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蜘蛛中式傳統菜。
乜棘在商業街隨便亂指的一家餐廳。
“四份人頭飯，不，五份。”人頭飯顧名思義，是按人頭數量點的白米飯。
“蒼蠅頭是什麼？”乜媽覺得這家店的菜名跟店名一樣噁心，現在的年輕人口味真的好重，“蒼蠅吃了不會拉肚子嗎？”
服務生笑著：“蒼蠅頭其實是牛肉末炒豆豉。”
“……”難以理解，乜媽又問，“那雞屎餅呢？”
“雞屎藤是一種植物。”服務生就喜歡客人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那來一份雞屎藤。”乜媽沒吃過。
“要一份雞蛋掛彩。”彩椒炒蛋。
“一份肝腸寸斷。”說白了就是豬肝滷豬大腸。
家明抻著個腦袋，挨著乜棘饒有興趣地看選單，然後默默用手指指了一個“煎皮拆骨”，他覺得這道肉菜一定有皮沒骨。
“一份煎皮拆骨，會辣嗎？”乜棘問。
服務生手寫下單：“可辣可不辣。”
“要辣嗎？”乜棘柔聲細語的。
乜爸貌似都沒聽過這個臭小子這麼溫柔地跟自已這個當爸的說話。
“一點點就好。”家明不敢吃太辣。
乜棘繼而看向服務生：“微辣就好。”
幾人懷揣著好奇心，胡亂點了一桌子菜。
服務生離開後，飯桌上的空氣再次凝固，乜媽開始沒話找話聊：“家明啊，這段時間麻煩你照顧我們乜棘了。”
“不麻煩。”掩藏著內心的小九九，家明不溢於言表。
乜爸一聲不吭，就那麼幹擺著臭臉，他自認為這樣已經很偉大了，要他賠笑臉，不可能！
服務生端來一盆開水，給客人燙陶瓷碗筷的。
家明自動自覺地幫乜棘燙碗筷，然後給自已燙碗筷，再幫懷孕的乜媽媽燙碗筷，最後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乜爸爸面前的碗筷，又想討人家歡心又怕人家不喜歡自已。
摸到碗邊邊的那一刻，他更緊張了，跟要偷人家碗似的。
乜爸的眼神犀利地掃視，心想這偷心小男賊多大魅力，能把他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的。
服務生陸陸續續的上菜。
燙碗的那盆開水被端走了。
“開飯開飯。”乜媽帶頭起筷。
乜棘夾了一筷子彩椒炒蛋放到家明的碗裡，蛋多。
“謝謝。”家明客氣地夾了一塊雞屎藤餅回去。
乜棘意味深長地笑笑，也沒說什麼。
倆人明明是分別坐的兩把凳子，可幾乎都已經捱到一塊兒去了。
乜老爸一直不說話，時間一長，一個個的，都變得不太在意他了。
上菜後家明才知道，原來“煎皮拆骨”是密制醬汁醃製的無骨雞翅，裡面塞了洋蔥粒然後過煎，外面那層皮香酥脆脆，裡面的肉嫩多汁咬下去都是密制醬汁的可口，有點辣辣的，感覺偏辛辣。
剛吃的時候覺得很香，吃到後面辣味再舌頭上越演越重，他開始吐舌頭哈氣。
說好的微辣，廚師是健忘症加了兩次辣嗎？
“辣…”家明眼睛紅紅的，鼻腔裡頭溼溼的。
“辣嗎？”乜棘覺得還好，辣香辣香的，“還好吧，你會不會是吃到辣椒了？”
“不知道…”家明有些著急，哈一會兒氣，咽一下口水，聲音像個大舌頭。
一整根的辣椒肯定是沒吃，但是不是吃到了辣椒沒有勻開的部分，難說。
“你好！”乜棘沖服務生招手。
“你們什麼冰的牛奶，冰的可樂，冰的果汁，都給我拿一瓶，快點，他會辣。”乜棘沖服務生隨便點，反正冰的肯定能緩解一下。
“好的。”服務生快去快回。
拿紙巾捂住嘴巴，家明怕自已口水流出來的樣子，會噁心人。
順勢擤了下鼻涕，丟掉，換一張紙巾，嘴巴還是辣，感覺上面鼻子倆孔，下面嘴巴一個孔，都在流涎。
“來來來，冰飲料。”服務生取來了，“沒有冰牛奶，冰酸奶可以嗎？”
隨便吧…
家明直接一把抓過來冰可樂，咕咚咕咚懟下去三口，感覺一瞬間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還辣嗎？”乜棘側著頭問。
“好多了。”家明吸了吸鼻子，盯著剩下的半個雞翅，暗暗埋怨，“我不想吃這個了。”
懷孕的乜媽對那個辣味兒敏感，所以一口沒吃。
家明吃了兩個半的雞翅，一開始覺得好吃得勁，後面舌頭辣迷糊便不敢繼續吃了。
乜棘想都不想，就把那半塊雞翅夾進了自已的嘴裡，隨之眉頭一擰，這塊確實比較辣一些。
“家明，你實習結束，還繼續留在那裡工作嗎？”乜媽繼續她的話匣子。
家明的舌頭一回溫又開始辣，連忙又喝了幾口冰：“應該是吧，我想…”
他看著乜棘頓了頓，然後說：“至少乜棘做復健的期間，我會一直待在那裡工作。”
“你們兩個。”乜爸終於忍受不了被無視的感覺了。
他只要一開口，幾個人都沒辦法無視他，也不敢無視他，各自有各自的緊張。
“現在什麼關係？”乜爸問。
家明心虛地看著乜棘，試圖矇混過去：“朋友…”
他不敢直視乜老爸，像個縮頭烏龜一樣。
乜棘臉色一沉，不管不顧直接抓起家明的手舉在半空中，視死如歸地看著老爸：“男朋友。”
夠膽你就掀桌子，大不了都不要臉了。
“乜棘…”家明害怕得想把手抽回去，卻被抓得死死的，甚至乎有些血流不通的充血和發白。
大肚婆拍了拍身邊黑臉的那位。
“你考慮過後果嗎？”乜爸質問。
“爸…我也是人，我也有感覺的，算我求你了…”乜棘嘴巴笨，但這段時間，他們經歷了這麼多，要是再退縮的話，他自已都會看不起自已。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冰火。
乜爸沒再說什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嘆了一口氣，繼續吃東西。
“吃飯吃飯。”乜媽在中間當和事佬，用手勢壓了壓，示意孩子們放鬆一點，“沒事。”
家明緊張到連嘴巴回溫時又變辣，都直接麻木掉了。
一頓飯的心情，彷彿在天堂和煉獄之間遊走。
乜棘疼惜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瘸子也有自已想保護的人。
家明一下子心裡酸酸的，夾一塊給自已辣夠嗆的雞翅，埋頭啃了起來，明明是應該開心，眼睛卻溼溼的，要哭要哭的感覺。
剛剛還說了不吃的。