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一與偵探邂逅
2023年03月29日,00點54分,我依舊忘不了妳,偵探。
2023年04月04日,22點30分,記憶裡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小夢夢,如果我出名了,我一定包養……不,我一定僱傭你當我的助手,絕對,絕對!”
“妳剛剛說了包養?”
“我說褒獎你,別自戀了臭小鬼。”
“是是,您說的對,偵探大小姐!”
“你這算什麼態度?我可是在給你一個無上榮光的機會,過了這家村就沒這店了。”
“不是我說,妳真不適合做偵探。”
2023年04月04日,22點31分,翻看日記……
2014年12月25日,聖誕節的雪夜如此美麗,就像妳一樣……
2014年12月25日,17點05分,下課鈴聲響起,同學紛紛離開,唯獨我慢慢吞吞,看著空蕩蕩的教室,看著黑板,看著窗外的樹,伴隨樹的搖晃,積雪從樹枝上落下發出啪的聲響。
背上書包,走出教室,窗外的寒風伴隨雪花啪嗒打在臉上,這天氣是冷,可人心更冷。
一個人走出校門,看著別人家的家屬親親熱熱擁抱著孩子,孫兒孫女,發現內心更是冰冷,所有情緒波動完全與這冰天雪地所同化。
突然,校門口有一個十分顯眼,打扮酷酷的銀髮純白衛衣少女。
瞧她一身雪白肌膚,白色貝雷帽掩蓋不住一頭銀髮,白色衛衣搭配純黑迷你超短裙,過膝長襪外加小白鞋。
最醒目的,是她純白衛衣背後寫著黑色的【偵探】二字。
妥妥一中二少女。
她注意到我視線,居然向我走來,越來越近……
我那冰封的心久違的跳了起來,越來越快,臉上發燙,呼吸困難,緊張感充斥著腦海,眼盯著來者,時刻戒備……
“這位同學你好……”少女正經一鞠躬,雙手環胸,轉身背對我自言自語“其實我……”
我看了看她背後【偵探】兩個字,搖搖頭,感覺好笑,呼吸瞬間輕鬆了,不再理會她,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
“等一下,同學。”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瞬間拿出手機上下打量我一番。
“同學,其實我是一名偵探。”
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同她搭話。
“小姐姐,其實我也是個偵探。”
我話鋒一轉,冷嘲熱諷。
“妳不像是去破案的偵探,而是一個只會賣萌的小姑娘。”
少女氣鼓鼓扯下口罩賣力地上砸,小白鞋瘋狂跺腳雙手捏拳敲打貝雷帽。
目睹她失態,我轉身準備離去……
“寫書我夢,男,16歲……”
聽見我自己的名字,我瞬間回頭,她一改失態形象,雙手環胸,嘴中唸唸有詞,臉上掛著一切盡在掌握的愜意。
“初中生,在誓言五中就讀,成績不好,經常被老師同學欺負,即便回家也是被長輩數落……你唯一的愛好,就是寫作。”
“你怎麼知道的?”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妻偵探,女,16歲,是一名偵探。”
她取下貝雷帽,鞠躬,頗有儀式感。
“你的某位【同班同學】委託我來,幫你【尋找並解決你自暴自棄的方案】。”
“與偵破案件相比,這【心理開導】對我來說似乎是一件有挑戰性的【事件】,就當做消遣了。”
她正式一鞠躬,自顧自向前走,帶著疑惑跟上去,意外的順路,直到她走進貝殼街107號門房小區入口,輕車熟路和我那門房爺爺揮手打招呼,便轉身走向我的房間,從衛衣口袋取出一把鑰匙……
我下意識取出自己的鑰匙做對比,一模一樣。
如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她開啟了我的房間。
“唉,好歹也收拾一下不是,堆放這麼多這麼多東西,怎麼住……”
說著,她便收拾起來,看著嬌小卻有幾分練家子,許多雜物被輕鬆丟出來,先是破舊腳踏車,椅子,舊床鋪,行李箱,大電風扇,收音機,老黑白電視機……
收拾完,她打電話讓人搬進一張席夢思床鋪,桌椅板凳一套齊備,書櫃,書籍擺放整齊,地板,窗簾,檯燈,一眼望去,整個房間嚴謹樸素充滿知性美。
我左肩傳來觸感,她左手指了指,嘟囔著嘴道。
“新的那床歸你,書桌和那舊床歸我,就這麼定了。”
“妳是認真的嗎?這……”
“這樣吧,我也不白佔你便宜,看在書桌的份上,允許你旁觀我的書籍和筆記。”
“什麼書?”
“福爾摩斯系列。”
“還有別的嗎?”
“有。”
“什麼?”
“尼羅河上的慘案,我看看,還有幽靈船,鍊金術師利維坦,還有……”
“別說了,我不感興趣,我最討厭看書了!”
“沒錯,你最討厭看書了,你更喜歡學校裡面‘和藹可親’的老師同學,更喜歡現在這個家庭環境下的‘溫馨日常’,和這麼‘幸福’的生活相比,我這些書籍簡直就是一堆‘破爛’,唉,沒辦法呀,您就收留我這個撿破爛的小乞丐唄?”
她低頭不苟言笑的鞠躬。
“妳說的一點沒錯。”
“學校本應該是充滿學習氛圍,充滿和諧與溫暖的地方。”
“可是,不同的老師與同學,所處的世界觀不一,有的人認為金錢至上,老師這個身份早被他們當成壓榨學生家長血汗錢的明信片。”
“他們身上散發著勢利腐朽的氣息。”
“在這個班,優生更優,差生更差,是毫無希望的碾壓。”
“回到家裡,十句八句離不開成績,分數,指責,數落,就差沒取出一把匕首自刎以死謝罪。”
“你不用這麼壓抑,看我這麼窮困潦倒投奔於你的份上,你就不要冷冰冰給我臉色看了,這種表情,只怕是兇犯看了都得嚇得自首投降。”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我,我不敢於她對視,那精緻如西洋人偶的少女,不可思議說著治癒人心的話,若是直面這尊大神,怕是會自愧不如,只看那小白鞋,威脅度就降低了許多,跳過迷你超短裙,雪白的衛衣露出一雙白裡透紅的手,再對上那墨鏡……
氣氛有一瞬間的斷拍。
“眼睛是人心靈的窗戶,別一直窺探,這可不禮貌哦。”
她豎起食指頂了頂墨鏡,理直氣壯起來。
事件二銀髮轉校生
清晨,被一本書拍醒,下意識抬手卻是雙手抬起,感覺到手上有些許沉重,眯眼到瞪大眼睛,半睡半醒到徹底清醒只需要一瞬間。
“這是什麼情況?你做了什麼!”
“別大呼小叫的,這是基本的防禦措施,雖然接受委託來幫助你,可我並不信任你。”
俏皮的聲音好聽,卻如惡魔一樣讓人恨的牙癢癢。
“不生氣不生氣乖——乖——”
說著她便解開了手銬。
“不這樣我睡不著的,告訴你一個秘密,裸睡對健康有好處的。”
她雖然戴著墨鏡,臉頰卻是緋紅的。
一路走向學校,手機百度查詢裸睡健康的問題,居然是真的……
想起出門前那句話。
“今天,你們學校會一一名轉校生,敬請期待哦。”
胡思亂想什麼,來了誰又怎麼樣呢?我依舊是我,依舊坐在最後一排忍受冷嘲熱諷,這哪裡是在上學,這分明是在坐牢,與其這樣還是讓她給我戴上手銬,她睡她的覺,我做我的夢,互不干擾更來的真切實際。
可我也不能讓父母過分擔心,又要被說三道四,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怎麼樣,瞧瞧你們家的孩子怎麼怎麼成績不好,不好好學習將來如何在社會上生存諸如此類。
我不吃你家飯,不喝你家水,不爭你家那一世英名,我不求與人相比,但求超越自己。
興許是受她的影響,竟然也能爆發出這樣的心境,自傲?自負?苦笑一場空,雖然是少年而我卻不似少年了,我的心被悲傷籠罩關在黑色盒子裡面,永遠不見天日。
就像這個名為學校的巨大監獄將我囚禁於此,如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走進教室,坐在最後一排,眼不視人,耳不聽聲。
眼不可見為黑暗,耳聽不見為安靜。
唯獨只有這漆黑,這寂靜能讓我堅守本心,不至於死去,瘋掉。
直到一縷光闖入我心裡。
整個教室,只有一處光亮,走進來的是一位銀髮少女,黑墨鏡,貝雷帽,純白衛衣迷你超短裙,一雙小白鞋。
她筆直走來,越來越近,就著旁邊的空位坐下。
那空位並沒有同學,是老師特意留給成績不好的學生的。
“我妻偵探同學,你還是做第一排吧,他成績不好,會影響你學習的。”
尖酸刻薄的話如匕首抵著我的要害,致命卻不足以將我殺死。
“老師,同學之間應該互相幫助,我成績好,幫助他是應該的,您說對不對呢?”
不等老師回話,她便大大方方一屁股坐下,還自來熟向我招招手。
我能明顯察覺到周圍男生們的殺氣,與女生們鄙夷的目光。
“都盯著我幹嘛?難道我們的老師不是個大美女嘛,別盯著我了,看老師。”
她打量一番周圍的男女生同學,輕描淡畫的解除了我的危機,我什麼時候經歷過這樣的大起大落……
“小夢夢,你可別哭啊,這算個什麼事,以後,我保護你。”
她小聲對我說。
老師眼尖,轉身就是一個黑板擦向我丟來,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一隻手卻穩穩的接住了黑板擦,是她。
“我妻同學,第一天轉校這麼不給老師面子啊?”
“老師,我在鼓勵小夢同學呢,黑板擦您收好。”
她輕車熟路的走上前遞過黑板擦。
老師哼一聲轉身繼續在黑板上寫字。
原本枯燥乏味的課堂,因為她的到來變得輕鬆許多。
直到下課鈴聲,才發現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感覺怎麼樣?時間是不是很快。”
“謝謝。”
“真要謝我的話……”
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先欠我一本推理小說,買的我可不要,要你絞盡腦汁嘔心瀝血寫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為難我?”
“以你的眼界,我寫的東西,根本入不了你的法眼,如果只是想調遣我,大可不必這麼吃虧不討好,你可是把老師同學都得罪了。”
我沒有什麼消遣的手段,每當迷茫的時候總會望向窗外的樹,被風吹的搖晃,往上是綠葉,也有飄零的落木,往上是雲朵,無邊無際的天空……
“‘當你仰望天空的時候,並不是在尋找什麼,只是寂寞。’”
“真有趣,明明是個男孩,卻跟個女孩一樣多愁善感。”
不掩飾的偷笑,哪裡有淑女的矜持?
“好有趣,妳明明是個女孩子,卻跟個大佬爺們一樣大笑,妳的形象呢?偵探先生?”
“偵探先生?噗,咳咳,先生……”
她笑得捂住肚子趴桌子上眼淚都流了出來,片刻,強裝鎮定,想若無其事講些大道理來瓦解我的言語攻勢,卻啞口,突兀捂住嘴憋紅臉再次笑得花枝招展,唯獨在這異常開心的時刻,才能知道,原來歡笑的理由這樣簡單,因為快樂所以快樂,因為想笑,那便遵從本心。
“你贏了,欠的書就免了。”
她重重撥出一口氣,臉上帶著紅暈,正經帶好墨鏡,從懷裡取出一本書。
“正能量?”
“我想這個應該對你很有幫助。”
“此話怎講?”
“你又沒什麼愛好。”
“有……”
“什麼?”
“畫畫。”
“那你為什麼不畫?”
“就因為成績?”
“那些虛名?”
“他人口中的學霸精英?”
“那些都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
“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
“這就是你來的目的嗎……”
“這只是其一。”
“說出來,我或許能幫你,擺脫這該死的惰性。”
“惰性……”
“快說,我等著聽故事呢。”
“這才是妳的真實動機吧……”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快講快講!”
“該怎麼對妳說呢,在我很小的時候……”
“嗯嗯……”
“2001年,4歲,受動畫影響,喜歡上畫畫,那個時候沒上幼兒園,還不知道有粉筆這種好東西,用著樹枝在泥土上刻畫,或是用紅磚塊在水泥地上刻畫,免不了揹負‘玩泥巴的小孩’,或是說‘玩螞蟻的小孩’這種稱號。”
“真幸福,還有泥巴玩……”【小聲嘀咕】
“妳嘀咕什麼?”
“沒什麼,你繼續,我聽著呢。”
她打著哈哈。
“一年級,雖然父母支援,可親戚都是反對的,另外,畫畫這個行業燒錢比吃飯喝水還要誇張。”
“你的情況我知道了。”
“現在,給你一分鐘考慮時間,你想做什麼,如果不在一分鐘內做出決定,我就幫你結束生命,用這把真槍。”
冰冷的金屬抵住額頭。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什麼決定啊,妳要做什麼!!”
我連忙站起,她也順勢起身,輕車熟路,槍口死死抵住額頭寸步不讓,食指只要扣下,就會像電影裡那樣,子彈從眉心洞穿,從後腦穿過,死亡面前,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
身邊的老師同學無人理會,老師自顧自講課,同學自顧自說笑打鬧,偶爾有發現的人群還起鬨“開槍!”
“我決定寫作!”
“你不應該選擇畫畫嗎?”
“還剩下三十秒,能畫出什麼東西?在有限的生命面前,在現實的殘酷面前,好高騖遠不切實際,唯獨只有寫作,能夠為結束的生命留下點什麼。”
“我開槍了。”
“我可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
說話間,不在意威脅,威脅反而也不復存在,所謂的槍,輕輕鬆鬆就搶了過來。
她無所謂的聳肩。
檢查一番,原來是模擬的玩具,金屬模型,也只供嚇唬人用。
我不服氣的拿模型低著她額頭。
“坐下!”
“是是!”她妥協的雙手舉高投降坐回位置。
我無奈將模型槍丟桌面,別過頭生悶氣,還以為死定了……
“果美吶噻蝶絲喲~”
“日語?”
“偶爾中二一下不也挺有趣的嘛?”
“為什麼要這樣?”
“當然是讓你認清方向。”
“方向?”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其鼓勵一個人,不如教會一個人發自內心的強大。”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助手。”
她第一次取下墨鏡,一雙水汪汪的眼眸,臉上沒有多餘的紅暈,不是頭腦發熱心血來潮,是認真的。
“我該做什麼?”
她伸手,我下意識握住。
“首先,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做回你自己!”
說罷,她將墨鏡摺疊,放入我左肩的口袋,叮囑著:“這個墨鏡是我父親的遺物,什麼時候你做回了自己,要還我的,不許弄壞了。”
“有什麼理由要把這個東西給我保管?”
“作為我的助手,若連基本的承諾都不能遵守,那你也無法做回你自己,更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助手。”
她閉著眼神豎著手指信誓旦旦說著,自顧自點著頭,頗有道理。
“給我真的沒關係嗎?”
“是借,我可沒說送給你!!”
她難得的生氣起來,氣鼓鼓嘟著嘴,這樣看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已。
事件三
偵探與作者於初曦下許約定
11點30放學,她理所當然與我同行,十分惹人眼紅妒忌,自是有人喋喋不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她不免眯了眯眼睛。
“果然還是我一個人走吧。”
“稍安勿躁。”
她取出手機撥打電話。
三分鐘,我們到達校門,一輛古樸軍綠越野車停在校門前,一位身著黑色皮衣的男子走了下來,向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處之泰然的走過去,見我還在原地停留,她憋紅著臉低頭走過來拉著我上車,黑衣男子捂嘴偷笑,她咳嗽一聲,男子安靜,上車坐主駕駛位置。
“貝殼街107號。”
“是。”
我們在周圍熟悉或陌生的同學眼中,神秘詫異的揚長而去……
不用兩分鐘便到家,只是,我卻開心不起來。
爺爺睜大眼睛死死盯著越野車,那表情就差沒有一口將車給吞下肚子。
奶奶則是打量著偵探,眼珠打轉在盤算著什麼;
姑姑則是皮笑肉不笑的走過來對主駕駛的男人拋媚眼。
叔叔則是傻笑的盯著偵探……
我很厭惡他們的目光,就像貪婪的財狼看見羊羔。
我拉著她下車走向房間,她似乎看清了我的處境,與我脫離這群餓狼的魔爪。
進門,開燈,寫作業。
不等我出聲,她率先開口:
“沒關係,儘管用吧。”
說罷,她隨手從書架上取本書,脫掉鞋子,跪坐床鋪……
她毫無防備爬向被褥,背靠枕頭,膝蓋支撐書本,聚精會神翻閱起來……
周圍很安靜,只能聽見書寫的嘩嘩聲,以及她翻閱紙張的聲音,偶爾有風吹動窗戶發出動靜。
我起身伸手向窗戶,卻與另一隻手觸碰。
她將窗關上,跪坐大大伸懶腰,書籍被蓋放在膝蓋上,書名《血字的研究》。
再看她那動人的身姿下意識開口引用安妮寶貝的語錄。
“‘男人不愛女人,男人只是需要女人。’”
每當心慌意亂,這句話比任何咒語都管用。
“這句話有深度,不過,其實也可以反過來說,‘女人不愛男人,女人只是需要男人。’”
她合上書看向我。
“在你眼中,我的形象對你的觀感;其實與你的形象在我眼中對我的觀感是一樣的。”
“有點繞來繞去,我沒理解。”
“就像男生難以剋制對女生的好感,女生也難以剋制對男生的好感。”
“人與人的感受是相互的,要不就是排斥,要不就是吸引。”
“至少我對你很感興趣,就像我很喜歡看這本《血字的研究》一樣,我也想將你研究個究竟。”
她的目光炙熱,表情呆萌。
“這太抬舉我了,我沒有妳說的那麼美好。”
“我自認的天賦早在失去方向時便一起丟棄深淵。”
“那就找回來。”
“談何容易?”
“你自己的東西,除了你,誰可以幫你找回來?”
她自顧自翻看書籍,分出些許精力回我一句,著實令人感動。
作業寫到數學,是讓我最頭疼,心煩的,基礎差,就像樓梯,根基不穩,整棟樓都岌岌可危。
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我記得老爸讓我去問姑姑。
他說,“你姑姑沒有二心的,會告訴你的。”
事實是,她確實教了,讓我再寫上十次百遍,從17點30寫到21點30,只是重複錯誤了十次,然後我問,正確的怎麼寫,她不解答反問我為什麼錯,每錯一次便讓我重新再來一邊,試問,沒有正確答案,重複千遍百遍有什麼意義?
我不幹了,她便可以向我父親打小報告,說他的孩子不聽話,不懂事,自己的好心給他孩子當驢肝肺。
想到如此,我憤怒將數學作業一把丟在地上用腳踩上好幾下,突兀的反常打攪了偵探看書。
她一個機靈抱著書跳起,頭撞上了天花板,下意識雙手抱頭跪坐在床上,書卻因為雙手抱頭而落下,這下,因為沒有做書籤,她得重新一頁頁的翻到之前看的那頁了。
她眼含著碎淚,幽怨盯著我。
“你怎麼了,突然發什麼脾氣?”
她一個勁的摸著頭。
我說,是家事。
“你都沒成家呢,什麼家事?”
她瞬間破涕為笑。
看著她笑,我也笑,笑著笑著就落下了眼淚,我趕緊背對她,儘管整個人都在顫抖。
一雙手從背後小心翼翼摟住我的脖子,頭與頭靠在一起,簡單的字句從耳邊響起,就像歌手唱著溫暖的話語。
“你是我的,包括你的痛苦,快樂,追求,甚至於淚水;因為,我的助手是你。”
她的聲音從溫柔到略帶哭腔,她說:
“我給你講個故事,有一個小女孩,從小到大沒見過父母,被寄放在一所豪華孤兒院長大,雖然有著鉅額的資金,大量的書籍可以閱讀,卻過著如【籠中的金絲雀】一般被圈養的生活。”
“妳……”我不在痛哭,與她的遭遇相比,我這點痛算什麼,你不能不如一個女孩子堅強。
“枯燥的囚籠怎麼關的住嚮往自由的心,經過多年的努力,她終於擺脫了那裡,現如今過上自給自足的生活。”
“她給她自己取了個名字,是以名為偵探的名偵探為目標的偵探!”
“我妻偵探!”
“這題妳會做嗎?”
“這個很簡單的,你只要這樣……”
時間飛逝,再看已經00點54分,終於將作業寫完了,不,應該說,終於將解題思路整理清晰了,困難時候有人伸出援手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看著趴桌子上睡著的女孩,第一次體會到真實的友誼是多麼珍貴。
小心將她放置在床鋪,脫下鞋蓋好被褥。
“毫無防備可不是好習慣,下次得告誡她。”
想了想,以牙還牙將她手扣起來,鑰匙掛她脖子上。
轉身之際,雙手伸懶腰,發現手有點沉,手銬在眼前。
“毫無防備可不是好習慣,這次我得告誡你。”
她搖晃著脖子上的鑰匙,伸出食指搖晃。
“妳裝睡啊。”
“我演技不錯吧,你居然對我使壞,不過你還是多學學吧。”
她伸手,沒用鑰匙,拿著一根鐵絲往我手銬裡一推一吧嗒,手銬就開了。
“這一次不鎖我了?”
“我相信你!”
她開始了動作,我趕緊迴避,整個人蓋上被子。
一夜無話,只有窗外的風吹動落葉在地上發出鯊啦啦的聲音。
清晨,當我睜開眼睛,一隻巨大泰迪熊從天而降蓋住我的頭,耳邊傳來熟悉的叮囑:
“不許偷看,我警告你!”
“你快點,幾點了,我更擔心會不會遲到。”
“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你好好聽課,昨晚會寫作業那麼晚嗎?”
“好了。”
因急忙,她脖子下的蝴蝶結少打了一個,冰山一角,如潔白的雲朵……
“妳最好照一下鏡子……”
她頭上因為凌亂而產生二次元般的【呆毛】高高彈起。
平淡的素顏搭配銀髮自然捲也頗有魅力。
這一次是一身哥特風禮服荷葉邊連衣裙,銀髮齊腰幾欲垂落在地,走起路來像童話中的公主……
再看時間,嗯,不會遲到。
“都9點了,偵探先生!!這還沒遲到啊!!”
面對我的質問,她聳聳肩道:
“我又不用上學,我擔心什麼?”
我來不及生氣,收拾起東西迅速向外衝去,卻被一隻手拉住。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上學了。”
她如宣判一般平淡說著。
“開什麼玩笑?”
“因為,你將與我同行,開始新的任務了。”
“今後多多指教,助手。”
她伸手將一枚微章別在我身上,上面有著實習兩個字。
“別玩了,現在過去還來的及。”
“恕我直言,有些時候需要早早做決定,才不會浪費有限的生命,與其在兩個充滿負面的環境中苟延殘喘,不如和我一起去見識不一樣的世界。”
“什麼樣的世界?”
“追求真相的世界。”
“那請先告訴我學校與家庭的真相!”
“如你所願。”
“洗耳恭聽。”
“學校最初的目的便是為了學習,而如果你在學校學不到什麼東西,上學便是坐牢,與其這樣浪費時間,不如明確方向,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並不是說學校不可取,而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存之道。”
“如果你有足夠的自信,在有限的時間,在有限的學業中突破自我,我當然為你高興;而如果你不能,那便與我同行,我會傾囊相授,直到你超越我。”
“家庭,本是血親之間欣欣向榮和睦相處,歡聲笑語的地方,而這裡,我並沒有看見平常家庭的溫暖,有的只是利益燻心,在這樣的環境,即便你可以明鏡杯臺,也只是鏡花水月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消耗,和我走吧,我需要你的幫助,就像你需要我的幫助一樣。”
“我可以叫妳小探探嗎?”
“那我便叫你小夢夢。”
“會不會太孩子氣?”
“赤子之心,天地可見,巾幗又何曾讓過鬚眉?”
“你的夢想,決定了嗎?”
“決定了,就和我的名字一樣,寫書我夢。”
“那我們今天開始就是對手了。”
“偵探,我願助妳一臂之力。”
“作者,我願做你忠實的讀者。”
事件四,湯勺事件
“說好了。”
“一言為定。”
她坐上軍綠越野揚長而去……
我回到房間收拾行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需要攜帶,要說有,唯獨只有一本日記。
我本應該拿上日記便出發,可,人就是這樣一種念舊的生物,即便萬箭穿心,也對他們抱有一絲眷戀。
閒暇無事,翻看偵探的筆記,等她回來再請罪吧。
【2012年,囚籠中的金絲雀終於破籠而出,從此,天高任我飛,誰也不能囚禁於我。】
【2013年,龐大的資金,衣食無憂,沒有方向,再廣闊的天空,就像在大海中遨遊,直到淹死,沉沒海底。】
【2014年,決定成為偵探,踏上追求真相的生活,即便這條路充滿死亡與威脅,卻是讓閱讀大量書籍有用武之地的絕佳機會。】
【2014年,一個人的旅行太過孤單,是時候尋找一個助手,與我同行。】
2012年之前的內容全是用不同語言手寫的,英文,日語,符號和數字,甚至有奇怪的圖案標價,想必這也是她不願被人知曉的秘密,與秘密相比,後面這些,是再普通不過的隨筆記了。
合上本子,因共鳴和觸動,我也拿出自己的日記,翻看……
【2012年,初遇小白兔,世界上不缺乏可愛的人與事。】
【2013年,明明是血親,餐桌卻如戰場,三分天下,明明是日常,卻針鋒相對,爾虞我詐。】
【2014年,學校與家庭,天地之大,幾乎沒有容身之地,不,是內心無處安放。】
翻開空白的一頁,我繼續書寫:
【2014年12月25日的聖誕夜,邂逅了一位少女偵探,點亮了我未來的方向。】
合上筆記,連同她的那份也一併收起,放入包裡。
“我夢,過來吃飯了。”
是爺爺叫我了,一發呆時間就過去了。
進入門房,一大張桌,每餐都是雞鴨魚肉,看似豐盛的背後,是大量勒索我父母的血汗,只要一提,他們便以【父母向子女要錢是理所應當的】這種看似合理的理由肆無忌憚變本加厲。
壓下怒火,吃飯,不說話。
夾菜便是觸了禁忌,只因我的姑姑,她是個極其護短的女人;
她要將這一大桌飯菜統統塞入她乖兒子的嘴裡,不論她那乖兒子是否會因此溺亡在這食海里,她的目的是達成的。
她兒子叫著:我吃不下了。
她說:吃下去。
她用漏斗刺入她兒子的嘴,掀起整個餐桌,誇張的倒入,就差沒有將整個桌面也塞入其中。
我將湯勺放回湯鍋,湯勺落下沉沒在湯裡,筷子夾住卻因油膩而再次落下,我伸手將其取出,湯勺放另一邊菜碗裡。
這母豬口吐人言:“你這手從湯裡取出,別人還吃不吃了?”
我說:“愛吃不吃拉倒!”
我不給它臉,區區畜生,囂張過頭了。
我端著碗離開,狠狠關上門。
身後傳來豬尖叫,那聲音叫一個歇斯底里鬼哭狼嚎,母豬向它的主人以及主人夫人告狀,說主人大兒子的孩子衝撞了它,不懂事。
母豬的主人也實在是疼愛母豬的非常,果然就一個電話打給大兒子,變本加厲數落一番。
大兒子打電話向孩子興師問罪大發雷霆,怪孩子對他的父母不好,怪孩子對他父母的那隻母豬不好,要孩子給他父母的那隻母豬賠禮道歉。
我將手機往地上砸個粉碎,這個家,我不待了,不,這地方根本不配稱為【家】,這裡是地獄,我心裡充滿了‘幾億的戾氣,那感覺叫做機遇。’
當我想憤怒的時候,我想起了妳,偵探。
我離開了貝殼街107號,不打算再來這個傷心地。
剛出門,來到馬路邊,一輛軍綠越野幾乎擦肩而過,又急速轉彎停下,車門被整個撞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衝出撲來,下意識雙手格擋,那人結結實實撞上雙臂。
臉被單手輕拍,眼皮被撥弄檢查。
“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她若有所思的捏住下巴思考。
我發現她的左肩有點不對勁,這是脫臼了?
“妳胳膊不要緊吧?”
“胳膊?”
她動了動,這才反應過來……
“你沒事就行。”
“這車門質量還可以哈,讓你看見我的囧樣了……”
她強顏歡笑忍著痛。
“你的手機呢?”
“砸掉了。”
“我還以為你遇到恐怖分子襲擊,整個家都爆炸了呢。”
“雖然不是恐怖分子襲擊,但是,家,的確爆炸了。”
“那些家人呢?”
“他們不算家人。”
“這……”
“帶我走吧,我不想再回到這裡,妳也需要趕緊看醫生,落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我不在留戀這個所謂的‘家’。
是時候放下包袱,奔向新世界了。
“此行順利啊!”
她笑著,卻沒有放聲大笑,顧及著我臉色。
車上,窗外路過熟悉的校園。
“要去看看嗎?”
她建議道。
“有什麼好看的,我在這裡待了三年。”
我沒有動作。
“你需要先做回你自己,真的不去看看嗎?”
她取出墨鏡為我戴上。
黑色的披風扣住,左邊是某種微章。
“今天,你的任務,就是陪我去見一見這所學校的校長。”
“你什麼也不用說,就跟著,當做是一次別樣的旅行就好。”
她右手捏住左肩,閉眼,咬牙一提,只聽咔嚓一聲,她左肩活動自如。
“估摸著,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問題不大,走吧?”
她伸手做個請的手勢,格外標準,不是一次兩次的動作可以完成的,行雲流水,和舞蹈生的肌肉記憶一個道理。
黑衣男司機在原地等我們,目送我們進校門,他則是迫不及待的抽出香菸開始點火,那急迫感,似乎因為偵探的原因才沒有車上吸菸……
與保安簡單登記一番,便在保安帶領下來到三樓校長辦公室。
看模樣,三十以上,四十以內,見了偵探,居然像員工見了老闆,下級見了上級一樣畢恭畢敬,連連說了好幾句快請快請。
果然,偵探的身份不簡單。
她在耳邊嘀咕,之後跟你說,什麼也別說,就當旅遊就好了。
連忙,她開始招牌般的微笑。
“您好,我來呢,只是給您一點建議,沒有別的意思。”
“我懂,我懂,我都懂,快請坐。”
在我們的注視下,偵探坐上校長的位置,校長則退到一旁站著等待問話。
“我聽說九班的語文老師經常體罰學生,可有此事?”
她面帶微笑,銀髮被吹動,偶爾遮住眼睛,她一眨不眨的盯著校長,等待他的回答。
“確有此事,您……”
“咳咳……”
“妳看該怎麼處理?”
“我想,九班也是時候換個語文老師了,您說對嗎,校長?”
“妳放心,這事簡單,我明天就……”
“明天?”
“老李,去,通知一下,九班該換個語文老師了。”
“這就去。”
保安轉身就下樓……
“讓他回來,我要你親自去。”
“老李,你不用去了,回去歇著吧。”
“好,那我走了。”
樓梯傳來保安輕鬆的聲音,想必他也不想去。
校長走在最前面,偵探跟著,我在最後。
什麼時候想過,會這樣輕易的開始復仇?
校長黑著臉進入九班教室,語文老師正體罰著幾個學生,兩個男生咬著牙關,一個女生則是憋不住痛苦直接大哭了起來,兩肩不停的顫抖。
語文老師絲毫沒有注意到校長已站在門口,還在那大放厥詞:
“你,你,還有妳,不許哭,今天誰來了也護不了你們!還反了天了還。”
“禮老師好大的威風,公然體罰學生,你就是這樣當老師的嗎?”
校長黑著臉。
“吖,這不是校長嘛,什麼風把您吹來了……”禮老師轉身對三個學生,“校長來了,都老實點。”
“就是你在這發瘋體罰學生,這才把我給吹來了!”
校長倒是動了真怒。
“這風可真大啊,我都感覺到冷了。”
偵探吸吸鼻子還真打了個噴嚏。
“這裡哪輪到妳這丫頭片子說話?”禮老師憋了一肚子火,這下準備對偵探發火。
禮老師筆直衝過來就要給偵探一個耳光……
啪——
響亮的一聲,是校長搶先給了禮老師一耳光。
全班同學異口同聲大呼一聲:
“好!!!!!”
禮老師頂著臉上的巴掌印惡狠狠盯住一眾學生,男生們直視,女生們則是捂住嘴不敢出聲。
“校長,您來這裡,都看清楚了吧,這下證據確鑿了。”
偵探輕鬆的打著哈欠,雙手環胸。
“是,我們學校不需要這樣的老師,從今天開始,禮老師,妳被開除了!”
“校長,你居然聽一個丫頭片子的命令?”
禮老師心不甘,情不願。
“好,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同學們,願意讓禮老師留下的,舉手,只要有一個學生願意為你舉手,我就不為難你。”
偵探笑著對全班同學揮手。
禮老師抱著最後的希望看向學生,五分鐘過去了,只可惜,一個舉手的都沒有。
“請吧,禮老師?不,應該叫禮女士,畢竟你已經不是老師了。”
禮老師灰溜溜的離開。
偵探走出教室趴在扶手上望著遠方的雲朵。
我走近她便先一步開口。
“你現在好受一點了嗎?”
她轉身看我。
“妳是在幫我?”
“幫你是順便的,這個規則早就定下來了,平行不好的老師會給學校帶來負面影響,如果校長不願意,我也束手無策。”
她揮揮手,這根本提不起她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