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永遠是第一個起的，沈思袁都不用調鬧鐘，很自然地就感知到外婆起了，他也就醒了。
出門前和外婆說他要學校門口的包子和燒麥就不在家裡吃早飯了，問外婆有沒有想吃的，他捎帶回來。
外婆說不用管她，等程希起床她再解決。
沈思袁戴上耳機就出門了。
公園裡大爺大媽已經開始打太極了。
他不確定包子鋪今天開不開門，一路小跑偶爾也會依稀遇到幾個晨跑的人。
他倒是覺得奔跑的腳印，是他和自己的聊天記錄。
來到十字路口時他就聞到濃濃的包子味了。
沈思袁要了一個菜包、一個肉包、一杯豆漿，然後猶豫不決地又要了兩個燒麥。
“一個人吃得完嗎那麼多。”
沈思袁聽出了是馮童彤的聲音，先是一愣然後轉頭問她們吃什麼他請客。
“你們是會閃現嗎，怎麼就來江城了？”沈思袁把包子和豆漿遞給她倆，莊雨彤很客氣地接下說了好幾句謝謝。
“下個月校慶，老班讓我們回來幫忙寫橫幅和對聯，說是要做文化展示。”馮童彤咬了一大口包子說。
和門衛說明來意後，讓他們登記後就放行了。
“我昨天就想進來了。”沈思袁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教學樓發出感慨，“好久不見。”
馮童彤說老班還沒來讓他們先在學校等她。
然後馮童彤就帶莊雨彤去逛校園了，沈思袁識趣地給兩人留下空間，自己先跑了說等一下手機聯絡。
沈思袁衝進教學樓就往六樓跑。
以前他們班就在六樓，高三年級在五六樓。
沈思袁一口氣跑到六樓，站在走廊上極目遠眺，老城區可以一覽無餘。之前他想盡辦法都想出去，現在不知怎的，很懷念這裡。
高三（4）班門口，牆上的班級簡介也換成新的班級了，這裡又將有新的故事在續寫。
他推開半掩的門走了進去，他一眼就看向了第四排靠窗的位置。
他過去小心翼翼地坐下，儘量不亂動同學的書和文具，然後擺出像以前上數學課看著窗外發呆的右手托腮的動作，運動場的大榕樹屹立在原來的地方還在守護著校園的“戀愛角”。
叮咚——
沈思袁以為是馮童彤發來的訊息。
程希：跑哪去了？
沈思袁：晨跑。
程希：哦。
之後沒再回他，因為馮童彤讓沈思袁去綜合樓一樓匯合。
沈思袁穿過連廊然後再下樓，左轉就到綜合樓。
人不多，班主任李麗娜，馮童彤，莊雨彤，還有兩個學書法的老同學。
沈思袁小跑著過來和眾人打招呼。
“小崽子你也來了啊。”李麗娜笑著問，“外婆身體還好吧。”
“老當益壯！”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畢業之後李麗娜升主任了，主要負責校園文化建設和宣傳工作。
她帶著三個學書法的同學到書法教室安排完任務後，又翻找了美術室的鑰匙帶著沈思袁進去。
沈思袁畢業前待的最多的地方除了教室就是這裡了。
沈思袁幫著李老師整理畫框把舊的畫取出來存放好，然後李老師又讓他從專業的角度選新的作品到時候他們再裝裱起來。
沈思袁很謙虛，說是自己也不算很專業，他在作品櫃裡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很多習作和作品。
“儘量選一些特長生的作品吧，素描和色彩都行。”李麗娜順手拿起一旁的掃把就把地上遺留的橡皮屑清理掉。
接了一通電話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讓他們先完成手頭的工作等她回來。
莊雨彤在書法教室也幫不上忙，誇了馮童彤兩句就出來了。
“我來幫你吧。”沈思袁本來是要拒絕的，怎麼說也是“客人”，李老師可沒給人家分配任務而是歡迎她參觀校園。
莊雨彤莞爾，“目前就我一個閒人，而且這個活最簡單了。”
沈思袁以為莊雨彤這種大小姐就應該遊手好閒呢，不過也不能用刻板印象去看所有人。
兩人邊做著手裡的活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她是雲城本地人，屬實是在家門口上大學了，家裡條件不錯，老爸是公司老總，老媽也在師大任教，她還有個姐姐在英國留學。
莊雨彤好奇地問李老師和外婆很熟嗎，怎麼會特意問候她。
“我外婆以前也在這個學校教書，李老師是我外婆的學生。”沈思袁小心翼翼地將剛剛拿下來的剪紙作品放到一張大卡紙上。
然後莊雨彤試探性地問了句：“彤以前談過戀愛嗎？”
沈思袁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了眼莊雨彤接著說：“有一個，但是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談吧”
沈思袁的回答求生欲滿滿，但是也是實話實說。
“她們之前玩的挺好的，但是那個女生在高三的時候轉走了，聽說好像是因為戶籍問題不能在這邊參加高考。”
莊雨彤繼續追問，“玩得很好？”
“額……算是吧，就是經常一起去食堂，放學一起回家，大概就這些吧。”沈思袁也不記得了，畢竟那個時候的他好像也不太關注身邊的人和事，馮童彤和他雖說最要好，但是在高三分班之前他們不在一個班所以交集不多。
李麗娜提著外賣走過來，像是奶茶。
“來孩子們，我剛剛給你們點了奶茶犒勞你們，你們一人一杯，人人有份！”李麗娜招呼著沈思袁他們到書法教室來拿奶茶。
眾人紛紛感謝。
沈思袁彙報工作情況，他們已經完成了。李麗娜讓他們休息一下就能回去了，不過馮童彤他們幾個下午還得來幫忙。
沈思袁電話響了，是外婆打來的，“你晨跑跑回雲城了嗎？一大早上都不見人。”
沈思袁解釋著，然後李麗娜示意把電話給她，她接過電話後和外婆聊了好大一會兒。
“思袁你回去吧，辛苦你啦。”李麗娜把手機還給沈思袁。
沈思袁吸了一大口奶茶然後和眾人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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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陪著外婆去集市買菜，順手帶著相機去記錄生活。
他今天充當的就是工具人，他很乖巧地跟在外婆身邊，手裡拉著外婆在超市購物抽獎送的買菜小拖車。
今天比往常熱鬧，村子裡的農戶一大早就來擺攤了。他們把自家種的新鮮蔬果悉數帶來售賣，還有賣禽類和土雞蛋的。
程希用相機記錄著市井生活最真實的畫面，將煙火氣定格在最美好的那一瞬間，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抓拍到一張外婆的照片。
他認為堪稱完美，那是外婆在攤前選購香櫞時被拍下的，畫面就定格在外婆拿起香櫞輕嗅的那一刻，眼睛微閉，很享受的樣子，讓人看了也感覺外婆手上的香櫞很香，沁人心脾。
他們從市場裡出來的時候很曬，外婆稍微踮腳把自己的大帽子扣在程希頭上。
“別曬壞我們家小夥子了。”
程希本要取下帽子還給外婆，迎面走來一對中年夫婦和外婆寒暄起來。
“買菜呢袁奶奶，今天來的可早啊。”
“是啊，趕著搶最新鮮的嘛。”
“這是老大家的小孩嗎？都長那麼大了。”女子問。
旁邊男子應該是他丈夫打斷說了句：“思袁你還認不得嗎，這個也不是啊。”
外婆連忙解釋是沈思袁的同學，來江城玩的。
程希向兩人點頭問好。
兩夫妻也急著去集市淘貨所以匆匆結束談話。
“外婆，他們為什麼喊您袁奶奶啊，您不是姓林嗎？”程希提溜著雙大眼睛好奇地問外婆。
“以前喊慣了，我們出嫁之後他們都是隨夫姓喊我們這些嫁過來的。”
程希恍然大悟。
“重不重？來給我提些。”外婆關切地問道。
程希故意提了一下拖車說：“不重，有拖車呢，又不是手提著。”
外婆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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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家後程希很自覺地把拖車裡的菜和肉拿出來，該放冰箱的就放冰箱。
外婆喊了兩聲不見沈思袁答應就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沈思袁就回來了。
他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吵架似的，他急忙跑了進去。
“你趕緊把錢給我們，不然今天誰也別想好過。”女子像潑婦一樣破口大罵，然後一個不注意用力過猛把老太太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還好程希在後面接住。
沈思袁衝進院子裡二話不說就拿起依靠在牆邊的鋤頭朝女子揮舞，一步步逼退她，上次他打完程希後外婆就把扁擔藏到花架後面去了。
如果剛剛他拿的是扁擔，他不管怎麼說也會痛打女子一頓，別看他平時文文弱弱的樣子，任憑誰也不能欺負她外婆。
而且他也不喜歡這個潑婦——他舅媽。
沈思袁揮起鋤頭準備嚇唬她時，舅舅進來了，他邊拉著舅媽出去一邊說著：“別鬧了，你也不嫌丟人，那麼多人趴牆根聽著呢！”
“要聽就聽了去！我來拿自己的東西我丟什麼人！是那個老不死的不講道理！”舅媽還是不罷休嘴巴越發髒了起來。
舅舅帶走舅媽後沈思袁生氣地把鋤頭丟到一邊，重重地關上了大門。
“外婆你沒事吧。”
“沒事，多虧程希在。”
沈思袁看了眼程希又接著說：“還是來分地錢的嗎？”
城南有塊宅基地，去年被徵收，規劃的高速公路經過那邊，而且還要修個收費站，所以補貼了一筆錢，這筆錢打到外婆的卡里。
舅媽就假借外公去世前說那塊地是留給舅舅的為由隔三差五來找外婆鬧，之後外婆退一步把補貼款分成三份。外婆自己留一份，沈思袁母親一份，舅舅一份。
她繼續蹬鼻子上臉，說沈思袁母親早就嫁出去了，潑出去的水，所以錢不用分給她。不過沈思袁母親本不想要這筆錢，要留給外婆養老。
所以目前她繼續鬧就是要把沈思袁母親留給自己外婆額的這筆錢拿到手。
如果她得逞了，保不齊還要吞下外婆自己留的那筆。
舅舅是結完婚第二年分的家，他們買了房子在新城區那邊，舅舅在家也沒有話語權，舅媽很強勢但也好賭，加之房貸車貸等等，所以一直覬覦外婆手裡的錢。
清官也難斷家務事。
反正外婆的態度就是不會鬆口，不該拿的她不要，是她的誰也別想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