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渝沉默了,炎冽的問題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哪怕腹中的小傢伙馬上就要出生了,但是她依舊不敢將自已的心全部交付出去。
人生很短,不過百年,但人生又很長,經不起人心的易變,更何況還是三妻四妾是常態的這個時代。
她不想落得如虞美人那樣的下場,將一顆心託付在一個男人身上,但最後結局悲慘。
“你在害怕。”炎冽肯定道:“你害怕我對愛你不會長久。”
柳青渝不承認,“這有什麼可害怕的。”只要不對任何人和事抱有過多的期待,就不會感到害怕。
炎冽抓著她的手,“我會下旨昭告天下,這輩子至死不選秀不納妃,這樣你能放心?”
“不用這樣,你只要在想納妃時放我離開就行。”他如果看上了別人,不是一道聖旨就能攔住的。
同樣的,他愛她長久與有沒有聖旨也沒有關係。
炎冽感到了深深的無力之感,他要的不是柳青渝可以隨時離他而去的豁達,而是如他一般對她有著強烈的佔有慾和患得患失。
可她不給,他只能一遍一遍給她強調,“我不會納妃,這輩子只會有你一人。”
“不說這些了。”柳青渝扯開話題,“我想下去走走,我們就從這裡走回去吧。”
炎冽看著她沉睡的模樣,只能告訴自已來日方長,總會有一天她願意對自已交付整顆心。
*
元嫿在十天後回到雍京,一見到柳青渝就迫不及待地將自已這些日子以來的驚心動魄講了一遍。
“……行動的時候羅廷是不讓我去的,但我又待不住,只好在雲州城內逛著,沒想到羅廷帶去的人那麼沒用,在抓人的時候竟然放跑了一個。”
元嫿手舞足蹈描述著當時的情況,“說時遲那時快,我立刻抄起一根竹杆就打了過去,他們才能將那人順利拿下。”
清兒的情緒被元嫿的話調動著,又對元嫿的經歷驚奇羨慕。
“元姑娘,你扮成男子進青樓就沒有人認出來嗎?”
“沒有,扮男子除了外貌要做改變,行為舉止也要改變,不然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等下次我扮給你看。”
清兒連連點頭,“好。”
柳青渝給元嫿倒杯茶,“說了這麼久,趕緊喝口茶。”
元嫿喝下茶,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馬上就要生了,聽說很疼,你怕不怕?”
柳青渝笑問:“怕就能不生嗎?”
“不能。”元嫿道:“你都要做娘了,範雲兒也嫁給了傅雲,也就我還是孤家寡人。”
“羅廷如何?”
元嫿一驚,“什麼如何?你怎麼會把我倆想在一起?”
“你剛才三句話不離他。”
“哪有?”
清兒在一旁幫腔,“我可以作證,我家娘娘說的是正確的。”
元嫿臉色微紅,“好了好了不說這個,範雲兒成親我沒趕回來,我去看看她。”
柳青渝道:“範雲兒也有了身孕,只是月份還小,沒有多聲張。”
“那我趕緊去瞧瞧她。”
*
距離生產的日子還有兩天時,柳青渝如往常一樣睡到自然醒然後起床。
剛坐起身就覺得下身一股熱流湧出,緊接著腹部緊縮感傳來。
預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覺得自已一定會緊張,但事到臨頭反而十分鎮定。
“清兒,去叫穩婆來,還有太醫也可以叫過來,以防萬一。”
清兒這才注意到主子身下溼了一片,立刻明白娘娘是要生了,當即向外喊道:“娘娘要生了,快去叫穩婆和太醫!”
守在殿外的暗雨也是一驚,立刻對周圍的暗衛打手勢,示意他們去叫太醫並通知陛下,自已則去偏殿叫穩婆。
偏殿早在一個月前就住了四個穩婆,這一個月來也一直跟著太醫學婦科藥理,就為了帝后的平安生產。
穩婆們匆匆趕到,其中一個穩婆伸手摸了摸柳青渝的肚子,當即就道:“娘娘要生了,快去準備熱水、剪刀,參片也備著!”
這可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子,肚子裡的同樣尊貴,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她們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是以所有穩婆都拿出十二萬分的心神。
炎冽從早朝上趕回來,還未踏入內殿就被暗雨攔住。
“陛下,娘娘不讓你進去。”
“讓開!”炎冽不顧阻攔想進去。
“娘娘說如果陛下執意要進去,就是不尊重娘娘的意願。”
這話讓炎冽成功止住腳步,只能焦急等在外面。
殿內,柳青渝死死咬住帕子,一邊按照穩婆的節奏使力氣一邊心裡惡狠狠地罵著炎冽。
等她生完要將炎冽按住揍一頓,憑什麼兩個人的孩子,只有她一個人在這兒受罪。
不知疼了多久,疼到柳青渝昏昏欲睡之際,在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後,柳青渝只覺得一個東西滑出了體內,緊接著是清脆響亮的哭聲。
“恭喜娘娘,是個小皇子。”
生出來就好,柳青渝已經不在乎自已生了個啥,她此刻眼皮很重很累,就想好好睡一覺,但第六感又在提醒自已不能睡,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似乎要離開這個世界,就如她當初突然來到這裡一樣。
這感覺越來越強烈,柳青渝抓著清兒的手道:“去叫炎冽過來。”
清兒:“奴婢這就去。”
炎冽進來的很快,他眉頭緊鎖臉色難看,可見在外面等的多心焦。
在床邊坐下,炎冽擦擦柳青渝額頭的汗,“你受苦了。”
柳青渝扯了個笑容,“所以你要好好照顧孩子,炎冽…我可能要睡好久好久…”
炎冽驟然捏緊柳青渝的手,“你胡說什麼?柳青渝你若是敢丟下我們,我不會原諒你。”
柳青渝笑了下,道:“我好睏,我先睡會兒。”
“不能睡…”
炎冽後面說了什麼柳青渝聽不清,她的世界暫時陷入了黑暗。
不知在黑暗中停留了多久,她聽到了滴滴滴的聲音。
“病人剛才手動了一下,可能有要甦醒的徵兆。”
“病人腦袋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等傷好全應該就能醒了。”
又靜了一會兒,柳青渝聽到好友的聲音。
“你躺了快一個月了,腦袋上磕的小傷口都要好的差不多了怎麼還不醒?醫生說一般這樣的小傷口都不需要住院,你倒是昏迷了這麼久,讓醫生們都想不出原因,怎麼,你還想成為醫學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