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還沒出聲，耳邊“嘩啦”一聲，身邊竄過去一個身影，半個呼吸間已經追上了前面的人，無邪抹把臉的功夫，兩人一言不發，噼裡啪啦打起來。
？？？！
無邪大驚，忘了自己還在水裡，腦袋一沉咕嚕嚕灌進好幾口水。
他要是沒看錯，剛衝過去，和那江顧問打的有來有往的，是張禿子，是吧？
不知是這事給他的衝擊太大，還是在水裡泡久了耳朵不好使了，無邪一把拽住浮上來在水面上轉圈圈的胖子，只聽見張禿子停下動作，問了一句:“你是誰？”
語氣與在船上截然不同。
無邪沒聽見江顧問的回答，身旁又是嘩啦一響，阿凝從水裡探出腦袋，深吸一口氣。
也許是被這邊動靜吸引，岸上兩人頗有默契的沒繼續，阿凝動作快，上岸了也不避著幾個男人，自顧自開啟揹包換衣服，又拿出一條毛巾擦頭髮，同時四下裡看了看，轉頭說：“江顧問，就是這裡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無邪在阿凝的語氣裡，莫名聽出一絲威脅的意思。
跑路被人發現，江顧問臉色屬實不太好，無邪不知道阿凝知不知道她請的這個顧問有點不靠譜，但他很聰明的沒開口。
把胖子扶上岸，換下潛水服，無邪放鬆下來，才有精力去觀察四周環境。
這裡應該是個耳室，長方形，中間有個大水池子，也就是他們進來這個泉眼，除了牆角放的一堆瓷器，再沒什麼東西。
牆上和頂部倒是有些壁畫之類的，不過已經浸染了水汽，顏色褪去斑駁不清。
沒值得注意的。
無邪拿著手電筒，晃了一圈，水池周圍地面上除了他們溼漉漉的腳印，還殘留著早已乾透的鞋底泥，這是不是說明，不久前三叔真的來過這裡？
“咳咳……”
無邪胡思亂想著，江顧問靠牆坐著，捂住口鼻咳了幾聲。
自從跑路計劃失敗，這人揹包一甩，靠牆一坐，端的是個心如止水，低頭一言不發，就差把“莫挨老子”四個字都刻在腦門上。
張禿……不，張顧問，也一改性子，沉默著坐在不遠處，一點觀察觀察四周的跡象都沒有。
這兩顧問就跟沒事人一樣，一個賽一個的悠閒。
顧問……是幹啥的來著？
無邪疑惑，但無邪不敢問。
“哎呦我去，胖爺我聰明絕頂的腦袋……”
正當耳室裡陷入詭異的沉默時，胖子悠悠轉醒，捂著胸口就開始嚷嚷。
無邪忍著笑，踢了踢胖子:“胖子，捂錯了。”
王胖子連眼都沒睜，聞言無比絲滑地將手挪到腦門上:“胖爺我頭疼……哎呦，阿凝老闆在嗎？不是胖爺我敲詐，這腦子多重要啊，這一趟得加錢……哎呦……胖爺我這次虧大了……”
胖子雖然不著調，關鍵時刻確實是將眾人從僵硬的氛圍中拉了出來，裝模作樣的嚎了幾分鐘，見阿凝沒搭理他，胖子也不裝了，一骨碌翻起來，四下看了看，生怕好東西被其他人挑完，朝著牆角的瓷器猥瑣一笑，搓著手往那邊走。
無邪正蹲著看腳印，胖子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喊:“我靠！”
原來是胖子一眼就相中了一個一人高的大青花瓷瓶，剛伸出手，還沒摸到呢，瓶子就自己搖了兩下。
奔著它來就是因為這玩意看起來值錢，胖子端著氣槍，這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對勁。
“怎麼了怎麼了？”
無邪立刻幾乎是跳起來，手電筒脫手砸到地上，沒滅，閃了幾下。無邪急匆匆撿起，就往胖子走去。
胖子一聲不止驚動了無邪，阿凝原本仰頭觀察室頂，也走了過來，張禿子轉頭看了看，也起身朝胖子這邊。
就姓江的一動沒動。
江佰一低著頭，感受身體裡流淌的滾燙的血液，緩緩閉上了眼。
沒有時間了。
上次被人打斷，他根本沒壓制下去。
他現在不止全身發熱，腦子也不清楚，血管的脹痛不算什麼，主要是頭部——每次的頭疼，能將他逼瘋。
眼球裡已佈滿血絲，睜眼也看不清東西，臟器灼熱，緩緩的呼吸都帶著刺耳的耳鳴。
無邪他們的動靜似乎來自另一個時空。
意識即將消散時，江佰一手裡突然多出一個刀片，毫不猶豫朝手腕劃去。
“叮”
細微的聲響。
這一聲似乎是將他的理智拉回來一點，看著刀片和替他擋刀的鐲子，江佰一木然眨了眨眼，站起身。
沒有時間了。
無邪手電筒砸掉地上時沾了點什麼，他摸了一把，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臉色一變，嘟囔著在衣服上擦擦手。
幾人圍著瓷瓶，那瓷瓶害羞似的沒再動一下，連胖子都懷疑自己剛才眼花了。
主要是這瓷瓶一看就是珍品，碎一個少一個，若非緊急情況，胖子實在是不忍下手。
幾人注意力都在瓷瓶上，張禿子突然伸手，用很大力氣拽了無邪一下，無邪不防，幾乎是被提起撲到地上，正要破口大罵，突然看見張禿子眼神直勾勾看著他原來站的地方。
難不成有東西？他剛才站的地方有危險？
無邪立刻一臉後怕，後背慢慢滲出汗，整個人打了個激靈，見張禿子只是皺眉盯著，沒動作，才敢輕輕一點一點轉過臉。
這下真的是要破口大罵了。
他當有什麼危險呢！不就是江顧問也過來了嗎！不就是這江顧問過來時動靜小點嗎！不就是過來時沒人注意到嗎！用得著扯他這麼大力氣嗎！
無邪氣呼呼直起身，見張禿子還盯著江佰一看，更氣了。
這人從船上就暗戳戳擠兌江顧問，進了墓還這麼大敵意，甚至不讓其他人和江顧問接觸，好一個同行之間的惡性競爭！
都是搞學問的顧問，怎麼人和人之間有這麼大差距，看人家江顧問，再看看他個禿頭，一點都不友好！
無邪心裡罵完，就看見江佰一紅的奇異的臉，大吃一驚:“江顧問，你沒事吧！你發燒了嗎？！”
頭頂都冒熱氣了！
江佰一緩緩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