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悅晴看著李曉明的樣子,不再與他爭執,輕聲說道:“燕姿之前給我打電話了,告訴我你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我過來陪陪你。她和劉哥都很擔心你,怕你想不開。”
“我能想不開?就五萬塊錢不至於我去自殺吧?”李曉明沒好氣地說。
“那,不提這個了。不如跟我講講你和你前女友之間的事吧,有時候說出來心裡或許會舒服些,不要總憋在心裡。”柳悅晴溫和地勸慰李曉明。
“有什麼好說的,沒什麼可說的,一切都過去了,而且,我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你們真是瞎操心。”李曉明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落。
這時,老闆開始上燒烤,李曉明大口吃著,一邊喝著啤酒。
“你和她交往了多少年?”柳悅晴拿起一串燒烤,猶豫片刻後,才慢慢品嚐,同時向李曉明發問。
“誰?”李曉明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柳悅晴察覺到李曉明的困惑,於是清晰而緩慢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趙——佳——巖。”
李曉明點燃一根菸,陷入沉思,良久之後才開口:“我們大二的時候開始交往,到她離開時,一共七年。”
“這麼長時間?那你們的感情肯定非常好吧?”
“沒錯,我曾經也這麼以為,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我一直堅信,我們一定能攜手到老,沒有任何困難能把我們分開。然而現實告訴我,我就是個傻瓜。那些所謂的愛情、忠誠和海誓山盟,全是空談,別人可能把它們當作遊戲,只有我當真,玩得太過投入,結果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李曉明冷笑著,更多是在自我嘲諷。
“別這麼說自己,錯不在你,你沒有錯。是她不懂珍惜你,像你這麼好的男人她都不珍惜,早晚她會後悔的。”
“後悔?我看未必。我有什麼?你看我,別人有豪宅豪車,家裡還有公司,而我呢?就是一個送貨員,每天起早貪黑掙的錢還不夠別人一頓飯,住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裡,每天騎著三輪車穿梭在城市中,遇上好說話的客戶還算幸運,若是遇到難纏的,還得放下身段賠笑臉。最怕接到老家的電話,十有八九是催債的,自從負債以來,我幾乎沒有一夜安眠。說實話,看看現在的我,我都快瞧不起我自己了。男人活到這份上,真是不能再窩囊了。”李曉明一邊猛灌啤酒,一邊責罵自己。
“你別這樣折磨自己,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是因為她嗎?如果不是為了借錢給她父親做手術治病,你會變成現在這樣嗎?再說,你這樣又有什麼不好?對,你沒有多少錢,住的地方條件也不好,沒車沒房,但你每天都靠自己的辛勤努力賺錢,不依賴任何人,有什麼瞧不起自己的?還有,你為什麼不讓她自己還錢?為什麼要替她承擔這麼一大筆債務?”柳悅晴越說越激動。
“這是一個只認錢不認人的世界,道德又算什麼?全都是狗屁,只有錢才是硬道理,有錢就有地位,沒錢就只能低頭做人。還錢?我憑啥讓她還錢?錢是我借的,跟她一分錢關係都沒有?她沒給我寫欠條,甚至她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我怎麼讓她還錢?”
“她不知道?”柳悅晴再次睜大了眼睛。
“不知道,她爸生病的時候我請了長假去醫院照顧她爸,她在的公司不像我們這邊,不能請那麼長的假,所以一直是我在醫院陪伴。當時醫生告訴我,還有最後一絲生機,那就是做手術,手術成功有大約百分之三十的存活率,手術費及所有相關費用加起來差不多六十多萬。”李曉明說到這裡,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這筆錢是我借的,與她無關,這是我甘願為她付出的,當初借錢的時候就沒想過讓她還。無論我們是在一起,還是分開,我都認為感情不應與金錢有任何牽扯,那會玷汙感情的純淨。你覺得,我是不是很傻呢?”李曉明問著柳悅晴。
柳悅晴凝視著李曉明,久久無言,片刻後才緩緩回應:“你確實很傻,但這種傻勁令人敬佩,李曉明,別人怎麼看我不管,但我認為你是真正的男人。”
“好了,別安慰我了,我還沒慘到需要安慰的地步。”李曉明又倒了一杯啤酒,邊喝邊說,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喝了五瓶。
“我是認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真實的人。”柳悅晴嚴肅地表示。
“真實?”
“對,真實!”柳悅晴再次肯定地點點頭。
無錯書吧“行了,別這麼誇我,搞得像拍電視劇似的,我也沒法給你漲片酬。”李曉明調侃著,又繼續說道:“其實,自從她悄然無聲地離開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我和她已經結束了,但我仍不死心。我知道她肯定來到了夏海,因為她父親確診後。她就一直唸叨著要來這座城市。因此,我也來到了夏海,一方面是因為這裡的就業機會多,賺錢相對容易;另一方面,我希望能在這裡找到她。我選擇做快遞員這份工作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因為快遞員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或許更容易遇見她。人有時就是這樣傻,明明知道結果,卻還是不肯放棄,非要撞得頭破血流才肯罷休,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不到黃河心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