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刷,”
什麼聲音?
他迷迷糊糊的想,四周很靜,刷刷的聲音沒有停頓的繼續著。
漸漸的,出現了兩道沉重的呼吸聲。
“當!”鐵鍬碰到了土裡的石頭,那兩個人的動作似乎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開口。
“行了。”
緊接著,
“咚!”
“咚!”
“咚!”
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扔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揚起的土塵飄的到處都是。
“咳!”
他費力的咳了一聲,聲音近似於無,喉嚨裡滿是血腥味,好像有血堵塞了呼吸。
全身都疼,很深入的疼痛。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疲憊感,累得他連眼皮都掀不開。
“嗯?”
有人抓住了他的一條腿,隨後使勁,下一秒他的身體便處於騰空的狀態。
要被扔出去了!
身體依然一絲力氣都沒有,他的大腦卻無比清晰。
雖然不知道身體為什麼是這樣的狀態,但現在這種情況下被扔出去,無疑是雪上加霜。
他的身體在極度緊張下抽搐了一下。
抓住他的那個人嗯了一聲。
緊接著另一個人走了過來,扒開他的眼皮,似乎是用手電筒照了一下。
“還活著。”
“帶回去。”
迷迷糊糊中他睡了過去,不,準確來說是昏了過去。
身上刺痛,身體恢復了些力氣,他不禁掙扎了起來。
“摁住他!”有一個女聲尖銳的響起來。
“鎮定劑!”
“止血!”
“快!”
大股大股的黑血從他嘴裡湧出,五臟六腑似乎都擰在了一起,與之相比,面板表面的疼痛便算不上什麼了。
(分界線)
“吱呀~”
木門從外面開啟,一個女人端著盤子走進來。
“一百一十,今天感覺怎麼樣?”
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答覆,女人也並不在意。
她熟練地從托盤中拿起一隻針管。
在混合了好幾種藥劑後,走近被一根鐵鏈緊箍住腳腕,瑟縮在牆角的小小身影。
“真乖。”
注射完藥劑後,女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似乎是心軟了那麼一剎那,她伸出手,撥開了面前人臉上的頭髮。
那是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孩,臉上還帶著很明顯的嬰兒肥。
穿著的衣服明顯不合身,露出大半個肩膀。那小小的肩膀上不是白皙的面板,而是一道道恐怖的紅色傷疤。
膿血很明顯的被清理過,但還是依舊往外泛著。
雜亂的頭髮擋著臉,撥開才看到那雙眼睛,大而無神,直愣愣盯著面前的虛空。
女人很快便走出了房子,很快傳來上鎖的聲音。
“好好看著,一旦發燒或者體溫過低,就送到實驗室去。”
“是!”
過了很長時間,直到外面沒有了一絲聲音,牆角的身影才慢騰騰地有了動作。
一百一十慢騰騰地走出牆角,鐵鏈長度有限,就算這間房子不大,也只能勉強讓他走到床上躺下。
趴在床邊,他的雙眼才終於有了點神采。
把雙手舉到眼前,一百一十緩慢的眨了眨眼。
他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孩。
但他記得他是個成年人。
距離他醒來已經一個多月,可還是什麼都不清楚。
只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實驗的試驗品,編號是一百一十。
什麼人敢拿人做實驗?
透過窗戶,他可以看到這裡似乎是個小院,有好多間房間。
每天都會有人來給他和一起被關在房子裡的人送食物。
隔一段時間會像今天一樣,給他們注射不知名的藥品。
讓他心驚的是,被關的幾乎都是10歲以下的小孩。
難道是某些不為人知的人體實驗?
上半身慢慢灼熱起來,漸漸的像是火燒火燎一般。
他知道這是剛剛注射的藥物的作用。
不出所料,從左邊肩膀開始蔓延向下直到胯部,那些像紋路一樣的傷痕紅腫發熱起來。
隨後像發燒一樣,腦子暈乎乎的。
鼻腔一熱,兩管鼻血蜿蜒而下。
他眼前最後的畫面,便是有兩個人衝了進來,抱起他往外跑去。
應該就是去那個女人說的實驗室了吧。
上次來這個實驗室,他還在昏迷中。
直到離開,也沒有醒來。
這次,他終於看見了實驗室的全貌。
很意外,並沒有他想象中那些高階的,銀白的,泛著金屬光澤的儀器。
反而,很簡陋。
更重要的是,裝置少的可憐,更多的居然是不知名的類似於裝飾品的東西。
實驗室一半深入到地下,陰沉沉的看不清。
在蠟燭昏暗的燈光下,牆上出現巨大的陰影。
伴隨著不知道哪兒吹來的風,詭異萬分。
他躺在一張摺疊床上,一個人清理著他身上的膿血。
收拾乾淨後,另一個人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容器,乾脆利落的割開他手腕,往容器裡放血。
“哇~”
突然傳來嬰兒的哭聲,把他嚇的一激靈。
“怎麼回事?”
一個女人皺著眉頭去看。
兩個人各抱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走了進來。
“……死的……怎麼辦……”
“……族長說……”
“……瞞著……”
“……換……”
“……不行……”
“……必須……行……”
包裹被放在他旁邊,他費力的伸頭去看。
包裹開啟,是兩個嬰兒。
其中一個全身灰白,面板乾枯,眼窩都凹陷了下去,明顯是死了很久。
另一個看起來出生沒多久,頭髮稀稀疏疏,正閉著眼嘬手指。
幾個人端了些液體,往死嬰身上倒去。
“有……”
“……趕緊!”
“哇!”
另一個嬰兒大聲的哭起來。
沒人管他,大概是血放的有點多了,手腳開始冰涼,他感覺到有一些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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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在院子裡住了下來,被迫的。
也許是見他呆呆的,沒有要跑的意思,過了段時間,他腳腕上的鏈子被取下了。
又過了半年左右,他的房門不再上鎖,一百一十被允許在院子裡走動。
院子裡大概住了有七八個孩子,哭哭鬧鬧的,一百一十慢吞吞的跟著太陽移動,在幾個房門前都坐一坐。
如此過了幾年,院裡就剩了他一個。
“自己包一下。”
一百一十坐在床上,捏著手腕上的傷口。
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舉著試管看的仔細,頭也不回地扔過來一卷繃帶。
一百一十已經習慣了失血的眩暈感,熟門熟路止血,包紮,然後輕巧地滑到了地上。
放完血,他該回去了。
離開實驗室,一百一十腳步輕快了許多。
沒辦法,這個實驗室太詭異了,陰森森的,不像實驗室,裝修這些倒是有點像是……像是什麼來著?
一百一十搖了搖腦袋,手腳冰涼發軟。
挪回房間,一百一十砸到床上,慢慢地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繃帶上滲出點血跡,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有點想吃鴨血粉絲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