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不以為意的搖了搖手。
“你別太信你爹爹的話,他的思想已經固化了。誰說女子只能依靠男子活下去,他這個做爹爹的是死的嘛。”
“你之前年紀小,我不與你說這些。但如今你也快嫁人了,孃親得和你說道說道。”
“外人都說,孃親是這瑜洲城最幸福的女子。丈夫敬愛,上無婆婆攪事,下無媳婦擾心。只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大女兒嫁給高官,小女兒也馬上要有一個好歸宿了。”
“但孃親卻覺得,這一生過得無趣至極,失敗至極。”
趙母神色難言黯然,母女之間總有種必然的心靈感應,怪不得她總覺得孃親悶悶不樂。
趙媞媞靠在孃親肩上,做著無聲的安慰。
“你外公自幼培養我學醫,為的就是我能繼承家業,懸壺濟世。但我卻愛上你的爹爹,自願為他洗手做羹湯,相夫教子。”
“等我歲數見長,真正看透為什麼自己總是不快樂,父親眼中失望何來的時候。我已經離不開了,我多了另一個身份,母親。”
“我無法回到從前,那樣的灑脫肆意了。”
“孃親。”
趙媞媞緊緊握住趙母的手,想能給孃親多些力量。
“孃親也不想抱怨些什麼,畢竟我有了兩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你姐姐像你小姨,溫柔卻堅韌,她嫁給了她的夢想,她喜歡平平淡淡的生活。你姐夫也給了她他的所有尊重和喜愛。”
“可你呢,媞媞?你的性子不像姐姐,你不可能會喜歡上你姐姐過的生活。”
“別讓男人和孩子拖住你,我的寶貝。去過真正讓你幸福快樂的生活吧。”
聽了孃親的一席話,趙媞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所以孃親是要我做自己嘛。”
“我的寶貝真聰明。反正天下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再換。等你發現和蕭旻過得不開心了,我們轉身就走,不必過於憂鬱。”
趙母轉頭看向窗外,見夜色已黑。
“媞媞,孃親得回去了,不然你爹爹又得叫喚了。”
“已經很晚了,你得快些睡覺了。”
“好的,孃親,祝您有個好夢。”
“那估計媞媞得來我夢中走一趟了。”
等趙母走後,趙媞媞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難以入睡。
對於快樂,這世上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見解。
小柳覺得,能吃的飽飽的,衣食無憂,嫁個有錢多了,對她好的人就是幸福。
所以她希望小姐能得到幸福。
爹爹覺得她能嫁個能護住她的,有權有勢,人品好的就是幸福。
所以爹爹希望她能嫁給蕭旻。
姐姐覺得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過平平淡淡,柴米油鹽的日子就是幸福。
所以她嫁給了疼她的姐夫。
孃親覺得她不幸福,是因為她沒有完成自己父親的期待,過上肆意灑脫,獨立的日子。
所以她不想讓自己女兒也過上這種日子。
那她呢?
對宋漣舟心動,所以寧願絕食威脅爹爹孃親,也要和他在一起。
在得知他聯合別人算計她之後,就再也沒有心動這個感覺了。
對蕭旻心動,是小古板對她很好,很擔心她。
但宋漣舟也是這麼對她,使她心動的。讓她心動的,是那份對她好的溫柔,而不是宋漣舟,也不是蕭旻。
就算蕭旻對她說一心一意的好,但她的心動又能維持多久呢。
她不知道。
可能是不經意展現出來的一個動作,一句話,亦或者是在長期的相處中消磨乾淨。
心動難長久,愛才永恆。
趙媞媞越想越煩躁,她現在無比的後悔之前一時衝動就和蕭旻說出了那種話。
同時也非常可恥的羨慕翠濃可以那麼不知羞恥,胡說八道的活下去。
天拂曉時,趙媞媞才伴著迷路了一晚的睡意睡下去。
想了一晚上,她仍舊一知半解,她好像過慣了大小姐的生活,安逸慣了。
“小姐,起床了。”
小柳剛一踏進房門,趙媞媞蹭的一下就彈坐起來。
那濃重,烏黑的黑眼圈狠狠地嚇了小柳一跳。
“小姐,是昨晚沒睡好嗎!”
趙媞媞伸展了一下身子,困頓的打了幾個哈欠,就拖著沉重的身子準備下床。
“沒事,有隻擾人的蚊子在我耳朵前,嗡嗡嗡了一夜罷了。”
斟酌再三,小柳還是忍不住勸道。
“小姐,我們再睡會兒吧,今天沒事,不用起那麼早。”
“不行,備車,我得去一趟唐府。”
“啊!”
“啊什麼,快點。”
小姐一定是要去唐府找唐二公子,這可慘了。
在小姐迷上宋漣舟之後,外界都在傳唐公子是宋漣舟的恩客,說趙家小姐只能撿唐公子剩下的。
小姐這麼一個講面子的人,一定受不了這種折辱,要去找唐府算賬。
不行,輸人不輸陣,何況是情敵之間的戰爭。
她一定得要小姐美美的出門,讓所有人看看,他們家小姐才是這瑜洲城最美的女娘,才不是什麼宋漣舟可以相匹配的。
小柳的思緒千千萬,臉色也千變萬化,一下子就從震驚轉變為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
而癱坐在床上的趙媞媞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小婢的心路歷程,她半睜著眼睛,渾身焉噠噠的,感覺隨時會睡過去。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小柳拉到了梳妝檯前,一臉茫然的看著躍躍欲試,一臉興奮的樣子。
“你要幹嘛。”
“小姐,您放心,小柳一定不會讓你輸的。”
“啊?”
唐府門前,一輛黑色的老爺車停了下來。
無錯書吧司機有條不紊的開啟後座車門後,一雙白色的瑪麗珍高跟鞋就出現在視線裡。
慢慢的,女孩扶著保鏢的手,提著裙襬走了出來。
趙媞媞提著厚重的裙襬,實在搞不清楚小柳為什麼要給她選擇這麼華麗的洋裙,甚至願意讓令她討厭的翠濃替她梳妝。
這雖華貴漂亮但繁瑣笨重的裙子簡直要把她原本就搖搖欲墜,痠痛的身子徹底壓倒。
那些西洋束胸勒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裡裹三層外裹三層的蕾絲紗布使她感到笨重又悶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