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溫喬決定去墓園看奶奶。
她希望將最近的一些美好‘分享’給她。
那天,溫喬還特意翻出了那條紅髮帶。
沈渡看著挽在她黑色茂密長髮中那抹鮮豔的紅,幽深的眼眸微微眯了下,像是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一路上,兩人似乎各懷心事,都沒怎麼說話。
抵達墓園的時候是上午十點, 雪昨晚就停了,陰冷的冬日出現了久違的陽光,溫喬捧著那束白菊,彎腰放在墓碑前,又上了香燒了紙。
她在墓碑前無聲無息的站了很久,很久。
她眼圈發紅的的看著墓碑上奶奶慈祥和藹的臉,嘴邊卻是有笑的。
奶奶。
終於,她默默地在心裡開口。
我曾經一直以為如果你走了,我頭頂的那片天應該也塌了下來,可我現在很想告訴你,這段時間我過得並沒有那麼痛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我會好好生活,你不要擔心我。
溫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等到再次睜開眼時,眼底已經很平靜了。
她側過頭看向自始至終一直在身邊默默陪伴的人,微微扯了下唇角:“謝謝你今天陪我來這,我們回去吧。”
沈渡盯著墓碑看了一會。
那一刻,溫喬能夠察覺到他的眼神裡是藏著事的,可是溫喬卻無法猜透是什麼事。
回去的路上,沈渡發現身邊的人一直在盯著手機看,指尖落在螢幕上打了幾個字,可是很快卻又刪除了。
他隨口問道:“怎麼了?”
“我媽那邊一直在給我發訊息。”
雖然溫喬換了手機號,可是一些社交賬號並沒有換,溫喬沒有拉黑溫曼麗,所以她還是會不停的發訊息進來。
“說什麼了?”
無非就是那些重複的話。
“她想見見我,還有……溫思思可能要結婚了。”溫喬聲音淡淡的說道:“和姜文晟。”
沈渡不在意的勾了下嘴角,“是嗎?那得恭喜她。”
有些事情不用深想,好像也能一眼看到頭。
溫喬攥著手機,沒說話了。
從郊區的墓園回到市區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剛到家,溫喬就接到了《婚後熱戀》廣播劇製作人打來的電話。
她趕緊將電話接通。
“喬喬,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的是,你年後能空出一段時間來參與錄製,請問具體是哪幾天呢?”
“我最近一個星期都有時間的。”溫喬心中隱隱期待起來,“所以,這一個星期裡哪天都可以的。”
“好,請等我一會,我大約半個小時後給你回信。”
“好的。”
那邊掛了電話,又立馬打給了渡舟。
得到對方的答覆後,製作人有些錯愕,只因為對方的回覆同樣如此,連一個字都不差,他們都說最近一個星期都有時間,這一個星期裡哪天都可以的。
於是製作人將他們錄製的時間敲定在了三天後。
溫喬得到準確的回覆之後,立馬想著要跟沈渡說清楚這件事。
她去到大廳,見沈渡正坐在沙發上,像是給人發訊息。
“沈先生,我想跟你說件事。”溫喬走到他的身邊,眉眼之間比起前不久在墓園的暗沉,終於生動了些許,“我過幾天要去京北一個錄音工作室一趟,參與一個廣播劇的錄製。”
沈渡把玩著手裡的那支黑色手機,聲音無波無瀾的:“好。”
溫喬想起沈清寧說過沈渡曾去京北社團看過配音社的活動,又想起她的那句‘我哥哥其實也是個聲控哦’。
她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了。
沈渡發現溫喬很快就沉浸在要去京北參與廣播劇錄製的喜悅裡。
他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卻有些失神了。
如果讓溫喬知道渡舟就是他的話,她是驚喜多,還是驚嚇多?
一開始,雖然覺得她徹徹底底的忘記了他,有些遺憾在裡面。
可後來卻也跟沈清寧說,她記不起來就不要再記了,不要再讓過去的那些事擾亂她現在的生活。
如果渡舟的身份曝光在她面前,她肯定會深入地去想更多。
他到時候該怎麼跟她解釋呢?
當初沈渡決定參與那個廣播劇的錄製,不過是因為知道這是她其中的一個願望。
他想實現她願望清單上的每一件事。
越想越有些心煩意亂,沈渡抬手重重的摁了下眉心,對於三天後的行程,有些遲疑了。
*
而此時,另一邊,同樣有人心煩意亂。
大年初一,靳平洲沒有歸家,而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坐了一天一夜了。
紀南推門而入的一瞬間,只覺得偌大的辦公室冷的像是一個冰窖一樣。
“靳少。”紀南說話時,已經儘量提前去想好每一句措辭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會踩在靳平洲的雷區上,“那件事查了這麼久,還是抓不到確切的物證。”
靳平洲冷著臉抬眸,儘管一言不發但還是極具壓迫感。
紀南想了想,又說:“但那天晚上,有人看見沈渡跟溫小姐從長安俱樂部出去,而且……而且是沈渡抱著溫小姐,從長安俱樂部出去。”
這不過是所謂目擊證人的匆匆一瞥。
再加上男人將女人抱得很緊,女人身上搭著的西服將她遮的嚴嚴實實,就算被拍到可能也看不出臉。
“靳少,如果你真想讓溫小姐知道這件事的實情,你只需要告訴她那晚在四季酒店的人不是你,可能是沈渡,那肯定會引起她的猜忌,到時候她一定會去跟沈渡對質……”
無錯書吧靳平洲自嘲的笑了聲,打斷了他的話,“你怎麼知道,她知道那晚的人是沈渡後,就不會慶幸……那晚的人是他呢?”
紀南思緒頓了下。
腦子裡一陣彎彎繞繞,花了好一陣的時間,才將靳平洲那句話給捋直。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靳平洲。
可是轉念一想……那是沈渡。
溫喬現在名義上的丈夫。
所以,靳平洲的話不無道理。
紀南現在心裡沒底,不知道靳平洲的下一步是什麼。
男人眼底猩紅的眼像是染了血一般,他低著聲音,喃喃自語道:“我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回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