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晃悠悠的防蚊門簾，柳青青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她是一個接受過先進教育的過來人，自然不會像這個時代的人把貞潔看得太重。
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情歸根到底周景行才是無辜的。
周安安的“用心良苦”，再加上原身的“不懷好意”，就造成了那場荒唐。
如果非要說周景行有錯，那就是體力太強悍。
從菜園裡回來就躺在床上歇了一上午，到現在腿還是軟的。
柳青青索性又躺回床上睡大覺了，反正原身在中午之前就沒起來過。
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敲門聲再次響起。
任誰剛睡著的時候被人吵醒，都會有起床氣。
“誰呀，沒看到人家在睡覺嗎？”
陸錚站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睡覺。”
柳青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著眼睛瞧對面的人。
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年紀看起來不大，應該是十八九的樣子，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嘴大白牙，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典型的陽光開朗大男孩，合身規整的綠軍裝，都沾染上了一絲淡淡的少年感。
來人是炮兵團的新兵，和柳世通是好朋友。
柳世通不在的時候，經常來柳家照看柳青青，防止她被人欺負。更準確地說是害怕柳青青欺負別人，被人追著打。
陸錚能和柳世通成為好朋友，是因為下火車的時候錢包被人偷了，偷錢包的人剛好和柳世通是死對頭。
他就幫著把錢包搶了回來，搶回來之後，柳世通沒打算還回去。
轉身的時候，就看到失主就在身後，只能硬著頭皮還回去。
後來才知道陸錚是炮兵團的新兵，兩個人就一見如故，成了好朋友，陸錚跟柳世通一樣喊她姐。
“姐，我今天發津貼了。”
“好，我下午幫你寄回家，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她模仿著原身的口吻開口。
士兵們平常訓練忙，原身是一個無業遊民，是出了名的疼弟弟，愛屋及烏平常對陸錚也很照顧，平常也會幫忙跑腿什麼的。
陸錚家裡有一個瘸腿在家的奶奶，平常津貼和糧票都是一點不留地寄回家，有時候還要靠柳青青的接濟才能過下去。
“這次的不用寄回去，以後也都不用寄了。”陸錚眼底閃爍著光芒，像是浸在溪底的砂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細碎的光芒。
柳青青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了，往後退了兩步：“怎麼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需要錢嗎？我這還有點……”
“我之前跟人私奔的姑姑找到了，現在是大老闆，帶我奶奶去南方享福了……”
“等下，你讓我準備好瓜子。”
柳青青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聽故事，從抽屜裡拿出來一小包話梅味的瓜子，搬了個小板凳，翹著二郎腿，用眼神示意他接著說。
“我爺爺不是不同意我姑遠嫁，我姑就和那男人私奔了去了南方，後來那男人變心了，我姑就在服裝車間打工，現在成大老闆了……”
柳青青砸吧嘴：“這麼說你現在是有錢人了？”
“嗯，我姑說等我轉業之後，就讓我接手她的服裝廠，還給我寄來了好多資料，讓我學習一下。”
柳青青臉上的表情像是走馬燈一樣變化，沒想到一夜暴富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遺憾的是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扯了扯男人的袖子，開玩笑說：“咱姑還缺侄女嗎？”
陸錚搖搖頭，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缺個侄媳婦。
“那你是不是馬上要走了？”還真的有些捨不得，陸錚是大院裡唯一不用有色眼鏡看她們的人。
不過想想原身做的那些事，也怪不得人家用有色眼鏡看她。
“不是，我年紀還小，我還想在部隊裡多歷練兩年。”
男人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深不可見的眼底是深深的依戀，如果非要走的話，他想和柳青青一起走。
“有什麼事情就直說。”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柳青青直接戳破了窗戶紙。
“我現在有錢了，你以後能不能不去火車站了。”
柳青青垂眸思索了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仙人跳的事情，還沒等她表態，陸錚就快速補了一句：“你放心，我姑就是做服裝生意的，以後會經常給你寄洋氣的衣服的。”
柳青青重重地垂下頭，原身每次騙到錢之後，就會去火車站對面的友誼大廈二樓的女裝購物。
“嗯，以後不去了。”雖然是自己的鍋，她還是小聲辯解了一句，“我也沒有那麼虛榮，那些人臭男人被我騙也是活該，是他們先心存不軌的。”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仙人跳能騙到那些人，歸根究底還是男人想揹著老婆孩子，在陌生的城市來一場豔遇，怪不得別人。
陸錚很配合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是想讓她們長個教訓。”可看到她跟那些男人搭訕，自己心裡還是會很彆扭。
“好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做人要朝前看。”
“嗯，我都聽你的。”陸錚往前走了兩步，用身體替她擋住瞭如火的驕陽，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她。
不遠處的響起集合的哨聲，陸錚匆忙跟她告別，就去集合。
柳青青轉身關門的時候，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不知道站了過久。臉色陰沉得像是颶風來襲之前的天空。
見柳青青打算關門，三步並兩步地走到她跟前：“給你。”
她開啟信封數了數，裡面竟然有三百多塊錢，有零有整，甚至還有幾張毛票：“嗯？”
“昨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這錢就當是對你的補償。”男人的聲音陰沉，每一句話都像是從喉管裡面擠出來的。
“睡了我，再給錢，你把我當什麼了？”她臉色一變把錢扔了回去，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有些煩躁。
“周景行，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用不著為了昨晚的事情愧疚，我明知道你中了藥，還跟你進了屋，是我自找的。”
她還是決定把事情說出來，這個時代的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對貞潔都有一種迷之執念。
睡了你就要娶你；被你睡了就要嫁給你;
一旦嫁人之後，就算被打死也不能離婚，離婚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
在柳青青看來這就是封建糟粕。
“可……”
“你沒什麼可是，我沒吃虧，你也沒佔便宜，咱們昨天晚上過得都挺愉快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