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坤，回來！”外面等著的人中有一個大喊，洞口人影一閃，一個孩子沒了蹤影。

“壞了，族長說過，這孩子不能出事！”一個男人臉色一變，就要跟著往裡跑。

“你不要命了！”旁邊人拉住他，“他自己找死，關我們什麼事！”

“你不知道，他……哎！”男人看了看還簌簌往下落著碎石的洞口，一跺腳：“算了，生死有命，自己找死老子也攔不住！”

一百一十把張稞外套脫下來，撕成條，綁一起從他腋下穿過去，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

不能等了，張稞已經無意識昏迷不醒，這山是石山，應該有較大的裂縫，總有一條能出去。

終於看到一絲光亮，一百一十衝過去，沒想到這出口竟然在裂谷上面，幸好石壁上石塊參差不齊，足以讓他們爬上去。

一百一十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氣，開始往上爬。

十幾分鍾後，一百一十已經爬到足足有四五層樓高的地方。

離出口還有十來米，落腳點卻越來越少，越往上石壁越光滑，他一個人勉勉強強能爬上去，可揹著個人，如果不小心踩空一腳，不死也得殘。

“唔……咳咳咳……”好巧不巧，張稞咳了兩聲醒了過來。

一百一十冷汗都出來了，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失去平衡摔下去。

張稞沒動，他眨了兩下眼睛，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們的處境。抬頭，透過血漬看了眼外面的天光，然後低下頭，沉默的感受著一百一十胸膛裡急促的震動。

“下去吧。”隔了半晌，張稞動了動嘴唇，聲音沙啞，有氣無力。

一百一十彎了彎手指，卻也無可奈何。

“咳——”

張稞喉嚨裡充血，說話有些吃力，到地面後，一百一十不敢停下，迅速的就找另一條路。

“你……先放下，把我……放下……”張稞伏在一百一十背上，斷斷續續地說話，“你先走……去……出去找人……找到……來找我……快，快出去……找人。”

一百一十聽著，腳下沒停，突然有點生氣，他憋著一口氣，悶頭快走了幾分鐘，張稞精神突然好了點，察覺到一百一十情緒，還能跟他開玩笑。

“怎麼，生氣了？咳……”張稞笑了兩聲，慢悠悠的開口。“你這孩子，咳……這麼犟，還不聽話。”

他微微喘了口氣。“這麼多年……不聽話，當好人，哼……”

“我早就給你說，旁人……管啥……最重要的，你……自己，第二就是，就是冥器……要有命花……你死了，別人花，你的錢……下地的，哪個不狠？你救……反過來咬人……”

這話說的斷斷續續，毫無邏輯，一百一十聽不下去了，猛的打斷。

“那你呢？”

無頭無尾，也不知道問的是以前還是現在。

“哼哼。”

張稞頭有些暈，但這句反問聽得清楚，“臭小子……老子那時候是……咳，年輕不懂事！……傻！現在，現在就是死在老子前頭，老子都不帶管的！咳，他孃的……那時候是真傻，能保命的東西，隨隨便便，就給出去了。”

說著話，手卻突然順著一百一十脖子摸了一圈，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哼”了一聲，“喲，還戴著呢？”

一百一十沒阻止張稞的動作，腳下幾乎要跑起來。

他脖子上帶的是張稞幾年前送給他的那把匕首碎片，下了幾次墓後匕首就斷了，他沒扔，撿了塊大的磨片穿孔，穿了根繩，戴在了脖子上。

“噔∽噔噔～咳，噔噔噔～噔～”

一百一十不說話，張稞也不強求，他慢慢哼起了歌。

五音不全，聲音又小，要不是偶然蹦出一兩個歌詞，還真聽不出他唱的是什麼，歌聲伴隨著周圍不時的落石聲，竟有一絲詭異。

一百一十想開口讓他別唱了，又想著還是讓他唱吧，至少人是清醒的比較好，心裡有些急躁，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沒找到路。

“不急，慢慢找，”張稞還有精力安慰他。

“咔——”有人踩到一塊碎石，發出細微的聲響。

一百一十心裡有氣，總算找到了發洩口，反正就是一腳，直奔著來人的胸口去。

“別……”張稞字還憋在喉嚨裡，身影已經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石壁上。

一百一十漠然的抬腳就要走，眼角一撇，突然頓住了。

是個孩子，在地上緩了足足有半分多鐘，才撐著慢慢爬起來，也不多話，手指朝一個方向一指：“走這邊。”

一百一十立刻就跟著走，他已經認出來，這就是那個本家來的“引子”，倒也不是說他有多信任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主要是張稞剛才呼吸一輕，又暈過去了。

如果這孩子指的路是對的，張稞就能儘早得到治療，如果是錯的……大不了讓他陪葬。

一百一十跟在小孩後面，默默的想，這小孩身體還不錯，捱了一百一十一腳，還能在前面帶路，速度不慢。

走了五六分鐘，前面一拐彎，出來了。

“出來了，在這兒呢！”

出口離他們進去的地方不遠，只是稍微往山下走了兩分鐘，就有人發現了他們，幾個人圍過來，把張稞放下來急救。

一百一十站起身，往周圍看了一圈，帶他出來的小孩不見了。

再找找，剛好有輛車開走，大概是送到本家去了吧。

剛好張稞呼吸緩過來，沒什麼大問題了，一百一十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