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原地休整半天,再度啟航。
旭日剛剛升起,大家都已經起床多時了。所有人都在檢查裝備,臉上全是黨員般的堅毅。不多時,飛舟開始輕微地位移,巨大的噪音和震動從下方傳來,彷彿是史前巨獸的低吼。
轟鳴聲愈發劇烈,在如此遠離下方核機的休息區,大家互相說話,竟然還需要對著喊才能聽見。下方的船員在啟航時,必須用靈力護住耳朵,不然就算修仙者身體堅韌,也會被徹底震聾。
漸漸地,轟鳴聲達到頂峰。走廊裡,一個人用靈力大喊:“坐穩扶好!”眾人一愣,畢竟大家只坐過傳統飛舟,只會緩慢加速,所有人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一愣的功夫,飛船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碧空中,只剩下拖曳在飛舟後面漫長的五彩祥雲。
愣神的眾人在加速的瞬間被甩得到處都是。李萬曲坐過飛機,知道這個加速有多猛,抓住了床,雙腳也用真氣吸附在了地上,饒是這樣,李萬曲也被飛來的鐘瑤瑤坐在了身下。眾人呻吟著從地上爬起,怨聲載道,只有被都雲諫護在懷裡的都逢晚毫髮無傷。
緩過神來的眾人連忙從舷窗向窗外看去。窗外,山川樹木在飛速後退,被飛舟撕裂的流雲將窗外的烈風渲染成白色的線條。突然,一陣巨響從飛船側面發出,甚至短暫蓋過了吵鬧的核機,飛舟外殼被瞬時圍上了一條白色的短裙。短短兩分鐘,飛舟已經突破了音障!
保持這個速度飛行不過五六分鐘,飛舟開始緩慢減速。腳下開始出現小的城鎮,飛舟已經接近華都!
氣勢如虹的金色巨鯨,撕開籠罩在華都之上經久不散的黑雲。太陽突破了濃雲,陽光灑向華都城頭。可是,華都的大街小巷中,一片寂靜。並沒有人來歡迎這救世主降臨一般的場面。華都,彷彿死了。
這比滿城邪修還要麻煩!
李萬曲看著腳下安靜的華都,眉頭緊皺。除了無人的空巷,李萬曲看到了城中潔白的牆壁上那鮮明的血跡。
莫非,一晚時間,被屠城了?可是,華都內人口超百萬,區區上千魔修,能如此快速地完成屠殺?還有,殺這麼多人,就算屍體有用,一晚時間,百萬屍體,魔修絕對搬不完。
除非,有大能來過,一晚上處理了所有屍體!想到這裡,李萬曲不寒而慄,轉過頭,李萬曲和都雲諫擔憂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這一幕,太過詭異!
被飛舟撕開的黑雲,再次閉合,遮蔽了所有陽光。
華都,再次陷入灰暗。
一個矍鑠老者,從飛舟上緩緩飛到城頭上空,周圍圍著八名築基修士。那老者正是賈鵬舉。他身繞金光,正氣凜然,對著城內喊起話來:
“裡面的魔道聽著!你們屠戮凡人無數,使生靈塗炭,已犯下彌天大罪!快快開啟城門,與我大晉修士決一死戰!”
空氣中迴盪著賈鵬舉的喊聲,反倒襯得華都城內更加安靜。
等了許久,賈鵬舉連聲鳥叫都沒聽見,不耐煩起來。見半天沒有回覆,只好帶著人回到飛舟之上。
李萬曲跟著都雲諫等人,在飛舟的甲板與賈鵬舉回合。
“都道友,你確定城中有邪修?”呂懷安代表賈鵬舉問道。
“千真萬確!我深知事關重大,不可能將此等訊息視為兒戲,消遣幾位道友。魔道狡猾,請諸位小心行事。“都雲諫說道。
“都師侄,如今應當如何?”賈鵬舉問道。
“鄙人法力低微,還請賈仙長定奪。”都雲諫還是怕擔責任,不想出頭。
“你將幾個徒弟帶得不錯,領導能力不低,有計劃但說無妨,出了事老夫也不會怪罪你等。”賈鵬舉想速戰速決,而且對自身實力很有自信。
“鄙人愚鈍,為今之計,城內是否有凡人存活猶未可知,不可直接炮火洗城,但城內是否設有埋伏同樣不知。敵暗我明。”
“我建議挑選二十人左右的精銳,先行進入城中,摸清敵情,潛入皇宮,排查清楚城中情況,並讓飛舟停在城門,準備炮火支援,一旦情況不對,立刻返回飛舟,全速遁逃。此為上策。”
賈鵬舉聽了,眉頭微皺。他想派修士大軍直接殺入城中,搜查全城,揪出魔修,快速解決。但賈鵬舉修煉到結丹,自然不傻,他知道都雲諫所說的辦法更加穩妥。
總的來說,都雲諫所說的,是保命的上策,但不是進攻的上策。
到底是大晉仙朝自帶的傲氣,給了賈鵬舉正面進攻的底氣。
“好吧,就依都師侄所言吧。”賈鵬舉還是選擇了穩妥打法。
全體築基以上的船員集合在甲板之上。定為二十五人的先遣隊就從這些人中選出。
賈鵬舉請纓,主動出戰,他位於隊伍中心位置,作為結丹中期修士,是隊伍的主心骨。都雲諫主動選擇充當前鋒,這個位置最為危險,正面來敵第一個迎敵的就是他。正後,正左,正右的位置,和都雲諫的正前方一樣重要,同樣派遣一名築基後期或築基圓滿修士防守。剩餘二十人,五人一組,分別在左前,左後,右前,右後方向防禦,將賈鵬舉包圍在中間。
李萬曲實際上也想下去參戰,但畢竟暴露出來的修為只有宗師,就被留在了飛舟上。都雲諫也是有私心的,情況一旦不對,李萬曲可以帶著幾個徒弟趕快逃命。
二十五人,跳下飛舟,快速降落到城門,進入華都城門,緩步沿城市的中軸道路向皇城推進。飛舟懸停於城門上空,可以隨時接應眾人,直接跑路。
厚重的城門,在都雲諫注入靈力的雙手下,被緩緩推開。街道上,空無一物。由於幾天前的魔道攻城,街上的攤販全部回家躲避。青石鋪就的寬路,淨如水洗。
偶爾能看見叫花子放在街邊的破碗,而破碗的主人,早已消失不見,只剩破碗在溼冷的風中發出輕微的嗡鳴。
然而,這千篇一律的景色卻讓先遣隊的眾人更加警惕。所有人都清楚,只有魔道的手段,才能讓一座繁榮的城池變得如此安靜。
接近皇城,路邊青瓦白牆的小樓牆壁上,出現了斑斑血跡。或噴濺,或灑落,或是剮蹭,在白淨的牆壁上格外顯眼。青石地面上,聚整合窪的血跡還未蒸乾,黏附在路面,發出令人壓抑的殷紅色。
修為較低的修士,手中的劍開始發顫。
忽地,接近皇城的路中心,出現了一抹明黃。眾人用神識探去,竟然是低著頭的虞皇!不過滿臉鮮血,渾身顫抖,在這寂靜的道路上無比詭異。
眾人加快腳步靠近,心中的警鈴卻愈發響亮。修士的直覺,可是很準的。
都雲諫領頭,神識中,一路下來,周圍的房子裡一個人沒有,這座城大概是真的空了。
可是,虞皇突兀地出現,讓都雲諫很是迷惑。他和虞皇之前相處,並未覺出此人有什麼蹊蹺。到底虞皇也只是個凡人,那他是如何存活至今的呢?走到虞皇面前五米,都雲諫停住了腳步。
“虞皇,別來無恙?”都雲諫扯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向前拱手說道。
虞皇毫無反應,身體依舊在病態地抽搐。
都雲諫和兩邊修士交換眼色,再次緩步向前,不過,將劍抵在了面前。
距離已經不足兩米,空氣彷彿凝固。都雲諫心中警鈴大作,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虞皇猛地抬起頭,發出刺耳地嚎叫,瘋了一般向都雲諫撲來。
一劍抵在面前,都雲諫滿臉震驚地看向眼前的人:粗黑的血管彷彿要衝破蒼白的麵皮,雙眼蒙上了厚重的血霧,蒼老的雙手爆發出驚人的力氣,竟然將早有準備的都雲諫推得連連後退。口腔中,腥臭異常,鮮血充斥其中,甚至還有一截半死不活的蛆蟲在艱難掙扎。
一道劍光閃過,虞皇的腦袋掉在地上,噁心的大嘴卻仍在緩慢地一張一合。
都雲諫長舒一口氣,感激地望向背後的賈鵬舉。
眨眼功夫,賈鵬舉的腹部,卻探出一把黑色的長劍。都雲諫大驚失色,看向賈鵬舉的背後。
一個黑衣黑袍的年輕人,滿臉變態的笑容,看著自已的這一傑作。
“你......你怎麼可能破得了我的護體神光!”賈鵬舉眼中的生機飛快消散。
“元嬰大能的佩劍,真是好用。”王栩一臉邪笑。
“你們也別傻站著,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轉眼間,神識中空無一人的房屋中,奔跑出無數怪異的人。灰白的面板,渾身鮮血,一副死人樣,卻爆發出遠超凡人的速度,如潮水般向先遣隊的眾人湧來。一些站得離周圍房屋近的修士,被直接撲倒,雖然快速站起,砍翻大片人潮,可後面如黑雲般密實的狂人快速填補了空缺。
都雲諫快速騰空,對著後方如加特林般射出百十枚爆裂符,瞬間,人潮被火焰大片掀翻,一大片空地騰出,都雲諫趁著空隙,飛速向飛舟遁逃,一邊大吼一聲:“跑!”
周圍大晉仙朝的修士倒也不是怕這黑壓壓的人潮,只是害怕那名秒殺了賈鵬舉的結丹魔修,頓時戰意全無,跟隨都雲諫快速遁逃。
王栩看著這一切,只是微微一笑
“來了,就別想走了!”
飛舟上,所有戰鬥人員坐在指揮室門口,嚴陣以待。
忽然,指揮使內,擺放在牆壁正中間的金色命燈忽然熄滅。指揮使裡,代替賈鵬舉主持全船事務的呂懷安長大嘴巴,難以置信。
師父,死了?
趕快鎮定心神,他強壓驚懼,走出指揮室,叫來龐洪。
“準備靈能炮。所有!”
“啊?師父怎麼了?”
“不要管,快去準備!”呂懷安話中帶著怒意,可蒼白的臉上卻寫滿了恐懼。
“對了,包括最大的那一門,也要準備!”
龐洪驚訝地回頭,發現呂懷安依舊沉浸於恐懼之中,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看來,真的出大事了!
幾個瞭望偵察的修士匆匆跑進指揮室,向呂懷安彙報。
“師叔,偵察去的各位師叔正在快速返回,未發現賈師祖。城內出現大批人潮,大機率是敵人,是否需要處理?”
“繼續觀察,趕快組織運輸飛舟接應各位師兄弟!”呂懷安雖然恐懼,但指揮依舊沒有亂了方寸。
呂懷安將頭探出指揮室的大門,有些慌亂地觀察情況,恰好撞上了李萬曲的目光。李萬曲疑惑地看著呂懷安將頭縮回指揮室,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心頭。他將打坐的戴嶽師兄弟叫起,悄悄告訴了所有人這一情況。
“怎麼,要戰鬥了?”戴嶽振奮精神。
“不,是看看情況,準備帶上你師父跑路了。”李萬曲面色嚴峻地說道。
李萬曲心中愈發不安。他走到指揮室門口,敲了敲門。學著傳令兵的口令喊道:“報告呂師叔,有新情況彙報!”
門被開啟,呂懷安的眼中佈滿血絲,被恐懼佔領的雙眼中透露出幾分憤怒和悲傷。見到是李萬曲,他有些生氣:“李小友莫要搗亂,軍師重地,不要耍孩子氣!”
看到這副表情的李萬曲更加確定出事了。他將開了一條縫的大門完全開啟,任憑呂懷安怎麼往回拉大門,門也紋絲不動。
指揮室的牆上,放著數盞明燈,而中間最為華貴的一盞,已然熄滅。
思索片刻,前世熟讀修仙小說的李萬曲馬上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他不顧呂懷安的拉扯,返回六人身邊。
“走了,快去接應你們師父。”
“怎麼了?”戴嶽問。
“賈仙長大概死了!”
“啊?”
不等戴嶽反應,李萬曲已經拉起眾人走向甲板。
“李小友!你想怎樣!要服從上級指揮!不要冒險!”呂懷安氣急敗壞。
“實在抱歉了,呂仙長,多謝您這一日來的款待。不過,這不是冒險。”
“你只是凡人啊,認清現實吧!”
“不好意思,十個你也打不過我。”
在呂懷安一臉的不可置信下,李萬曲跳下了飛舟。
剩下的七人,除了被二師姐莫驚春抱在懷裡的都逢晚,全部腳踩飛劍,用靈力緩步下降。畢竟,練氣不會飛。
在空中的李萬曲並未落地,而是直接爆發,衝進城內,高速飛行。半空中看到了城內正在和五個身穿甲冑的高大武將戰鬥的都雲諫。
如鷹隼般高速俯衝,李萬曲衝到都雲諫身邊,三下五除二,將五個武將的頭顱斬下。
“什麼情況!”看著疲憊地都雲諫,李萬曲趕忙將他扶起。
“全城人!全城人都被煉成了屍傀!魔道結丹殺了賈仙師!還有二十幾名城中絕頂武將也被煉成了屍傀,他們每一個都保留了生前的戰鬥技巧,都能和築基初期修士一戰!”
又一個絕頂武將被李萬曲斬殺。看著他們身上的爛肉,李萬曲有些不解。
“屍傀不是防禦力很強嗎?像殭屍一樣,他們怎麼腐爛了?防禦還不如人類?”
“我也不知道,他們見人就想咬,沒見過屍傀這樣!”
一個大晉仙朝的修士被一名絕頂武將咬住了手腕。掙扎間,黑色的血管很快爬上他的身體。不一會兒,他也顫顫巍巍爬了起來,野獸般奔向李萬曲。
“這他媽是喪屍!”李萬曲大喊。
李萬曲怎麼也沒想到,自已會在修仙世界看見末日景象。
縱身跳入半空,李萬曲真氣大放,放出現在已經二百餘米的真氣巨劍,一個橫掃,數萬屍潮被碾為齏粉。
旁邊的都雲諫哪怕有些心理準備,看到這一幕,依舊是一臉震驚。原來這才是李萬曲的真實實力嗎?
霎時,城內的慘叫從兩人跟前被拉到了二百餘米以外。李萬曲絲毫不戀戰,砍完之後,扶著都雲諫就向城門衝去。
猛然,右後方一陣陰風閃過,令李萬曲汗毛倒豎,瞬間抽出寶劍,向斜側進行格擋。
一道黑色的模糊劍影,閃爍著黑芒,被李萬曲將將當下。陪了李萬曲五年的青蓮寶劍第一次發出了悲鳴。
這次,也是李萬曲和他人交鋒後,第一次被劈得後退!
一個黑衣青年正一臉傲慢地看向李萬曲。他眉心微聚,顯然有些不高興。
“哪裡來的小鬼,壞我好事!給我死!”王栩十分不滿意這一劍的效果,他不相信,結丹的一擊會被一個看起來最弱的凡人擋下。
長劍再度揮舞,如黑色的旋風。城內磚瓦飛濺,被粗獷的黑風摧殘得支離破碎。
反觀李萬曲,確實愈發寧靜。他努力平復自已如火山般的憤怒,再次擺出太極劍的架勢。青色的寶劍,出現了裂紋,若非李萬曲用靈力加固裂縫,自已的劍已然斷掉了。
“原來是你呀,畜生!”李萬曲抬頭,怒視著眼前黑芒纏繞的王栩。
平日裡行惡多端的王栩對這張臉有印象,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但他更加驚訝,見過自已作惡的人不都被自已給殺了嗎?怎麼可能留下漏網之魚?還這麼強?
“不好意思,死在我手下的人太多了,你是哪位?”王栩的笑容愈發猖獗。
“你無權知道!我只向人類報上姓名!畜生不配!”
“小小年紀,說話還挺衝!就是不知道手上有幾分本事!”
王栩蓄力許久,將一道百米劍芒狠狠劈出。
頓時,城內的建築被罡風如白紙般撕裂,飛馳的黑色瞬間就到達了李萬曲的面前。
李萬曲長舒一口濁氣,迎上了這巨大的劍芒。他再次被這巨力推得快速倒退,但速度,在肉眼可見的被消解減弱。
一招優雅的帶回,李萬曲輕舒猿臂,一個翻身,將百米的劍芒速度不減地推回!
王栩震驚的同時,趕忙收起手中催動一半的法寶萬魂幡,舉劍格擋。不過他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被自已的劍芒擊飛了上千米,直到飛入皇城才堪堪停住。此時的王栩,胸口多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寬闊傷口,上半身的衣服直接被罡風撕裂,露出慘白的面板。
“媽的,當初為什麼沒殺了這小子!他到底是誰?”廢墟中,王栩艱難地爬起,憤恨地掏出黑色的符籙,啟用之後,一條被黑雲構成的百米巨龍,從天空探出頭來。
“這招殺了你!”
突然,王栩眼前一閃,李萬曲已經出現在了面前。他絲毫不給王栩喘息的時間,一劍將黑色符籙劈成兩截廢紙。
已經探出一半的黑龍,又縮了回去。
接著,就是如六月陰雲下暴雨一般的劍光!
在王栩眼中快出殘影的劍技,讓他根本無法招架,十招劍技,他擋住三招,已是極限。他手段無數,可卻被李萬曲單純的速度壓制得根本無法使出,身上的護體符籙被自已的蓄力一擊完全劈碎。傷口越來越多,他彷彿一片黑色的枯葉,在秋風中被肆意摧殘。王栩完全忘了如何使用劍技,如同三歲童稚,拿著長劍,無效地揮動。
“你,殺不了我!”周圍的喪屍被王栩利用,大量的紅霧湧入破敗的王栩身上。數百喪屍被抽乾,王栩的生機也在快速恢復。
一個快速的突刺,王栩被李萬曲的劍插入心臟,狠狠地釘在杏黃色的宮牆上。
“你殺不了我!”王栩還在嚎叫。
“我可能真的速度不夠,殺不死你。”
“但它可以。”
一道炫目的流光,從巨大的飛舟上飛出。此時,巨鯨的大嘴張開,裡面露出的,是一門直徑足有十五米的巨炮。流光裹挾著毀滅之勢,光速衝向被釘入宮牆的王栩。
看著這令人絕望的一幕,王栩反而朗聲大笑。
“我說了,你們,殺不了我!”
“傷影師叔救我!!!”
一團粘稠的黑色濃霧,瞬間匯聚為一隻百米巨手,狠狠地拍向那團流光。那毀天滅地的一炮,捱了這樣一逼兜,竟然被抽向華都外千米的深山之中。
一個黑袍老者,身著銀甲,正憑空而立,淡淡地望向遠處的飛舟。他不慌不忙地降落在王栩身邊,將插入他心臟的劍拔出。王栩身上的傷口,在老者的治療下,快速復原。
“真是的,玩脫了吧,小子!”
“傷影師叔,快殺了剛才那小子!”王栩誓要斬草除根。
“不急,先幹正事。活幹完了,他自然就廢了。”
一個手掌大小的小號角出現在傷影的手中。他輕輕一吹,方圓幾十裡,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音波。所有人,根本跑不掉,就被這號角的聲音壓倒在地,渾身靈力紊亂,動彈不得,包括已經跑入深山數十里的李萬曲。
這是攻擊,也是訊號。
四面八方的山林,突然鑽出數萬魔道修士。
是傷影老怪,用元嬰期的神識,遮蔽了整片山林和城池,才製造了這樣一個空城景象。
看似殘酷的博弈,在元嬰修士的眼中,不過是螻蟻的垂死掙扎罷了。
“盤古血陣準備好了吧?”
“稟報師叔,大陣已經充能百年有餘,今早已經充能完畢,隨時可以開啟!”
“啟動吧!”
二人走上王座,扶手上有一個按鈕,王栩輕輕按下。華貴的王座,竟然從中間一分為二,從地下,緩緩升上一個血紅色的光球。
四個玉石一般的陣盤,從傷影的身上掏出,鑲嵌在光球下方的石臺上,正對應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隨著陣盤的緩緩旋轉,整個華都的大地開始顫抖。
“快走!”傷影一直從容的動作首次出現了急迫。他抓起王栩的胳膊,快速飛出華都城。
如陣法般佈局的華都城,地面亮起了寬闊的紅色線條和和華麗的紋飾。誰又能想道,這城市的佈局,真的是一個陣法!
一道直徑足有三十里的巨大光柱,沖天而起,衝入數十萬米的高空,擴散成一個巨大的結界。它沒有停在城外,沒有停在虞國,而是和楚國國都的光柱所散發的紅芒連線到一起,將整個凡間完全罩住!
天空中,紅雲凝聚,雷電悲鳴,一場血雨悄然降下。在落到魔道修士的頭上時,卻乖乖避開,流到旁邊的地面。
“這場血雨過後,我們就多了五十億可以隨意支配的兩腳羊了!”傷影根本壓不住自已的嘴角。
盤古血陣,魔道籌劃了百年的產物。二百年前,魔道的大乘期老祖開始閉死關,不晉升渡劫絕不罷休。他知道自已閉死關後,魔道必然會勢弱,就留下這等陣法,讓手下佈置於凡間兩個王朝的國都。他算定那時的正道大乘期老祖絕對還沒有出關,這大陣沒人破得了。到時候,凡間就是一塊任魔道宰割的肥肉,足夠魔道肆意殺戮開採三百年!
這場血雨,會讓凡間所有人失去記憶。包括武功,秘密,親人,朋友。所有對魔道不利的記憶,會全部根除!當他們從睡夢中醒來,就真的成為了任憑魔道宰殺的兩腳羊了。就算你的修為不會消失,沒有記憶,也是徒勞。
一個混亂的紀元,悄悄拉開了凡間脆弱的幕布。
凡間,將徹底變成地獄!
血紅的天穹下,李萬曲從樹林裡緩緩爬起。他覺得頭痛欲裂。
看著自已年輕的身體,感受著自已蘊含著爆炸的能量。
李萬曲感覺自已做了一場大夢。夢得無比清晰,仔細去想,卻一片模糊。
腥風吹散了李萬曲的最後一點睏意。看著自已的雙手,李萬曲喃喃地說道:
“我去,我穿越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