眼炕上躺的人,微微彎腰抬手,用縫著補丁的袖口擦去蘇晴蘭臉上的淚,語氣溫和道“蘭兒,不可如此說新嫂嫂,她不是想跑,是丟了東西在半路,想去尋回。”
男子似乎不想讓孩童生疑,末了又說了句“她出去是我同意的。”
女孩堪堪虛五歲,正是容易被糊弄的年紀,尤其是大哥說的話,她眨著水霧朦朧的眼“當真?”
蘇清河猶豫下說“當真!如果她真的想離開會和我們道別的。”
女孩想想似乎新嫂嫂並沒有同自己道別,這才放下心來。
“不抄字?”這時蘇家老二蘇清平聲音悶悶問。
他明明比留全髻男子小上一歲,但體型卻要比他高大些。
躺在炕上的夏秋良久後聽到那人說“家裡這光景,哪裡還有時間寫字。另外上次書店掌櫃說,近段時間沒有書可抄。”
頭頂不遠處的說話聲陸續傳來,夏秋再次閉上眼睛,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慢慢湧了上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夏秋,不再是圖書管理員,她不過被從架子上掉下來的幾本書砸了腦袋,人就穿越了。
原主叫夏秋兒,家鄉鬧災荒跟著父母亂竄到永年州附近,剛到這裡,她爹說帶她去給她和弟弟買肉包子吃。
她信以為真,雖然不清楚爹哪裡來的銅錢,還是滿懷期待的跟著她爹去了。
結果他爹轉身就把她給賣給了人牙子。
幾經週轉原主在青山縣被這戶人家買回來做媳婦,原主老老實實的跟過來。
當天夜裡原主見這戶人家沒有看守她,加上她思念孃親和弟弟,她堅信娘不會賣她,她弟弟和她最親,忍不住偷偷跑了出去。
結果摸黑剛跑出去沒多遠,被一個石頭絆倒不省人事。
從夏秋兒的記憶中得知,這裡是大慶國,建國一百一十七年,原主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她今年剛好十七歲。
關於大慶國其他事情夏秋不清楚是原主不知,還是因為自己穿越造成一部分原主的記憶丟失,她獲得有用的訊息甚少。
另外,作為二十一世紀在圖書館工作的5年書蟲來說,她什麼書沒看過?
從物種起源到走向改革,從詩詞歌賦到農家地頭,從荒野求生到末世生存,就連小黃文也在無意間讀過。
對大慶國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她斷定自己是穿越到一個平衡世界裡了,從原主見識過的有限物件來猜,同大明初有些接近。
對此,她雖然有些驚訝,但完全能接受。
你看,這就是當代年輕人對遇見稀奇事情的包容度。
不過,如果原主的記憶沒有錯,以及她剛剛在迷糊中聽到有關‘嫂嫂’的詞彙,所以上輩子她單身了27年,現在直接做了別人家媳婦兒?
念及此,夏秋剛扭動脖子,想看看周圍具體情況…
另外,她還會不會再跑,先看看情況再說,如果這家人好相處,如此也好!
不好相處的話…
夏秋這邊剛動,面對炕站著的鼻涕蟲蘇家老三蘇清安忽然抬手指著炕大聲說“大哥,剛剛、剛剛我看到大嫂頭動了下。”
蘇清河順著清安手指的方向,連忙回頭看,同時人也朝著炕邊走去。
夏秋這會上翻瞪著眼,震驚的看著頭頂上方冒出來的四個腦袋,別的沒注意,最小的倆個臉上的黑印子都看的一清二楚,以及溜出來的鼻涕。
正在她擔心鼻涕會不會滴到自己臉上時,隨著她下意識的扭脖子、眼珠子轉動,幾人非常默契挪到炕邊一側。
這樣夏秋只要歪著臉就能看見他們。
在她眼裡,炕邊站著四個半大的孩子,擱在後世也就是初小幼生。
最大的穿半舊深藍色交領短衫,用一根青色的發繩扎著全髮髻。
剩下兩個男孩留著半披半束髮型,其中一個嘿呦壯實,臉部輪廓已有剛硬之色。
另一個男孩就是流著兩通鼻涕那個,身穿淺藍色短衫。
這會正和夏秋對視,接著夏秋眼見他鼻子中的黃蟲一點一點變身成龍。
在她預想和期待中,以為男孩會快速出手來一招釜底抽薪,讓其收尾不接從而趁機甩了黃龍。
結果男孩動作熟練的抬胳膊用袖口去蹭鼻子裡鑽出來的黃龍,甚至在袖子離開鼻子時,兩者之間還拉起了透明絲線。
呵,多樸實的一幕!
最邊上站著一個身穿藕荷色半舊褙子頭梳垂髫小女孩,這會正怯生生的偷偷看夏秋,迎上夏秋目光後,嚇得立刻低頭朝鼻涕蟲男孩後身躲去。
夏秋看了一圈後,視線再次回到那個梳著全髻的男子身上,麥色面板,神情溫和,臉龐稚嫩卻已經開始稜角分明,丹鳳眼鼻樑高挺,唇薄厚適宜,唇角微微上揚,眼底帶著驚奇。
夏秋目光落在對方的髮型上,想著之前書裡記載:全髻代表著孩童結束或已娶妻成家。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